聞笙微微一笑,回神道,“小宋總,好巧。”
“嫂子,沒想到你也在——”宋毓恩話沒說完,就被祝清嘉一頓懟,“瞎叫誰嫂子呢?”
宋毓恩悻悻然聳肩,想起祝清嘉那晚上扛著高爾夫球桿要揍死傅老狗的樣子就有點慫了。他連忙笑說,“抱歉,一時間沒改不掉老習慣。”
什么老習慣,他承認,自己就是故意的。
傅老狗做人是狗了點,但他到底是自己兄弟。他得站兄弟這邊。
祝清嘉簡直想一巴掌給他扇到太平洋去摸魚,這二逼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吧?在聞笙的約會對象面前叫嫂子,不是故意的才怪!
倒是聞笙坦然,笑了笑,“沒關系,下次記住就行了。”
宋毓恩看向男人,“這位是——”
林遠之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林遠之。”
宋毓恩也伸出手,“宋毓恩。”
“幸會。”
宋毓恩從衣兜里掏出名片遞給林遠之,同樣,換來了林遠之的名片。
他看了眼title,心里有數了。
而后,宋毓恩借機離開——他要是再不走,恐怕要被祝清嘉的眼神給捅成馬蜂窩。
祝清嘉見宋毓恩消失,心里才舒坦了,好在只有宋毓恩在,姓傅的那孫子沒來,不然……笙姐的心情該受影響了。
她好不容易才勸說聞笙出來認識新朋友,可不能被一個狗男人給搞砸了。
可祝清嘉不知道,此時傅硯臨就在露臺抽煙。
宋毓恩看他頎長的背影站在欄桿前,走上去,將林遠之的名片放在他面前,“兄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傅硯臨冷聲說,“多管閑事。”
“好好說話你會死?”
“我和她已經結束了,懂么?”
“你看都沒看,知道我給你誰的名片,傅老狗,你裝什么孫子啊。”宋毓恩輕哼著嘲諷了句,“死鴨子嘴硬。”
傅硯臨側過臉,深邃漆黑的眼瞪著宋毓恩,“閉嘴。”
宋毓恩語重心長道,“我認識的傅硯臨不是個慫逼。有些東西,一旦你脫手了,想再找回來是不可能的。”
傅硯臨不耐煩地說,“你懂什么?”
宋毓恩搖搖頭,不作多言,轉身走了。
露臺上,傅硯臨被風吹了許久許久,才拿起那張名片端詳。
幾分鐘后,傅硯臨撥通了個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
“半小時內,我要他全部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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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嘉這個新手紅娘做得得心應手,看聞笙和林遠之聊得還行,就借著試珠寶的由頭,給了倆人獨處的機會。
林遠之帶著聞笙逛了圈會場,相談甚歡——因著倆人都是法律專業的,林遠之之前在燕京一家紅圈所做企業并購,現在轉做IPO承做,都是投行民工,倆人話題便自然有了。
聞笙感慨道,“當初從律所離職,也有考慮過去做承做,但我師兄說承做太苦了,尤其是女孩子,吃不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出差。”
“豈止……你永遠無法預料到你要出差的地方條件如何,更想象不到是怎樣的艱苦——”林遠之說,“去年冬天,我和團隊在西北一個小鎮給一家民營企業做上市準備,西北的天氣干冷,還缺水,我們一個團隊的人窩在鎮上的小旅館里,兩個多月,衣服都沒法洗,洗了也是晾在房間里,如果晾到外頭去,衣服上沾滿了風沙,更沒辦法穿。我們組的小姑娘在江州時是最愛美的,在那邊,一件優衣庫搖粒絨的保暖服,一整個冬天都沒脫下來過,項目結束的時候,袖口已經黑亮黑亮的,你能想象么?更別說洗頭洗澡了——”
林遠之說著,不禁搖頭。
聞笙笑了笑,“那是有點慘——電視劇里金融圈的人出行都是頭等艙、高鐵商務座,入住的都是五星級酒店,其實真是大大誤解了咱們這一行。”
聞笙在長璟資本已經是VP,都還沒有入住五星級酒店的資格。
林遠之點頭表示贊同,又道,“IPO的周期太長,風投出差的話還好一些,你的選擇是對的。”
聞笙則不認同,但她并不想反駁。
當初她選擇風投,的確是有估計到IPO項目周期太長這一緣故,那會兒她急需用錢,需要一份能保證收入的工作——但若是也走了承做這條路,聞笙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堅持下來的。
吃苦,她不怕的。
林遠之又給聞笙講了許多趣事,他人健談,說話不急不慢,娓娓道來,看得出來涵養教養都很好,便是祝清嘉口中的謙謙君子。
一場閑聊下來,聞笙覺得還算愉快。
就是祝清嘉準備的鞋子實在是太高了,她平日里又是平底鞋、樂福鞋為主,逛了這么會有些吃不消。
林遠之見狀,紳士地問,“聞小姐,我能帶你去個地方嗎?”
聞笙愣了愣。
林遠之繼續說,“清嘉特地給我們獨處的時間,一定會多試幾套珠寶,不會這么快出來的。”
聞笙莞爾一笑,同意了。
但她沒想到,林遠之帶她去的地方,會是會場附近的一家女鞋店鋪,很出名但是聞笙根本不認識的意大利手工牌子。
到店后,林遠之請她坐下,然后自顧自挑選了一雙平底鞋給店員,問了聞笙的尺碼后,拿了一雙嶄新的出來給聞笙試穿。
聞笙有點意外,笑了笑說謝謝。
鞋子很舒適,也和聞笙的裙子搭配,售貨員一直夸贊。
聞笙剛要說挺好的,就這雙,就看見林遠之拿出一張銀行卡給店員,“麻煩把她的鞋子包起來,這雙我們穿走。”
聞笙連忙說自己買,但林遠之微笑著看她,“聞小姐,請給我一個展現紳士風度的機會。”
話說到此處,一般人會欣然同意,表示感謝。
但聞笙堅持,“林先生,或許,請我喝一杯咖啡也不錯。”
她覺得,和林遠之不過是第一次見面,這禮物她收不得。
林遠之頓時明白過來,微微一笑,“剛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店,他們家的雙份芝士蛋糕非常好吃,你不減肥吧?”
聞笙很適應他恰到好處的幽默,“我能吃兩塊。”
玻璃櫥窗窗明幾凈,映刻著這個城市的繁華與喧囂,卻沒有將玻璃之外的街角,站在路燈下吸煙的男人的一臉落寞和不甘放送。
傅硯臨掐了煙,覺得玻璃窗上透出來的聞笙的笑臉特別刺眼。
傅硯臨不愿意承認,又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他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