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醒醒。”丫鬟聽雨的聲音傳來,吵醒了熟睡的馨柔。
馨柔幽幽轉(zhuǎn)醒,睜開眼就對上了聽雨擔(dān)憂的目光,聽雨道:“小姐這是怎么了?可是夢魘了?竟還落了淚。”
馨柔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眼角的淚水,聽雨扶著她靠坐在床頭,想到剛才夢中的場景,想到安樂的解決,她為什么會落淚?明明是上一世是安樂害了她一生啊。
馨柔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死了,卻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了,這一生,還真的如安樂所說的那樣,希望她能過得無憂無慮。
她這輩子的父親是太子太傅,當今皇上就是他的學(xué)生,她的父親桃李滿天下,學(xué)生遍布朝野,幾乎可以稱為文臣之首。
作為太傅唯一的女兒,馨柔這一世可以說真的是過得愜意安然,哪怕是公主,也難以折辱于她。
她應(yīng)該是覺得知足的,只是午夜夢回,想到前世的事,心口卻還是有一種難言的恨意。
“小姐且寬心,”聽雨故作神秘地說道:“我聽說啊,老爺已經(jīng)跟顧公子提過你們的親事了,顧公子沒有拒絕呢!”
顧公子就是馨柔父親這么多年來最看好的學(xué)生,一直精心培養(yǎng),甚至不惜要將獨生愛女嫁給他。
馨柔聽到這個消息,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她是愛顧昭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如果是這一世,應(yīng)該再沒人能阻止他們在一起了吧。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國子監(jiān)放假的日子。
國子監(jiān)旁邊的元宵攤子,攤主夫婦正在忙碌著,一個娟秀的少女正在幫忙招呼客人,可是一雙眼,卻忍不住看向國子監(jiān)的方向。
算算時辰,他們也該出來了,可今天怎么晚了呢?
安樂心里狐疑著想到。
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囂,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們相繼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是國朝未來的棟梁,臉上帶著矜持的驕傲。
“顧兄,今天的三甲你怕是要占一席之地了……”
“趙兄說笑了,一日未放榜,誰又敢夸下開口。”顧昭客氣地說道。
“哎哎,顧兄果然是君子……”
幾人吹捧著從里面走了出來,趙文軒頓住了腳步:“總算是放假了,走走走,我請你們吃元宵,這家的元宵可好吃了……”
顧昭的眼神落在了旁邊不起眼的攤子上,眼神不由自主的去尋找那個纖細的身影。
安樂爹招呼著幾人坐下,他們都是老主顧了,常來常往,口味已然熟悉,安樂去鍋里盛湯圓分好,在其中的一碗里,多加了一顆。
她只敢加一顆,只有一顆,她還可以說是失誤,放多了,她擔(dān)心會被人瞧出自己的心意來,他那么耀眼,而她又那么平凡,他的光芒讓她不敢直視,讓她自慚形穢。
只有一顆,只多一顆,代表著她卑微又真摯的感情。
安樂低著頭把元宵端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放在顧昭的旁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安樂的手微微一抖,元宵湯微微灑了出來一些,蹭到了他的身上。
安樂有些惶恐,急忙掏出手絹去擦:“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驚慌的眼像受了驚的兔子。
顧昭暗暗苦笑,溫聲安慰她道:“沒關(guān)系,不要怕。”
安樂咬了咬唇,她有些懊惱,為什么總是被他看到自己笨手笨腳的一面,她低著頭抽回了手,沮喪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顧昭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手帕,輕輕地翹了翹唇角,他不著痕跡的把手絹收入懷中,小心放好。
幾人很快就吃完了,可能是因為剛才的窘狀,安樂并沒有出來招呼他們,顧昭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安樂縮在門后,正悄悄地往這邊凝望,突然對上他的眼神,她驚詫了一下,急忙收回了目光。
顧昭忍不住輕聲地笑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到這個姑娘,他都會忍不住想要笑出來,明明他是一個內(nèi)斂自持之人,卻總是在看到她的時候而變得不像自己。
說起來,第一次會注意到安樂,是因為安樂撿到了自己的面具,他去元宵攤子吃元宵,把自己的面具落下了,她在書院門口徘徊,看到他還不敢上前,單純羞澀的眼神像一只迷路的小鹿。
看得出來,她終于鼓足了勇氣走到了他面前,將面具還給他,她抿著唇,帶著故作鎮(zhèn)定的慌張。
那一刻,顧昭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作見之不忘。
他看著她,眼里只剩下她,和她嘴角青澀的笑意,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畫面,每一次回想起來,他還能感受到自己凌亂的心跳。
再之后,她又讓他明白了,什么叫思之如狂。
他第一次思慕一個姑娘,然后明白了,書中所寫的思念不如他切身體會的萬一,他不知道他喜愛的姑娘知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每次來吃元宵的時候,看到自己碗里多出的那一個,他總是吃得格外的香甜,他以為那是和他一樣的心意。
顧昭想到安樂每次都是驚慌的目光,心里暗暗發(fā)笑,什么時候,她可以站在他面前,沖著坦然的微笑呢?
讓顧昭更為著急的是,老師有意將獨女許配給他,如果是以前的話,這是一門很好的親事,顧昭甚至是樂見其成的。
他遲早要入仕,娶了師妹對他的前途來說也是有利的,這是很現(xiàn)實的一件事,他雖然清高,但也并不反對未來的路走得更好一點。
只是這些,在遇見安樂之后都變了,他不愿意,不愿意順著原定好的路走,他寧愿走的艱辛一些,如果有她的陪伴。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顧昭決定先弄清楚安樂的心意,他相信,兩情相悅一定是最美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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