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卷落一池憂傷,敲打寒窗。枯黃的竹影,搖晃著,拍打在木格窗上,和著搖曳的燭影,昏暗幽長。繡簾隨風(fēng)搖擺,在黑夜的映襯下,唬的人心亂跳。桌案上的書頁和那筆墨,一時(shí)失去了重心,打落在地。
大約是自己的呼吸聲擾了未央的清夢,粟墨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到含笑身邊,迷糊的說道:“少奶奶這是做什么,這么晚了,若是驚了公主,可擔(dān)當(dāng)?shù)闷鹈矗俊边@話雖說的不重,卻聽著到底別扭。
想起未央是第一個(gè)跟自己說話的人,即便是公主。可是如今怎會(huì)這么說自己,定然是她的丫頭。可是含笑也不敢說什么,畢竟未央是公主,她笑著說道:“我知道了,姐姐還是快些回去睡吧……”粟墨這才離開了。
獨(dú)自俯身拾起紙箋,和那筆墨硯臺(tái),含笑忽然落了一滴淚。這是第一天進(jìn)府,本來是和夫君文遠(yuǎn)一起來的,如今竟是和文遠(yuǎn)分居而臥。還有這府里的人,怎么都不給自己好臉色看?想起這些,含笑忽覺萬分委屈,倚坐在榻上暗自落淚。
怎么能不傷心,以前在家里,誰不是寵著自己,這樁婚姻,雖說不是自愿,卻也是圣旨賜婚,就不能做做樣子?一盞燭火映著含笑的小半邊臉,是夏竹,她聽到了一絲響動(dòng),忙下了床,才發(fā)現(xiàn)是含笑在哭。
其實(shí)夏竹也知,含笑是不愿這門親事的,還有一點(diǎn),就是含笑早已與荀陽城的一個(gè)窮書生洛元熙定了終身。可惜周府是大戶人家,怎會(huì)同意?正好趁著皇家賜婚,將含笑許了剛剛封為永定侯的陸文遠(yuǎn)。
本來還是說好的,要等著洛公子金榜題名,來娶自己的,怕是不能夠了。夏竹嘆息道:“洛公子一走便是兩年,音信全無。若是將來衣錦還鄉(xiāng),見不到姑娘,不知會(huì)怎樣呢……”“還會(huì)怎樣,”含笑淡淡的說道,“我已是陸家的人了,自是不會(huì)再見他的。”
可以聽得出來,含笑還是對洛元熙念念不忘。夏竹拂去含笑的淚珠,安慰道:“姑娘還是早些休息,我看這府里大約是不了解咱們,時(shí)間久了,就會(huì)好的。”也許夏竹說得對,自己在這兒胡思亂想,還擾了未央,真是不值。
可是躺在床上,依舊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夏竹問道:“姑娘是睡得不舒服么?”含笑說道:“夏竹,我可以看得出來,文遠(yuǎn)對她的元配妻子喜歡得緊。”夏竹沒有言語,含笑繼續(xù)說道:“聽說她是個(gè)孤兒……也是怪可憐見的……“
窗外寒風(fēng)蕭蕭,肅殺之氣,席卷而來。偶有掠水聲拂過,大約是夜里的貓頭鷹,凄涼的叫聲,愈發(fā)攪得人心煩意亂。夏竹已經(jīng)睡得很熟,輕輕打起了鼾聲,可是含笑卻怎么也睡不著。
未至雞鳴,含笑便悶悶的起了床。本來還想著,晨起時(shí)分,為自己的夫君披上衣衫,煮好羹湯,然后一起去賞冬雪,聽月夜。可是如今,這竟是遙不可及的夢了。忽然,庭院外傳來未央的罵聲。
“死丫頭!大早上的跑過來想嚇?biāo)牢野。 备糁T子,含笑看到,未央叉著腰,指著一個(gè)身穿水紅夾襖的丫鬟在罵。原來梅朵是去看辛夷的,可是不知怎的,又走到了沉香閣前,大約是念著自己的故居。
卻又偏偏被才剛起床的未央看到,想起上次偷窺自己的情形,未央索性一起來算這筆賬。梅朵只是低著頭,不發(fā)一言。她本就膽小,任由著未央罵自己,不敢出半聲兒言語。
含笑是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準(zhǔn)備著去勸解,熟料一個(gè)玄色身影映入眼簾,含笑止住了腳步,看到那個(gè)身影將梅朵扶了起來,對未央說道:“公主請注意自己的身份。”未央?yún)s大喊:“你總是幫著外人……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你真是越發(fā)的不像話了,”安逸云說道,“我并沒有回宮,只是出去隨便走走……不想才出去幾日,你還是沒有一點(diǎn)收斂,好在那個(gè)素馨姑娘不在府里,不然你又要惹事了,我看還是跟太宗皇帝說說,早些派人接你回宮才好。”
未央聽了大哭道:“我才不回去呢!我要跟文旭在一起……”安逸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拉著梅朵的手,問道:“你是哪里的丫鬟?”梅朵低聲道:“我……風(fēng)雅軒……”“我送你回去。”說著挽了梅朵的手臂踏步走了。
門后的含笑只是看到,未央氣得直跺腳,嘴里還不停地罵著。“看來這個(gè)公主也不是好惹的,”含笑暗暗自語道,“我得另找個(gè)住處。”一回頭,竟是粟墨,“公主說要少奶奶一起用飯呢。”
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下小雪。未央氣惱的說道:“我是住夠了!好嫂嫂,我跟你說句實(shí)話,這府里,沒幾個(gè)好人!我打定了主意,后日,不,明日便走!讓皇兄在這里住著吧,那么多女的……”
聽聞未央要回宮的消息,含笑有些開心,畢竟這沉香閣自己還能夠常住,眼前這個(gè)公主的脾氣不大好惹。看起來像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方才那個(gè)人是誰?”“他是我的皇兄,只會(huì)罵我,盡幫著外人說話!”
原本含笑還以為未央是一個(gè)端莊舒雅之人,誰想竟是如此不顧禮儀,對著一個(gè)小丫鬟這般出氣。“我想出去走走,就不陪公主了……”含笑說著放下了碗筷,對著未央行了一禮,然后扶著夏竹走了出去。
沒有聽到未央挽留自己的話語,含笑信步走出沉香閣。她想著應(yīng)該去給婆婆和沁雪請安,卻在一處梅樹下看到了木槿,便上前問道:“姑娘應(yīng)該是姐姐身邊的侍女吧?三少奶奶住在哪里?”
一連問了兩聲,木槿才回過神來,見是含笑,忙回道:“如今姑娘正在吃藥,奶奶還是改日再去……”木槿知道,沁雪是不想看到含笑,所以才委婉拒絕了。含笑理解木槿的意思,自然是不讓自己去見沁雪。
卻也不好說什么,只是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拜見婆婆了……還請姑娘對姐姐說一聲,要她好生珍重身子……”沒有提及陸文遠(yuǎn)的事情,她覺著木槿是不會(huì)告訴她的。
可是看著木槿有些失神,含笑便問道:“姑娘為何沒有服侍姐姐?”木槿沒說什么,含笑自感無趣,便去了書房。木槿一直在想,是因?yàn)榘惨菰坪兔范湓谝黄鹈矗热皇菧惽勺叩揭黄鸬脑挘瑸槭裁矗е?br/>
沒有理由的,沁雪想起茉蘭至今獨(dú)自住在紫菱洲,便派了木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就搬到關(guān)雎樓與自己同住。誰又曾想,偏偏遇到了,遇到了小徑上的他與梅朵。木槿想起,那夜辰也是戀著自己,最后竟是與采薇到了一處。
這會(huì)是巧合,也許麗妃請的先生算的命格,自己大約會(huì)孤獨(dú)終老吧。梅花花瓣隨風(fēng)飄零,落在木槿的青絲上,看著安逸云抱著梅朵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木槿忽然想哭,卻又是,哭不出來。
午后,太陽模糊的掛在中天,沁雪脫下厚厚的大襖,笑著對木槿說道:“這天兒越發(fā)暖和了起來!”“姑娘還是穿上吧,俗話說,這三月間還下桃花雪呢,”木槿替沁雪披好大氅,不再去想那檔子事兒了。
等木槿進(jìn)了廳堂,那茉蘭和三娘早到了。三娘笑道:“如今竟是都齊了!”沁雪不解:“二嫂這話是何意?”三娘指著坐在一旁的辛夷,笑道:“二月初十是她的生日,我和夫人正籌劃著,這么冷的天,可怎么辦。可巧這幾天天氣回暖了些,雪兒的病也好了。我也能下床了,我就想著,給五妹妹做一回壽。”
算算日子,初十是三天后。三娘見大家都沒有精神,便笑道:“咱們也熱鬧熱鬧,公主和王爺不是也在么,還有咱們文遠(yuǎn)娶得新奶奶……:說著眼睛轉(zhuǎn)向含笑,交口稱贊:”聽說你是周尚書的女兒?果然不錯(cuò),還是文遠(yuǎn)高攀了你們家呢!”
雖說也不喜歡三娘的說辭,但是近日三娘一病,府里似乎少了什么,劉氏便對著三娘笑道:“瞧你說的,人家含笑都不好意思了……那就依著你,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這頓飯我是不出錢的。”
三娘嘖嘖了兩聲,道:“夫人這么小氣……那不如我們大家湊份子好了。”木槿附和道:“這樣倒是有趣,只是我們這些丫鬟是沒幾個(gè)月錢的,怎么出?”三娘樂了:“可又胡說,難不成府里的錢叫我們主子吃了去?你必是不愿出罷了。”
外面雖說是北風(fēng)依舊,然而屋子里的人都被三娘逗樂了。小蘿早擠進(jìn)了人群中,站在三娘面前,笑道:“誰不知道,我們二少爺是做生意的,二少奶奶如今成了富太太,自然是有錢,還問我們這些丫鬟要錢!”
后面的鳳尾拍了拍小蘿的肩膀,捏著她的臉,說道:“好你個(gè)伶牙俐齒的小丫鬟!不好好呆在膳食坊,出來亂跑做什么?難道你不知,豆蔻如今病著么?菊若聽說也病了,紫蘭如何照顧的過來?”
那小蘿嘻嘻笑道:“還有采薇呢……夫人知道我愛玩兒,所以就在膳食坊分了五個(gè)人,我得了閑兒還可以出去溜溜。”鳳尾笑了:“你這丫頭,真真會(huì)說話,難怪二少奶奶和夫人都疼你。”
劉氏喜歡小蘿的個(gè)性,爽直干脆,不像豆蔻,說一句話,非要分開說,叫人也聽不明白。木槿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替五姑娘辦一回生辰,一則圖個(gè)熱鬧,二則為三少奶奶接風(fēng)……”
“明日我們就走,”安逸云不知從什么地方走了進(jìn)來,低沉著聲音說道,“陸夫人如此盛情款待,本王自會(huì)稟報(bào)圣上。”說完便拉著人群中的未央,竟是走了。任憑未央如何掙扎,亦是徒勞。
不大會(huì)兒,便有管家來報(bào),說是未央已和安逸云已經(jīng)駕著馬車走了。劉氏聽了心里頓覺不快,不知這個(gè)安逸云這么急著回宮,所為何事。而且文旭還在府上,夫妻二人同去不同歸,若是太宗皇帝見了,必定會(huì)起疑心。
還是三娘說道:“夫人不必想太多,想來王爺必是有事兒先回宮去了……何況四弟還在,公主一定會(huì)回來的……”小蘿也道:“不如咱們籌劃一下,四少爺來了,也得好好為他準(zhǔn)備一下家宴才是。“
鳳尾也附和道:“還是小蘿想的周全……夫人,二少奶奶,我們就這么辦了吧,正好五姑娘也是該及笄的時(shí)候了,到時(shí)再為她找個(gè)夫家,豈不兩全其美?”辛夷聽罷,臉頰頓時(shí)紅了一片,小聲對三娘說道:“好嫂嫂,你得管管你的丫鬟……”
不似先前般冷淡的神情,木槿看著辛夷,便知她是為了試探周圍人的反應(yīng),如今看來,是跟三娘和鳳尾關(guān)系好些。劉氏笑道:“那我們大家就湊份子錢,為辛夷做一回生日!”
人群散開后,木槿留了下來,對劉氏道:“夫人心情難得這么好。”劉氏長嘆一口氣,說道:“我到底是陸家的兒媳,如今老爺去了,留下這么大個(gè)家,西府有子安管著,東府一直是三娘,她才痊愈,不能累著她。”
這話沒錯(cuò),雖說劉氏是前朝皇后,可是如今改嫁到陸府,七年過去了,因?yàn)樽约阂恢毕胍獜?fù)仇,便沒再要孩子,而是打算依靠夜辰身上的玉佩,自己登上皇位。但是夜辰竟是聯(lián)系著安逸云,劉氏怕安逸云爭奪皇儲(chǔ),就一直派著人去監(jiān)視夜辰,只怕是夜辰有一天會(huì)將玉佩給了安逸云。
只是這些,木槿并不知道,她還以為是劉氏明白了事情的一切,幡然醒悟,與自己共同對抗朝廷。誰又曉得其中的利害,劉氏繼續(xù)說道:“其實(shí)我也很累,所以答應(yīng)了三娘,讓她繼續(xù)掌管東府大小事務(wù)。”
木槿明白,劉氏打算著應(yīng)對朝廷的盤查。都已經(jīng)一個(gè)多月了,仍然沒有雪吟的消息,所以心里一直懸著,夜里也是睡不好。“夫人不用想那么多,”木槿說道,“該來的總會(huì)來,不如先為五姑娘準(zhǔn)備生辰才好。”
月色如水,流進(jìn)窗臺(tái)。玉簫聲動(dòng),吹亂了思緒。沁雪很是好奇:“怎么,夜里從哪里傳來的簫聲?”木槿知道,這必是夜辰了,她答道:“想是姑娘聽錯(cuò)了……膳食坊怎么還沒送藥進(jìn)來?”木槿說著便要起身去探個(gè)究竟。
恰巧這時(shí),小蘿端著藥膳走進(jìn)來,笑道:“耽誤了少奶奶的用藥,這是我的罪過。”木槿用手指擰了一下小蘿的嘴,道:“你這張嘴,叫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小蘿說道:“誰讓我這么招人疼呢?”
放下藥碗,小蘿見沁雪正在看書,便問道:“三少奶奶可是去看了素馨姐姐?”沁雪點(diǎn)頭:“前兩日倒是去了。“小蘿道:“自從素馨到奉天寺出家后,茉蘭是天天哭,也曾去勸過,也是無用。”
“茉蘭在你那兒么?”木槿問道,“她如今怎樣了?”小蘿搖搖頭:“人都瘦了一圈兒,因?yàn)闊o人照顧,就讓她搬到了膳食坊后面的小院里,跟豆蔻住在一起。”沁雪說道:“你對茉蘭說,就說我說的,素馨現(xiàn)在過的很好,讓她養(yǎng)好身子。”
木槿也說道:“姑娘說的是……”“瑾兒,你去看看茉蘭吧,”沁雪關(guān)切的說道,“我這里有花影,你不必?fù)?dān)心。”小蘿感激不盡:“真是謝謝三少奶奶!我替茉蘭在這兒給奶奶跪下了……”
“快起來!”沁雪說道,“不過是讓她放心,我身子不好,不然我倒是想親自看看她呢。”“木槿去就行,”小蘿忙擺手道:“這么冷的天,何勞奶奶親去?我們膳食坊也不干凈,不是奶奶這樣的人去的地方。”
夜色幽靜,梅香淡雅,風(fēng)乍起,吹落一地芬芳。小徑深深,竹籬笆,小橋下,柵欄旁,池水畔,洞月門里,滿架藤蘿。萎黃枝條,隨風(fēng)搖曳,簌簌作響。輕拂軟簾,唯憶呢喃夢語。
當(dāng)木槿掀開厚重的棉布門簾時(shí),嗅到一陣清雅的梅香。本來她還以為屋子里應(yīng)是濃濃的藥味兒。原來桌案上擺放著一只琉璃緋紅瓷瓶,里面插著一枝含苞欲放的梅枝,上面的花兒只有三兩朵兒是綻放著的,余下的都是花骨朵兒。
紫蘭見了木槿,笑著說道:“瑾兒姐姐來了,我這就去沏茶。”說著轉(zhuǎn)身出了大門,想起上次自己與夜辰生分時(shí),還是紫蘭勸解自己,她還真是個(gè)乖巧可人的丫頭呢。小蘿說道:“你先坐,我去跟茉蘭說一聲。”“還是我自己過去吧。”木槿說道。
一杯熱茶放在手邊,嗅著便覺清香。木槿走到榻前,看著茉蘭紅腫的雙眼,心疼的很。她撫著茉蘭的小臉兒,說道:“真真是可憐人兒!怎就瘦成了這樣?”茉蘭卻笑道:“不妨事兒,我吃著藥呢。”
“是藥三分毒,”木槿坐在椅子上,對茉蘭說道:“你也該好生珍重身子……你姐姐如今過得很好,不必?fù)?dān)心。”茉蘭聽了這話,傷起心來:“本來只是說著玩兒的,怎么就成了真?”
她揉了揉眼睛,繼續(xù)說道:“如今我也沒了娘,爹又病著,我這才投奔了她……誰想她竟然……竟然也不管我了……”說著說著竟是哭了起來。木槿少不得又安慰起她來:“你若是這么哭著,身子怎么會(huì)好呢?”
看著茉蘭又在哭,小蘿皺了皺眉,道:“好姑娘,你就是在在這里哭,你姐姐她也聽不見。依我看,這都是那個(gè)公主!是她逼走了你姐姐,不然還可成就一對佳偶……”木槿說道:“幸而公主走了,否則你也難逃……”
“難逃什么?”小蘿撅著嘴說道:“難逃罪責(zé)?我說瑾兒姐姐,你怎么那么怕她呢?我印象中的你可不是這個(gè)樣子的。”這不是怕公主,而是怕公主會(huì)發(fā)現(xiàn)這東府的秘密,告知朝廷,那么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夜風(fēng)暗送簫聲,時(shí)斷時(shí)續(xù),隨著空中的雪花舞動(dòng)。小蘿回身,疑惑的說道:“怎么又是這個(gè)簫聲?”木槿問道:“怎么,你天天聽到么?”小蘿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是每天,隔三差五的,大半夜聽了,叫人心里發(fā)寒……而且這聲音還像是祠堂那邊兒傳過來的……”
雖然不解夜辰吹簫的含義,木槿卻也擔(dān)憂,只好對小蘿說道:“想是你聽錯(cuò)了,我怎么沒聽見?”“我想著去祠堂看看也好,”小蘿道,“姐姐你不知道,茉蘭心里害怕得緊,夜里都不敢睡覺。”
“你不怕有鬼么?”木槿忽然正色道,“難道你忘了,蓮香就是死在那片荷塘中的么?”小蘿唬了一跳,忙躲在木槿身后,左右看道:“哪里?哪里……好姐姐,你可別嚇我……”
木槿“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我是騙你呢!看把你嚇得……祠堂旁邊就是荷塘,說不定蓮香就在那兒等著你,你還敢去啊?”小蘿這才從木槿身后走出來,說道:“我才不怕呢!我是故意裝的……”木槿擰著小蘿的臉,假裝生氣道:“好你個(gè)死丫頭,看我不打你……”
兩人打鬧著在這暮色,簫聲漸行漸遠(yuǎn),融合在這蒼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