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心事兒的周宏睿到達和周父約定好,見面的高檔茶樓,站立在長期預定的包廂面前,腦中想著周宏軒的事情,遲遲沒有開門進去。
一直等到服務員端著茶水過來,周宏睿在服務員的呼喊聲中回過神來,隨著服務員的腳步,進入到包廂里面。他一眼,就看見周父坐在茶桌前,已經泡好了茶,面色如同往常一樣嚴肅,等著他的到來。
周宏睿迅速整理好心神,站立到茶桌前,對著周父禮貌的喊道:“爸,讓您久等了,實在抱歉。”
周父望著落地窗的眼神,遲遲沒有收回來,輕點頭算是回應。
周宏睿端坐到周父對面,小小思索一番,小心翼翼的開口:“爸,我們暫且把公事放到一邊,來談論一下軒哥的事情?!?/p>
周父這才把目光轉移到周宏睿的身上,極其嚴肅的道:“宏睿,我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愧疚,想要怎樣補償宏軒,只要沒有觸及到我的底線,你可以隨意行事兒。我不想,和你一起談論這個,讓我感到掃興的話題?!?/p>
早就猜測出周父會有這樣的反應,周宏睿鎮定的道:“爸,我來,是告訴您,軒哥是明軒哥的舅弟,他原名叫程允軒。我打算,這幾日帶著明軒哥夫妻倆,去到海南,和軒哥相認?!?/p>
周父雖心中一顫,仍是保持冷靜的開口:“你來通知我,是想讓,我為自己當初的行為,向宏軒道歉。還是,想讓我,去到高明軒面前,懺悔自己隱瞞真相的罪行。你不要忘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讓你有一個健康的軀體,可以進行正常的人生。”
周宏睿自嘲一笑道:“我的猜測,果然沒有錯,您動用關系,阻止明軒哥夫妻倆查明,軒哥就是程允軒的真相。您的行為,讓依珺嫂子,生生痛苦了七八年,讓她差點以為,軒哥不在人世了。爸,我感謝您,為了我,進行違背倫理的行徑,但我們不能阻止他們姐弟相認了。這次,就請您成全吧!事后,所有的罪惡,就讓我一力承擔,讓他們怨恨我,就行了?!?/p>
周父感受到周宏睿的真誠,眼神中透露出細微的無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他把視線重新移向窗外,用略顯滄桑的語氣道:“宏睿,想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有一點,你要想清楚,去面對這件事情時,結果究竟是好,還是壞。當初,我選擇那樣做,就沒有想過,要隱瞞一輩子。今天,你肯定沒有心情,繼續和我談論公事了,我也不留下來,陪著你繼續浪費時間了。”
不等周宏睿給出回應,周父起身離開了包廂,獨留周宏睿面對清冷的包廂,內心被惆悵漸漸充斥。
等到微信的提示聲響起,周宏睿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苗心依發送過來,約他待會兒見面的內容。他心頭一暖,心中的惆悵被沖淡許多,給苗心依回復了‘收到’二字,就起身離開了包廂。
周宏睿想著苗心依難得主動約自己,開著車心情快樂許多,轉念又想到周宏軒的事情,心情再次煩躁起來。他緩緩行駛到,校內區域的馬路上,往圖書館去的途中,看到苗心依在路邊朝著自己的車子揮手。他知曉苗心依對車牌號記憶深刻,沒有一絲意外,把車子停靠到馬路邊,強迫自己露出微笑,看著苗心依上車。
苗心依坐入副駕駛位上,與周宏睿四目相對,一眼就看出周宏睿情緒有些低落。她特意笑著道:“今天,我原本和詩雨約好了,在寒假來臨前,好好去逛逛。沒想到,那家伙重色輕友,被他男朋友幾句話,就策反了,把我給撇下了。我沒辦法,才給你發短信,你不可以生我的氣?!?/p>
周宏睿雙眼直視前方,用一貫溫柔的語氣道:“不會,你想去哪里玩兒,我都陪你。”
苗心依轉動眼珠,想到周宏睿家中的書房里面,有許多自己想看的書籍。她興沖沖的開口:“我今天,想要當個書蟲,想要把你書房里面的書籍,裝一些到自己的腦袋里面。再過兩天,我們就要期末考試了,我也決定窩在你的書房里面,不走了?!?/p>
行駛至紅綠燈路口,周宏睿緩緩停下車子,把視線移到苗心依身上。他故作愉悅的開口:“心依,不要過度沉迷在書籍中,我可不想,看著你變成一個書呆子?!?/p>
苗心依心房暖洋洋,嬌嗔的開口:“你放心,我才會,讓自己變得那般沒趣呢!看書,是我的興趣愛好啦!對了,你要是有時間,就指教一下,我的棋藝。”
周宏睿本想要回答,看著前方顯示綠燈,緩緩開動車子。他極盡耐心的回應:“心依,我最近,有點緊急事情要處理,可能沒有多少時間陪伴你。你放寒假,我若有時間,就送你回家?!?/p>
苗心依心依定格在周宏睿臉上的視線從未離開,毫不避諱的開口:“你心情不好,就給我講實話,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是最討厭彎彎繞繞。為了行車安全,我們倆,都保持沉默。有什么話,到了你家中,我們在詳談?!?/p>
周宏睿聽出苗心依在關心自己,沒有過多的言語,悶聲把車子開入自己公寓的小區里面,把車子停放穩當,就帶著苗心依上樓。兩人順利進入到公寓中,苗心依直接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周宏睿坐下來。
周宏睿沒有異議,看著苗心依滿臉認真的情緒,微笑著道:“這般嚴肅,做什么啦!”
為緩解圍繞在兩人周身稍稍沉重的氣氛,苗心依拿過沙發上的抱枕,抱入懷中道:“宏睿,我不開心時,你總是想方設法的哄我。我身為你的女朋友,也可以傾聽,你的煩惱。而且,我不想看著,你表露出憂愁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你?!?/p>
周宏睿背部緊貼沙發,把視線移到天花板上,以略微沉重的語氣,緩緩述說真相:“心依,還記得,我對你提過,我父親的養子,我的哥哥周宏軒吧!”
苗心依心中更加困惑,沒有做出回答,更加貼近周宏睿。她把手掌輕放到周宏睿的肩頭,剛準備出言時,周宏睿握住她的手掌,在她微微詫異的神情中,把真相如實相告。
“你不知道,軒哥是汶川地震的遺孤,他的親姐姐,已經找上門來,拜托我幫助他們姐弟相認??墒?,軒哥連見我一面,都不愿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出力?!敝芎觐K砷_苗心依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雙眼,鼻尖一陣酸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苗心依感受到周宏睿越發沉重的哀傷,雙手捂住周宏睿的臉頰,迫使周宏睿和自己四目相對。她嚴肅的開口:“宏睿,我認為,你不必過于糾結。一心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了呀!你想要,看到你的軒哥,被真正的家人關愛,就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幫助他們姐弟相認。你也不要對自己沒信心,在我眼中,你是最厲害,還是無所不能的。”
周宏睿反握住苗心依的手腕,感動的開口:“我沒你,形容的那般好,我也有壞脾氣,也有自私的時候。你只不過,沒有看到,而已。有一點,你說得很對,我既然認定了,就勇敢去做。心依,感謝你的良言,我知道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了?!?/p>
苗心依得到周宏睿的認可,宛如吃了蜜糖一樣甜,笑瞇瞇的道:“可以,幫助你解答疑難,我也很開心。宏睿,陪我去下一盤棋,煩惱說不定,全走光了?!?/p>
周宏睿輕笑著點點頭,起身站立,快速把苗心依抱入懷中。他不顧苗心依表露出的反對神情,帶著苗心依往二樓走去,微皺眉頭道:“你最近,是不是沒有乖乖吃飯,都瘦了不少?!?/p>
苗心依輕捶了下周宏睿的胸口,嬌嗔的開口:“哪有,我的食量,在你的強制壓迫下,都增加了不少。再讓我繼續增長下去,我都要變成,小肥豬了。”
周宏睿固執的表達想法:“心依,我是最討厭,女孩子通過節食,來減肥的。你不準這樣做,讓我發現了,就饒不了你。”
苗心依剛想回應,周宏睿就把她放到書房的仿古樣式圍棋榻上坐著,看到周宏睿已經在另外一頭就坐,苗心依表露出嚴謹的神態。
周宏睿看在眼中,只覺得好笑,輕輕捏捏苗心依的鼻尖道:“不用這般嚴肅,我們只是互相切磋棋藝,也不是參加比賽。你放輕松一點,把氣氛搞得僵硬了,我們待會兒,都下得不自在?!?/p>
苗心依摸摸鼻尖,嘟嘟嘴道:“人家,哪有讓氣氛不正常,明明是對圍棋懷著敬畏的心態,想要認真的和你對弈嘛!”
周宏睿看出苗心依的緊張,也知道她爭強好勝的性格,沒有出言戳破,將棋盒打開。他選擇黑子,一如往常那般,示意苗心依先落子。苗心依倒是不客氣,以專業的手法,執起白子放入到棋盤上,自己認為對的地方。
下面的時刻,在兩人安靜的對弈中,緩緩渡過。一局棋終結,還是以周宏睿的勝利告終,苗心依感受到自己的棋藝,沒有多少長進,心頭不免升起幾分失落。
周宏睿見不得苗心依不開心,站立到苗心依身前,伸出雙手準備再次抱起苗心依,被苗心依制止了。
“我的腳,沒有受傷,可以自己走路。你不要,老是這樣寵著我,會讓我誤以為,我和周圍人有所不同,一點也不好?!泵缧囊老蛑鴷艿姆较?,緩緩地走去。
周宏睿緊跟在身后,表達自己的想法:“心依,在我心中,你本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我寵著你,我樂意,我開心,我驕傲。誰讓我的女朋友,是這般的完美無缺呢!”
苗心依停下腳步,對著周宏睿翻了翻白眼道:“你在這樣,繼續給我灌迷魂湯,我就不要理你了,讓你每天對著空氣,說這些甜言蜜語。”
周宏睿不僅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還緊緊摟住苗心依的腰身,把腦袋擱在苗心依的肩膀上。他安心的開口:“心依,我說得,都是發自肺腑的言論。和你在一起,我感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輕松、愉悅,我非常珍惜這份美好的感受。”
苗心依本想要,掙扎著退出周宏睿懷抱,卻改變主意回抱住周宏睿,輕聲說道:“宏睿,以后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就盡管向我吐露,我愿意當一個忠實的聽眾。”
周宏睿沒有多言,保持環抱苗心依的姿勢,盡情享受難得的安寧時刻。越是和苗心依相處融洽,他越發擔心苗心依哪天知道了真相,會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