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字也稱拆字,最早的時侯叫相字,與相面算卦一樣,跑江湖的先生擺個攤子,若有主顧來了,就隨便說個字,先生將這個字寫到紙上,據此決斷吉兇。凡是以此技糊口的江湖人,都有口訣,不同的字對應不同的口訣,高明與否在于能否隨機應變,有此則神,離此則庸。</br> 以前杭州有位姓蘇的老先生,每天在街上擺攤測字,測一個字收一百文銅錢,等賺夠六百文,能維持一天的吃喝開銷,就立刻收攤,來晚的人給的錢再多,他也一概不算,頗有周文王演卦之古風。</br> 某天有個當兵的,一大早就來攤上測字,想問問終生,他寫了一個“棋”字。老先生看罷,當場就給他斷了幾句,棋字有象棋、圍棋,凡是圍棋之子,是越下越多;而象棋之子,則是越下越少,多則吉,少則危。</br> 當兵的問:“您說我這個棋是圍棋還是象棋?”</br> 老先生說:“棋字是個木字旁,從木不從石,應該是象棋,所以你家人口恐怕日益凋零。”</br> 當兵的點頭稱是,但所答非所問,他是想問問自己今后的命運如何。</br> 老先生說:“看閣下裝束,乃行伍中人,是象棋中所謂的‘卒’,卒在本界只能行一步,渡河之后則是縱橫皆可行,照此理言之,外出方可得志,你應當到外省闖蕩闖蕩。”</br> 當兵的問道:“先生是說我離家出去,就能發達顯赫?”</br> 老先生說:“卒子渡河之后,也僅能一步一挪,縱然外出得志,亦是難得大志。”</br> 有一次,有一個商人寫了個“茹”字,問婚姻之事。</br> 老先生說:“這個字不好,你瞧茹字,是花字的上半截,又是柳字的右半邊,花也不全柳也不全,這叫殘花敗柳,看來你要娶的這個女子,多半來自風月場所。”</br> 商人說:“您真是神數,我元配夫人前些年亡故,一直沒有續弦,這兩年跟一個青樓女子好上了,我倒不嫌棄她的出身,打算替她贖身出來娶為正室,先生您看看這個女子能不能娶?”</br> 老先生說:“茹字也有春來生機復蘇之兆,這女子從良后應該可以旺夫。”</br> 據說凡是蘇老先生測字,事后十個里邊能有九個應驗,真是令人心服口服,所以名聲遠播南北,民間尊其為“字王”,但他測字的方法與江湖上各派相法口訣截然不同,好像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平生也不收徒弟,等他死后這路測字之術很快就失傳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