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胡楠轉身就回去了。
我跟蘇瑤面面相覷,提著橘子燈籠一步步下山。
胡青青說,能對付黃皮子精的人,這會就在湖面上,那個人能是誰?
隱隱感覺,這人我肯定認識,但具體是誰,還得過去瞧了才知道,本來都萬念俱灰了,現在又看到了一絲希望,我和蘇瑤腳步加快,下山后,往冰湖方向前進。
這會已經快到下午了,時間緊迫,必須趕到午夜前,解決掉左姑姑,每一分鐘都很寶貴。
回去的路上,蘇瑤告訴我,五大仙家中,狐仙心最善,愛干凈,絕不會主動往人身附。
但凡附在人身上的,絕不是什么好東西,比如黃皮子精,專挑那種體質弱的人,這玩意上了人身子,就跟鬼上身差不多,立馬中邪,盤腿坐在地上,跟你談條件,想讓它走,必須要滿足它的所有條件,否則就耗著,耗到最后,人就發瘋成了精神病。
滿足要求了,黃皮子才會離開人身,那人就大病一場,反正就是禍害,處理起來很麻煩。
蛇仙,老鼠仙也喜歡附人身,這兩種東西附身后,處理起來也很麻煩,要找專門的人,去跟它們談判,看它們想要啥。
但也有好的黃皮子,以前,蘇瑤姑媽跟她講了件事,這是真事,說80年代那會,槍是不怎么管的,農村獵人家普遍都配槍。
有個獵人,端著桿土炮進山,走了好久,聽到前面有動靜,他躲在樹后張望,大老遠看到幾只狼,正圍著地上一個小土坑嚎叫。
那土坑有點類似兔子洞,但比兔子洞大一些,獵人仔細瞅,這才發現那是個黃皮子窩,旁邊不遠就是個小墳圈子,黃皮子喜歡把窩修在墳地旁邊。
洞口盤著大黃皮子,跟那些餓狼斗的正兇呢。
很多人對狼不了解,成年狼的個頭,有兩只薩摩耶合起來那么大,嘴一張,含進一顆人頭,輕輕松松,我曾看過一段視頻,在高原地那邊,七八只大藏獒,領著一些土狗,圍攻一只孤狼,結果怎么著,當場三只藏獒被那狼活活咬死,剩下的狗倉皇逃竄,狼卻一點事都沒有。
狼的血液里,流淌著野性的氣息,絕不是家養的動物所能比的。
但那黃皮子卻比狼還兇,它脖子上被咬的滿是血,還不肯退縮,死守著洞口,尖牙利齒地叫喚,看那樣子,是要跟這些狼拼命了。
那些狼倒也不急著下死口,而是悠閑地圍著洞轉圈,有點戲弄的味道。
獵人看不下去,朝天空放了一槍,把那些狼全嚇跑了。
嚇退狼群后,獵人跑到洞口跟前一瞅,這才明白,那黃皮子為啥拼了命不要,也死守著不肯離開了。
原來洞里有一窩幼崽,母黃皮子被咬傷了,正窩在里面,舔脖子上的血,小崽們餓的咿咿叫。
母黃皮子一點也不怕獵人,用眼珠子死死盯著對方。
獵人剛才打了只野兔子,他把野兔子放在洞口,就離開了。
幾天后,獵人家發生了件怪事,睡到半夜,聽到院子外面有人撞門,砰砰響,獵人疑惑地打開門,月光下,就看到一只母黃鼠狼,正蹲在院子外面沖他作揖,后面跟著些幼崽,一家老小都來了。
那黃皮子作揖的姿勢也有意思,身子立起來,兩個小爪子抱成一團,拼命按自己肚皮,也不知到底是在作揖,還是在給自己撓癢癢。
東北農村人家,對黃皮子有天生的敬畏,那獵人也搞不懂這黃皮子想干啥,想了想,就放它們進院子了。
從此,黃皮子一家就住在了院子里,家里養的雞鴨啥的,一只只,全給它咬死了。
接下來,獵人家發生了幾件怪事,首先,他有個上高中的女兒,學習也不咋地,結果那年高考,居然直接考進了北大,要知道,在那個年代,能進大學的,都是神仙級別的人物,就跟古代朝廷狀元一樣,誰也沒想到,他女兒居然有這命。
家里的情況也是風調雨順,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基本上要啥來啥,這一住就是十年,十年后的一天夜里,黃皮子這才帶著孩子離開,回歸荒野,但依舊不影響獵人家的氣運。
他兒子后來從政,女兒從商,家境一直很好。
這就是仙有好壞,相比下,世上有些人,真是壞到連黃皮子都自愧不如,這些人不下地獄,天理何在?
聽蘇瑤講著黃皮子的典故,不知不覺的,我們走出深山,來到偏癱臉子湖邊。
也就怪了,剛上湖面,手里的橘子燈籠就熄滅了,仿佛路程都提前都計算好似的,寒風呼啦啦的,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凍的我倆直打擺子。
還真跟胡青青預測的一樣,開魚了!湖面正中,稀稀散散站著一群人,這些人都是圍觀的游客,也有當地屯子的人,不遠處的冰面上,豎著個大絞盤,那是一根類似電線桿的粗木,高約兩米,牢牢固定在冰面上,下面裝著絞盤機關,幾匹大馬,正站在絞盤邊待命。
離絞盤幾十米遠的地方,冰面被電鋸切開了一個大洞,水面深黑,泛著波浪,漁網連接著絞盤,已經撒下水了。
魚把頭穿著毛烘烘的熊皮棉襖,帶領著手下漁民,正吆喝著口號,大伙用手把著漁網,一點點往湖里順。
那漁網老結實了,整張網有幾百斤重,這些漁民跟拔河似的,玩命了使勁,吶喊,這真是賣力氣的苦差事,漁民一年的收入,就指望今天了。
我跟蘇瑤頂著寒風,來到近處觀看,只見那些圍觀人群跟前,還擺著張大鼓,秧歌隊已經準備就緒。
查干湖開魚時,上千萬的游客涌到冰面上,據說以前還發生過冰面坍塌的慘劇。
像偏癱臉子這種小湖,自然沒法跟查干湖媲美,再加上位置偏,極寒,場面上的游客也就二三十人。
那幾個南方姑娘,把自己武裝成了熊,依舊凍的直哭鼻子,不肯走,非要看那熱鬧,想想也是,人家大老遠跑一趟,不能白來啊,至少也要吃頓鮮魚再回去。
我對所謂的開魚,沒有任何興趣,目光掃視四周,冰面上的所有人總共加起來,也就五十來號,清一色都是生面孔,并沒有看到模樣特殊的人。
胡青青所說的那個高人,到底在哪?
十幾分鐘后,我把場面上所有人都看過來了,心里愈發焦急,眼瞅著再過幾小時,天就黑了,午夜前,解決不掉左姑姑,一切就全白瞎了。
“去那邊找找!”
蘇瑤用棉手套指著后方,我回頭一瞅,只見距離人群百米開外,正聚著幾個小孩,都是些幾歲大的屁孩子,有個成年人,正蹲在那些孩子跟前,不知在說什么。
那人穿了件破破爛爛的軍大衣,頭戴棉帽,隔著太遠,瞧不清端倪,湖面上的所有活物,我都看過來了,獨獨把這人拉下了。
我小跑著來到近處,一打量,這才看清楚,那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長得賊眉鼠眼,瞧著怪臉熟,再瞧,給我和蘇瑤都驚了一跳!
那不是張三瘋,張老頭嗎?
老爺子是我隔壁鄰居,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個老騙子,后來才知道,人家來頭不簡單,只是藏的深,我看不懂罷了,當年水廠九樓封陰的大手筆,就是老爺子親手操辦的。
人家還是靈泉散人的師父,梅連舟也對老爺子非常敬佩,說他的手段非常恐怖。
上次老爺子從我家里拐走一條煙,一個熱水壺就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想不到今天,我倆居然在偏癱臉子湖碰上了。
難道……胡青青所說的高人,就是張三瘋不成?
我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張三瘋的察覺,這老小子正蹲在冰面上,管那些孩子騙烤紅薯吃。
“小娃娃,你把它給我,我能給你變出來兩個,你信不信?”老小子流著口水,目光直愣愣盯著小孩手里熱騰騰的烤紅薯,那副饞樣,看的人哭笑不得。
幾歲大的孩子,傻的跟啥似的,猶豫著,將烤紅薯遞給張三瘋,老頭接過來一掰,把紅薯掰成了兩半:
“我沒騙你吧?這不就變成兩個了?”說著,老頭大嘴一張,也不嫌燙,半個烤紅薯被他連皮吞下,吃的那叫個香。
小孩都看傻了,等老頭吃掉另一半紅薯,這才察覺到受騙上當,哇地嚎啕大哭。
一幫孩子全給嚇跑了,老頭拍著肚皮,笑的那叫個得意,這時,我咳嗽了聲,老小子回過頭,瞧見我和蘇瑤,老臉微微一紅,站起身道:
“這不是小李子嗎?那啥……你咋跑這來啦?”
我上下打量著他:“我還想問你呢。”
本來還想諷刺他兩句,怎么連小孩的東西都騙呢?但畢竟求人幫忙,指望張三瘋對付左姑姑呢,我忍著沒吭聲,客氣的遞給他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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