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鈿剛回到永寧王府,秋梨便過來了。
“花王妃,太王妃邀您過去用膳。”
又要作什么妖?
花鈿吩咐了錦春一句,跟著秋梨去了東院。
這會兒天都黑了,晚膳時間早就過了,這個時辰用膳,可以當作是夜宵了。
眼下這王府里頭,下人一天只能吃一頓稀的,主子能吃兩頓干一點的。
花鈿有些好奇,這太王妃的宵夜,會是什么。
走進去后,便看見那桌上擺著一碗南瓜糊,是用大米磨成的米粉煮出來的,比較飽肚子,這種南瓜糊,第一次吃可能還不錯,多吃幾次就會想吐。
花鈿坐在了太王妃對面,一向不拿正眼瞧她的太王妃,竟然主動給她盛了一碗南瓜糊,放在了她的面前。
“母妃尋我來是?”
從花鈿嫁入這永寧王府,在太王妃臉上只看見過兩種表情,鄙夷,嚴苛。
但是今天,她在太王妃臉上看見了另外一種表情。
憐憫。
“鈿兒啊,你也是個可憐人,皇上拿你當替死鬼,你的家人拿你當瘟神,我看見你這樣子,心中不忍極了。”
“所以呢?”
太王妃動情的臉色一頓,隔了兩息才重新融入感情。
“所以母妃要幫你……”
“母妃要幫我免除死罪嗎?”
眼下在外人心中,她這個虛有其名的神女就是個替死鬼,最多半個月,一定會被賜死。
太王妃的臉色僵了一下,竟然還掉下了兩滴眼淚來。
“眼下你神女的名號已經(jīng)傳揚了出去,母妃便是有那神仙的手段也是救不回來的,母妃是想……”
“救不了我還那么多屁話?”
花鈿翻了個白眼,起身就要走。
太王妃氣得瞪眼,直到她走到門口才捋直舌頭,“你給本王妃回來!”
花鈿聽話的站住腳,轉身:“母妃還有什么吩咐?”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太王妃陰冷的臉色勉強擰出一個溫和的笑,“你先坐下,母妃想與你一起用膳。”
花鈿便走回來,但是卻沒有去碰那晚南瓜糊,太王妃已經(jīng)吃了兩口,天天餓肚子,眼下這南瓜糊對她來說也是好東西,味道還不錯。
若不是對花鈿還有指望,她怎么可能分出來一碗給她。
這會兒看她不吃,太王妃正要問,錦春的聲音卻由遠及近。
“王妃,您的牛肉面做好了。”
一碗飄著紅油,上頭堆滿了軟爛牛肉塊兒的面條,放在了花鈿的面前。
花鈿這才拿起面前的筷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太王妃看看自己的南瓜糊,心里有火,但是沒有發(fā),只是這南瓜糊是再也吃不下去,她直接放下了筷子。
“鈿兒,眼下你娘家這般對你,母妃知道你心里有恨,母妃看著也為你不值,所以,母妃幫你打算好了后事。”
“嗯,您說。”咽下一口面條,花鈿抽空抬眼。
太王妃咽了一口口水,“賜死之人都是要丟去亂墳崗的,墳都不能立,但是你我婆媳一場,我怎會忍心呢。
所以,我決定冒著死罪,給你立墳。”
花鈿咽下一口牛肉,舔了舔唇邊的紅油,點頭道:“多謝母妃。”
太王妃又咽了一口口水,苦口婆心地說道:“我知道你手里還有很多了米面和肉,眼下我為你立墳,你的這些遺物我便幫你保管。”
原來是惦記這些東西。
從前將她當牛馬,現(xiàn)在認為她要死了就來對她好,又是圖她的米面和肉。
不過花鈿沒有拒絕,她想到自己那因為趙乾坤而遲來的’英烈夫人‘封號,生了個戲弄的心思。
她當即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對面的太王妃時,眼圈兒已經(jīng)紅了,“母妃您……兒媳從前那般頂撞您,您當真還愿意幫兒媳?”
盡管這番態(tài)度轉變很突兀,但是在太王妃這里是合理的。
一個將死之人,說幾句大逆不道的話可以理解,人死誰不想有個墳,特別是被族人趕出來的花鈿,會感動很正常。
太王妃臉上的憐憫更濃,嘆息著摸了摸花鈿的腦袋,說道:“我們從前雖然吵過架,但是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哪兒有隔夜仇的。”
花鈿眼淚掉下來,喊了一聲母妃。
太王妃入戲有些深,眼圈兒也紅了。
花鈿這時開口:“母妃,兒媳死之前,定會將藏起來的米面和肉都給您,但是……”
太王妃喜上眉梢的臉色一頓,有些著急地說道:“你說,你只管說,母妃能幫你的,都會做到!”
花鈿便道:“兒媳這輩子沒享過福,死之前,想要母妃伺候伺候兒媳,讓兒媳感受感受母愛。”
太王妃時猶豫了一下的,但是想想,忍個半月就能得到豐厚的米面和肉,是劃得來的。
“好,母妃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