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陌生?而熟悉的溫暖氣息突然包裹住的時候,秦晴怔了一下才掛著滿臉的淚漣仰起臉來。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近在咫尺的輪廓依然清俊凌厲。
    唯獨那雙如星辰似的眸子里，藏著能讓人?深溺的情緒。
    看清了面前的人?之后,秦晴覺著原本已經(jīng)有?些干涸的淚水好像又一次想要涌出，心底的委屈也在見?了這人?的剎那,像是酵到了極限，咕嚕嚕地冒著泡往發(fā)澀的心口涌動。
    “聞煜風(fēng)……”
    女孩兒低下頭?,委屈地縮緊了身子,向著男生?的懷里貼靠得更不留縫隙了。
    聽那帶著哭腔的喑啞嗓音，聞煜風(fēng)心里像是被什么鐵棍惡狠狠地翻攪了幾遍，疼得讓他緊緊地擰起眉來。
    要是是別人?叫他的小姑娘這樣難過，他怎么也會叫對方付出代價。
    可偏偏傷害了他的小姑娘的不是別人?，就是她最?親近的親人?。
    “……”
    聞煜風(fēng)將?胸腔里壓抑著的郁氣長長地吐了出來。
    他躬下身將?女孩兒環(huán)得更緊，手?臂稍稍施力,就要把人?從冰涼的地面上抱起來。
    秦晴卻是驀地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聞煜風(fēng)的動作當(dāng)即頓住，他皺著眉慌忙垂眼?——
    “是哪兒不舒服？腳腕疼？”
    “……沒有?。”
    秦晴搖了搖頭?。“我想在這兒待一會兒。……我不想回去。”
    聞煜風(fēng)猶豫了下,看著女孩兒只穿了件開襟毛衣外?套的單薄身?，和涼得發(fā)紅的露在外?面的手?腳。
    他皺了下眉，松開手?臂站起身。
    “那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秦晴點了下頭?。
    等?一分鐘后，聞煜風(fēng)快步返回時,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件淺灰色的輕羽絨長外?套，以及一只厚實的方形沙發(fā)墊。
    推開門?見?秦晴還?坐在冰涼地地瓷上，聞煜風(fēng)皺著劍眉將?沙發(fā)墊放到一旁，先彎身將?女孩兒打橫抱了起來。
    同時他向著樓梯走了兩步，在最?下面一階前停住。
    然后他抬腿踩在了倒數(shù)第三階上，將?抱在懷里的女孩擱到了放得平直的大腿上。
    秦晴還?懵著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
    坐到了某個和男生?視線平齊的位置。
    “自己抱好。”
    聞煜風(fēng)開口，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似乎有?些情緒晦暗。
    說完之后他作勢松開了手?，秦晴嚇得不輕，本能地伸出手?臂立即環(huán)住了男生?的頸項。
    聞煜風(fēng)眼?底掠過些無奈的笑意。
    他伸手?將?輕羽絨外?套一甩，將?女孩兒整個包了起來。
    然后他稍稍低下視線，給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孩兒一顆一顆地按上按扣。
    動作細(xì)致且小心地做完一切之后，聞煜風(fēng)才重新抬眼?。
    黑眸一瞬不瞬地瞧著女孩兒：“不是告訴你，腳傷養(yǎng)好之后不能著力下地的嗎？”
    “……”
    秦晴理虧，癟了下嘴巴也沒說出什么來。
    只是那掛著淚的小臉看起來就更委屈了，皺巴巴的，像是只被老虎壓在爪子下面□□了一頓的小白兔。
    聞煜風(fēng)見?女孩兒這副表情，實在是再多一個責(zé)怪的字也說不出口了。
    他只能在心底無力地一嘆，伸手?把女孩兒壓下去的下頜勾上來，逼著她眼?睛和自己對視。
    “還?想在外?面冷靜會兒？”
    秦晴猶豫了下，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聞煜風(fēng)低眼?往下，看向女孩兒垂在半空的小腳。
    明明是白皙如玉的膚色，偏偏這會兒都有?些凍得發(fā)紅了。
    他只得將?女孩兒抱下來，把放到一旁的沙發(fā)墊鋪到倒數(shù)第三階臺階上，然后把女孩兒擱了上去。
    “手?插進(jìn)口袋。”
    他說著，蹲下身去，抱起了女孩兒的小腿，然后拉開了黑色的羽絨外?套，將?女孩兒白凈光/裸的腳抱進(jìn)懷里。
    隨后他合攏外?套的衣襟。
    再抬眼?時，聞煜風(fēng)正撞進(jìn)女孩兒微滯的眼?神里。
    “這樣腳還?疼嗎？”他皺著眉問。
    “……”
    秦晴張了張嘴巴，又立刻閉上了。
    她怕自己一開口就帶上哭腔。
    ……那樣就太丟人?了。
    女孩兒于是只紅著眼?搖了搖頭?。
    聞煜風(fēng)這才松了口氣，說：“今天的事?情，不許有?下次。”
    秦晴不解地看著他。
    “用傷害自己身?的方式來表達(dá)反抗——我只能容忍你這一次，所以，不許有?下次。”
    秦晴沉默了一
    會兒，還?是點下頭?。
    “下一次不想回家的時候，就來找我。”聞煜風(fēng)說，“記住了嗎？”
    “嗯，”秦晴用力地點頭?，“記住了。”
    難得見?女孩兒對自己這么乖巧聽話的模樣，聞煜風(fēng)唇角微抬。
    他伸手?在女孩兒的額發(fā)上揉了下，“現(xiàn)在冷靜下來了，跟我回家？”
    “……”
    秦晴不知原因地覺著臉頰微燙，她應(yīng)了一聲。
    跟著便被男生?抱了起來，一起回了他的家里。
    房門?合上，聞煜風(fēng)將?秦晴放到了沙發(fā)上，自己則是轉(zhuǎn)身去了里屋，似乎是找什么東西去了。
    聽見?了動靜的小白貓鉆出了貓屋，探頭?探腦地站在沙發(fā)腳后面。
    認(rèn)出秦晴之后，它就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
    秦晴把小貓一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恰在此時，聞煜風(fēng)走了出來。
    便聽見?沙發(fā)上的女孩兒問：“怎么才一個多周沒見?，它好像圓了一圈。”
    “正是長身?的時候。”
    聞煜風(fēng)看了一眼?那只被自己喂得毛皮光亮的小白貓，又望向抱著它的女孩兒。
    “你如果也有?它這個生?長速度，就好了。”
    秦晴：“……”
    小白貓像是感覺到自己被夸獎了，“喵喵”地叫喚了兩聲。
    秦晴被小貓那可愛模樣逗樂了，笑得眼?睛彎彎：“聞煜風(fēng)，你給它起名了嗎？”
    提到這個，聞煜風(fēng)眼?神一閃，黢黑的眸子里似乎藏著些不自在的情緒。
    秦晴一心擼貓，并未覺察，又追問了句，才見?站在那兒的男生?單膝一屈，蹲下身。
    ——
    “甜甜。”
    秦晴一怔，本能地要抬頭?，只是還?沒等?她說話，懷里的小白貓嗖地一下躥下了地面，奔著聞煜風(fēng)跑了過去。
    秦晴：“…………”
    秦晴紅著臉不知道該把眼?睛往什么地方落的時候，聞煜風(fēng)已經(jīng)繞開撲過去的小奶貓走向了她。
    到秦晴面前停住時，聞煜風(fēng)伸過手?去，修長的食指上掛著一串鑰匙。
    秦晴一怔，不解地仰起臉看著聞煜風(fēng)。
    “這是我家的鑰匙。”男生?把鑰匙不容拒絕地放到了女孩兒的手?心里。
    他蹲下身，到和女孩兒視線平齊的高度——
    “無論
    什么時候，你都可以來。像今天一樣，跟只被人?丟到路邊的小野貓似的模樣，不要再讓我看見?了……”
    男生?黑黢黢的眸子一閃，嗓音低啞下來。
    “不然，下一次會做什么，我可不敢保證。”
    …………
    十一月快進(jìn)入中旬的時候，高中部高二年級的文理分科終于結(jié)束了。
    年級里關(guān)于分科，也有?那么兩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在整個學(xué)校里都傳了個遍。
    第一件，便是跟聞煜風(fēng)有?關(guān)。
    分班考試結(jié)束，成績一下來，聞煜風(fēng)的年級排名把不少老師驚了一跳。
    ——從以前的回回倒數(shù)乃至索性白卷，到這次全年級前百分之四十的成績，逼得教導(dǎo)主任孫興都忍不住親自去監(jiān)控室查了聞煜風(fēng)所在考場的監(jiān)控錄像。
    確認(rèn)成績屬實之后，整個高二年級組的老師都開始討論起“浪子回頭?”的喜事?來。
    唯獨被孫興主任封了“最?大功臣”的沈良深悉真相。
    文科不像理科還?有?預(yù)科班的存在，只劃分一類、二類班。成績前百分之五十進(jìn)一類，后百分之五十進(jìn)二類，至于一類、二類里的具?分班，則是按班級順序優(yōu)先。
    這也就是說，只要這人?努力一把能進(jìn)文科學(xué)生?的前百分之五十，就必然能和六班其余進(jìn)入文科一類班的學(xué)生?同班了。
    動力之大，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而第二件同樣把孫興主任都驚動了的，就是在分班考試幾天之后的文理分科意愿提交。
    從孫興主任氣勢洶洶地沖進(jìn)了沈良的辦公室開始，便有?耳目靈通的學(xué)生?，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傳到了整個學(xué)校里——
    高二年級數(shù)、英、理、化四科第一的小才女，文理分科意愿表上，竟然是文非理。
    這消息把所有?人?都驚得不輕，尤其近水樓臺的六班學(xué)生?，更是紛紛迫不及待地想去找秦晴求證。
    只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沒一個扛得住坐在秦晴身旁那位的眼?神殺，都是還?沒靠近女孩兒就先含恨折戟了。
    而剛在沈良辦公室碰了一鼻子灰的孫興趕來六班教室的時候，同樣被一早就聽了消息守在后門?的聞煜風(fēng)攔住了。
    “孫主任，我聽說您原本是語文老師——
    我想跟您請教個問題。”
    被聞煜風(fēng)這么笑意疏懶地一攔，孫興本能地就有?點不祥的預(yù)感。
    但他又不能拒絕，只好點了點頭?：“你說。”
    聞煜風(fēng)輕笑了聲：
    “這個意愿表里的‘意愿’兩個字，一般都怎么解釋的？”
    “……”
    孫興一噎。
    聞煜風(fēng)似笑非笑地倚著門?框，聲調(diào)也懶洋洋的：
    “還?有?，這個‘意愿’——是問學(xué)生?的意愿呢，還?是問老師、家長的意愿？”
    孫興張口想說句什么，又被截住了。
    “如果是問老師家長的意愿，我看學(xué)校里不如給統(tǒng)一填了，孫主任您想把我們?分到哪個班，就分到哪個班，也省得這樣一個一個來找——您覺著呢？”
    “…………”
    這一口一個的“您”和話里話外?的意思?，叫孫興腦門?都快冒汗，站在這么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輪的學(xué)生?面前，孫興竟是覺著說不清道不明地心虛膽寒。biquge.biz
    只不過看出聞煜風(fēng)和沈良都是一心維護(hù)了，孫興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嘆著氣往回走。
    ——
    文科狀元和理科狀元，對學(xué)校宣傳的作用，也都差不多……吧……
    而這邊，聞煜風(fēng)一進(jìn)門?，原本還?有?點低聲議論的教室里就安靜下來。
    聞煜風(fēng)渾不在意，徑直回了位置。
    只是還?沒等?他坐下，教室外?面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李響就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煜哥，我聽說新同學(xué)選了文？你不會也選文了吧？”
    李響嗓門?素來不小，這動靜一出，教室里更是安靜了，全都長著耳朵聽這邊動靜。
    聞煜風(fēng)卻是反應(yīng)淡漠，語氣平順，眼?都未抬：
    “不然呢？”
    作者有話要說：李響：無形狗糧，最為致命
    ——————
    感謝啦啦啦的火箭炮*1~
    感謝黑貓臧的地雷*2~
    感謝大耳朵圖圖、充哥的紋身、釀夢、27153321、是小安歌吖、喵大人、27327912、27970309、瑪麗蕾、嘟嘟粉嫩豬、ABao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