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衍在機場撲了個空,最后狼狽離去。</br> 一想到家里變得天翻地覆，回去要面對這一切他就頭疼。</br> 徐周衍開著車心情不太好地回到家里。</br> 一回到家，家里的氣氛嚴肅而冷漠,透著一種幽森感。</br> 徐周衍剛走進院子,就瞅見客廳二老黑著一張臉坐在那里。</br> “您二老擱這演鬼片吶。”徐周衍依舊吊兒郎當的。</br> “你自己養的兒子,你說。”徐父眼神漠然，直接把壓力給了徐母。</br> 說話徐父報紙一折，看也不看徐周衍一眼就徑直上了樓。</br> 徐周衍走過去,坐在徐母對面,氣定神閑地倒了一杯茶遞給她。</br> 徐母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這小子一身的傷口出現在她面前，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就是裝可憐給誰看？</br> 徐周衍兩個小時前被徐父用藤篾抽了三鞭。</br> 第一鞭抽在徐周衍后背上，白襯衫直接被打爛,后背皮開肉綻，到現在還是火辣辣的疼。</br> 還有一鞭是在大腿延至膝蓋那里，以至于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br> 最后一鞭他老子更狠，直接往他臉上抽，徐周衍抬手擋了一下,甩他胳膊和半張臉上。</br> 徐母看著他眉骨上的血痕,嘆了一口氣：“想好了？”</br> “嗯。”徐周衍懶懶地應道。</br> “你以前在外面怎么風流我們都不管你,未婚妻你自己說我們給你做主的，你說這不是魔怔了嗎？誰給你下藥了？”徐母一說起這件事胸腔就起伏不定。</br> 徐周衍眼垂下來,低笑一聲：“沒誰,是我自己瘋了。”</br> “梁家多好，他們家那個小女兒是梁家最得勢的，你娶了她,兩家都好，你自己不也快活。”徐母試圖說動他。</br> 徐周衍抬了抬眉骨，出聲打斷她：“她很好，卻不是我想要的。”</br> 徐母冷笑，以前的徐周衍散漫，懶得思考費力的事，現在竟然在衡量了，她倒不是不了解這個兒子了，腦子里飛速思考他變成這樣的原型。</br> 她忽然除夕前一晚徐周衍在飯局上盯著手機看的反常行為，立刻說道：“你不會是被哪個女人迷昏頭了吧，哪家的孩子，我去”</br> 徐周衍原本還漫不經心的眼神忽然凌厲起來，斂起不正經的神色：“你去干什么？她已經走了。一直以為我都是聽你們的，這次我想自己做主。”</br> “和您打聲招呼，你要是動他，那你這個兒子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徐家也不會有后代。”</br> 徐周衍說出來的話讓徐母的瞳孔縮了一下，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抬手揉了揉脖子，離開了徐家。</br> 這個臭小子，談個戀愛還學會威脅起來人來了。</br> 徐周衍走出家門口，點了一根煙，煙霧呼出來，他站在院子里，抬頭看了一晚灰茫茫的天空，冰涼的雨絲打在臉上。</br> 才一天不到，他就開始想阮初京了。</br> 人的年紀一大，做什么事情就不會沖動了。</br> 徐周衍唯一的沖動也就是攔停了一架飛機，還讓她跑了。</br> 所有的情緒冷卻下來后，徐周衍倒恢復了理智。</br> 他不急，反正人就在那，能跑到哪去。</br> 只要徐周衍想找，她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找得出來。</br> 新年一過，徐周衍忙著把事業的重心轉移到海外，處理著風投項目的相關事宜。</br> 等他真正把所有項目都移交過去后，出國前一天，梁月約了他見面。</br> 兩人約在國金廣場的一家咖啡廳。梁月早早地等在那里，就在她以為徐周衍不會出現的時候，徐周衍穿著黑色的風衣，架著一副金絲鏡框來了。</br> 他出現的那一霎那，矜貴又懶散的氣質一下子吸引了咖啡館里其他女生的目光。</br> 徐周衍坐在她對面，脫下外面，將金屬質的打火機和煙擱在桌上，才出聲：“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br> “沒事，我也沒等很久。”梁月搖搖頭。</br> 這是兩人解除婚約后第一次見面，梁月感覺有點尷尬，可徐周衍卻一派的神情自得。</br> 她東南西北地扯了幾句，徐周衍側耳傾聽，偶爾接一兩句話。</br> 服務員上咖啡經過他們的時候，一個踉蹌，手里的托盤沒拿穩，上面的馬克杯移動，眼看就要灑向梁月。</br> 徐周衍一邊眼睛看著梁月，一邊順手將咖啡倒了過去。</br> 幾滴滾燙的咖啡濺到徐周衍手背上，梁月發出一聲驚呼。</br> 服務員立刻連聲鞠躬道歉，徐周衍抽了張紙巾笑著說沒事。</br> 梁月為他細節處的溫柔而眼酸，他不喜歡她，卻天生溫柔薄情。</br> “我能問下，你為什么喜歡阮小姐嗎？”梁月忍不住問道。</br> 梁月覺得自己在找虐，徐周衍根本不喜歡她，她還要在聽他說別的女人有多好。</br> 她以為徐周衍會說出阮初京很多缺點，沒想到他一愣，旋即笑道：“記不清了。”</br> 徐周衍瞇眼回想了哪一個場景讓他心動的呢。</br> 可能是撞見她被前男友和小三輪著火欺負時，明明受傷了還是一臉的虛張聲勢。</br> 像帶刺的堅硬的白山茶。</br> 也可能是那次在酒吧里，他心情不好，阮初京為了逗他開心，客串了一下dj打碟，還唱了一首歌給他聽。</br> 她站在人群中，笑得比誰都耀眼。</br> 一提起阮初京，徐周衍腦子里全是她。</br> 徐周衍掐滅煙頭，站起來沖她點了一下頭，開口：“你很好，但是我們不合適。”</br> 他不需要眷養一朵花。</br> 第二天，徐周衍乘坐飛機飛往大洋彼岸。</br> 紐約的天氣很古怪，時而天晴時而下雨，大部分這段時期下雨的時間比較多。</br> 阮初京來到這里兩個月，基本上習慣了這里的生活方式，但飲食她還是不太習慣。</br> 所以一下早班，阮初京經常會去華人超市，買一些餃子，或者在菜自己下廚。</br> 她已經習慣這種上班節奏快，下班一個人放松的方式。</br> 誰能想到，她現在最牽掛的就是，家里陽臺種的幾棵小蔥，和兩顆西紅柿。</br> 幾乎每天下完班，阮初京都會穿著裙子站在陽臺上給她的西紅柿澆水施肥，惦記著她長大沒有。</br> 四月第一天，阮初京站在陽臺上，正小心地摸著小小的西紅柿，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br> “喂？”阮初京心情好，就連語調都是上揚的。</br>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緊接著傳來一陣火星滋拉的聲音，熟悉的帶著冷調的聲音響起：“京京，是我。”</br> 阮初京的心尖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br> “哦，怎么了？”阮初京心情還算不錯，就和他接了兩句話。</br> 徐周衍把嘴里的煙拿下來，說話一慣的漫不經心：“我來找你了。”</br> 有兩分鐘，阮初京一直沒有說話，她消化了這個事實又同時懷疑，徐周衍是不是閑得沒事來撩她。</br> “神經病。”阮初京罵了一句。</br> 今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她信個鬼。</br> 徐周衍發出低低的笑聲：“你往下看。”</br> 阮初京站在陽臺上神色狐疑地往下看，然后征住。</br> 徐周衍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倚在一輛大g車前，他指尖夾著一根煙，姿態輕慢又隨意。</br> 大片黃色的黃昏投過來，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徐周衍牽了牽嘴角，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br> 那一刻，阮初京的心跳漏了一拍。</br> 他站在黃昏里，像是等了她很久。</br> 但是下一秒，理智回攏，“啪”地一聲，阮初京關上了窗戶，將他的視線隔絕在外。</br> 之后有一段時間，徐周衍聯系阮初京，她都選擇不理睬。</br> 阮初京工作穩定，下班后偶爾和同事聚會，公司里有一個學長明里暗里的對她關照，公司各種同事打趣，阮初京也沒裝傻，她在考慮重新開始一段感情的可能。</br> 周五，阮初京留在公司加了一會兒班趕出一個采訪稿，等她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得不行。</br> 在回家的路上，阮初京要經過一個混亂人少的街區。</br> 但因為她下班后都是白天，就沒什么事。</br> 可今天晚上，阮初京心里有點害怕，路燈的風泡殘缺，那段路黑黢黢的，還有乞丐坐在那里。</br> 一想起這條路上多次發生搶劫，搶劫案阮初京心里就有點哆嗦，但她仍然佯裝鎮定地走過那段路。</br> 眼看就要走出來時，身后忽然奔馳而來一場機車，裹挾著狂風，一陣猛力穿過來，對方直接搶走了他的包，一路飛車而過。</br> 阮初京一個踉蹌摔在地上，胳膊肘擦在石塊上面，傳來火辣辣的痛感。</br> 阮初京費力爬起來，向前跑，一邊跑一邊用中國話罵人：“站住！”</br> 倏忽，有人從身后拉住她，阮初京氣得想罵人，一回頭，對上一張光影切過的臉。</br> 徐周衍陰沉著一張臉，呵斥道：“跑什么？不要命了？”</br> 半個小時后，徐周衍出現在阮初京家里。</br> 他走到陽臺處打了一個電話，沒多久，有人敲門把包送還，有拿了一袋藥過來。</br> 徐周衍把包遞給阮初京，低聲說：“檢查一下。”</br> 阮初京接過來翻了一下包里的，證件，錢都在，搖搖頭：“沒事了。”</br> 徐周衍坐在她對面，拆了一包棉簽，又沾了點碘酒，不由分說地拽過她的手臂開始清理傷口。</br> 兩個人離得很近，近得阮初京可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徐周衍的膝蓋時不時地碰到她的大腿。</br> 胳膊處傳來藥水刺激的痛感，與男人褲料摩擦肌膚帶來的不適，讓她心底感到一絲癢癢的。</br> 徐周衍給她處理完傷口后，棉簽連帶藥水瓶被他有些粗暴地扔進垃圾桶里。</br> “談談。”徐周衍抱著手臂，挑了挑眉。</br> 阮初京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行啊，你想談什么。”</br> “我現在，已經把所有生意都轉到紐約這邊來了，打算長住，”徐周衍盯著她，語氣難得認真，“阮初京，我們復合吧。”</br> “我拒絕。”阮初京開口。</br> “為什么？”徐周衍看著她，“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別人，而且我解除婚約了。”</br> 阮初京垂下眼，笑了一下，明艷又張揚。</br> 她拍了拍徐周衍的膝蓋，重新站起來：“感謝你為我做的，但是徐周衍，你自己承認吧，你生來就不會為誰而停留。”</br> “而且，和你在一起，太沒安全感了。”阮初京低聲說。</br> 這是實話。</br> 徐周衍點了點頭：“沒關系，我們慢慢來。”</br> 阮初京：“……”</br> 從兩人開誠布公地談過以后，徐周衍就在阮初京身邊打轉。</br> 不得不說，他追人真的很有分寸感不知不覺中，讓人在有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起得是他。</br> 可是，阮初京想跳出這個叫徐周衍男人的定律。</br> 她嘗試著接受公司學長的追求，林永大學是她的學長，現在兩人又共事，自然不缺共同話題。</br> 林永工作穩定，沒有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他性格專一，永遠以阮初京為主。</br> 她需要這樣的安全感。</br> 兩人正式在一起后，阮初京發短信告訴了徐周衍這件事，讓他以后不要再她了。</br> 徐周衍沒回。</br> 當然，驕傲如徐周衍，再也沒有找過她。</br> 其實阮初京相信，徐周衍做到這個份上，真的很好了，但她不想再試錯了。</br> 月底，阮初京和林永一起去經濟論壇做了一個采訪。</br> 結束后，受主辦方邀請參加了上東區一個宴會。</br> 阮初京稍微打扮了一下和林永挽著手一起出現在宴會中。</br> 主辦方看見兩人挽著的手臂，嘆了句：“原來你們是戀人。”</br> “剛在一起沒多久。”阮初京笑著說。</br> 大廳內衣香鬢影，推杯換盞中，隔著影影綽綽，阮初京感覺有人眼神炙熱地盯著自己。</br> 她下意識地看過去，看到了不遠處的徐周衍。</br> 他穿著銀灰色的西裝，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br> 阮初京的心一緊，手搭在林永胳膊上，手指無意識地收緊。</br> 林永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語氣關懷：“怎么了？”</br> 阮初京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們去那邊吧。”</br> “好。”</br> 阮初京本著躲開徐周衍的意愿，可徐周衍偏偏不如她意，直接坐了過來，和他們一桌。</br> 飯桌上，林永對阮初京一直很關心，不是遞水就是夾菜。</br> 換平常，阮初京會很自然地和林永相處，可是斜對面總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干擾著她，讓她不適應。</br> 阮初京心里恨極了這個男人，忽地，林永夾了一塊牛肉到她碗里。</br> 阮初京下意識地眉頭一皺，但是……還是算了。</br> 為了證明自己不受徐周衍干擾，她夾起了牛肉剛要放進去嘴里。</br> 徐周衍冷不丁地出聲：“你不知道她對牛肉過敏嗎？”</br> 這句話看似指責，卻多了點親昵的意味。</br> 林永一臉的歉意，立刻制止了她，他正要重新夾菜給她時。</br> 徐周衍直接把菜轉過了過來：“你不是愛吃這個嗎？”</br> 氣氛頓時微妙起來，阮初京有些生氣，語氣僵硬：“那是以前。”</br> 若不是礙于這么多人在場，阮初京真的想當場潑他一杯酒，他到底在干什么？</br> 中途，林永起身去了洗手間，緊跟著，徐周衍接了個電話，也離開了宴會。</br>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洗手間，阮初京對比渾然不覺。</br> 洗手間里，林永在洗手，徐周衍掛了電話后指尖夾著一根煙，他的語氣篤定且輕狂：“你沒戲。”</br> 林永關了水龍頭，看向他的眼睛里透著敵意：“徐總一直惦記別人的女朋友有意思嗎？”</br> 徐周衍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她對牛肉過敏，喜歡山茶花，喜歡白色的東西，最想與愛人養一只狗，討厭別人不打招呼就離開，這些恐怖你不知道吧？”</br> “最重要的是”徐周衍慢慢靠近他，語氣邪惡又自得，“你承受得了她耍你之后還能繼續愛她嗎，她的聲音非常可愛，在床上也只認我一人。”</br> 話音剛落，林永一拳揮了過來。徐周衍沒有躲，反而接住還哼笑了一下。</br> 林永離開后，徐周衍站在洗手池前，左臉頰隱隱作痛，口腔里全是濃郁的血水，他吐了一口出來，抽出一旁的紙巾擦嘴，緩緩地勾起了唇角。</br> 晚宴結束后，林永開車送阮初京回家。一個小時抵達她家后，林永笑著說：“不邀請我上去坐坐嗎？”</br> 阮初京猶豫了一下，最后點了點頭。</br> 兩個人交往快兩個月，這期間他們除了簡單的擁抱什么都沒做，深夜讓一個男人進家門，阮初京知道這意味著什么。</br> 進了家門之后，阮初京去給林永倒水。</br> 忽地，一道身影籠罩下來，林永從背后抱住了她，開始吻她的側頸。</br> 阮初京渾身的不適感冒出來，她逼著自己接受，卻在他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推了他。</br> “對不起。”阮初京說。</br> 林永笑了一下：“原來你前男友說得沒錯。”</br> “什么？”</br> 林永把廁所發生的一切都跟阮初京說了，最后苦笑道：“京京，你還是我的學妹，你不要勉強自己了。我希望你幸福。”</br> “可是，我對他還是沒有安全感。”阮初京說。</br> “那就讓他多受點苦。”</br> 林永離開后，阮初京去泡了個澡，泡到一半，門發出嘭嘭地響聲。</br> 阮初京以為林永有東西落這了，充滿裹了浴袍出去開門。</br> 結果是徐周衍。</br> “操.你媽，滾啊。”阮初京罵道。</br> 阮初京立刻關門，徐周衍靠著蠻力強行走進來。</br> 徐周衍把她壓在墻上，一臉的戾氣，直接吻了上去。</br> 阮初京掙扎，徐周衍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重，直接強行吻她。</br> 這是兩人最激烈的一次，還打起來了，阮初京一直在罵徐周衍，不僅罵，還掐他打他，徐周衍眼睫滴著汗，一直默默地忍受著。</br> “你賤不賤啊，這還是您徐大少的風格嗎？”</br> “你知道老子的車在樓下一直等著嗎？我抽了一包煙，要是他再不下來，我就把他弄死。”徐周衍氣急敗壞地說道。</br> “我看你是瘋了。”阮初京抿著嘴唇。</br> 到后來，到底是不受內心欲望的控制，阮初京還是摟住了他的脖子。</br> 第二天，阮初京在徐周衍懷里醒來，她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來。</br> 累得阮初京感覺自己要跟徐周衍這個人融在一起了。</br> 徐周衍笑得肆意，得逞的笑容明顯，吻了吻她，開口：</br> “在一起？”</br> 阮初京推開他，一臉冷漠地開始穿衣服，當他這個人不存在。</br> “你什么意思？”徐周衍被她翻臉不認臉的態度激到。</br> 阮初京穿好衣服，順便把他踢下了床，笑瞇瞇地說：“嫖你一晚的意思。”</br> 到后來兩人的相處模式變成，永遠糾纏，徐周衍經常拜訪，會在她家留宿，但無論多少次，兩人之間沒有結果。</br> 徐周衍用了各種花樣跟阮初京求可有99次復合，她無一例外地拒絕，給出的理由是：“還差點。”</br> 又一年冬至。</br> 阮初京在家包餃子，徐周衍不要臉地湊過來，還時不時地動手動腳。</br> 中途，他拿出一份文件遞到阮初京面前。</br> 阮初京眼睛也沒抬，問道：“這是什么？”</br> “財產轉移書，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轉到你名下了，”徐周衍語氣懶散，眼神專注地看著她，“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給你在一起安全感的方式。”</br> 阮初京的心動了一下，她不是覬覦這份財產，而是徐周衍把全部身家都給了她，就為了讓她安心。</br> 她感動的是這個。</br> 燈光打下來，阮初京發現徐周衍的鎖骨紅紅的，她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問道：“這是什么？”</br> 扣子一解開，徐周衍鎖骨上紋了一個刺青。</br> 京字形的山茶花層層疊開，妖艷而永恒。</br> 聽說紋身最痛的地方是在骨頭，徐周衍鎖骨周邊的皮膚還是通紅的，阮初京看著心都跟著扭到了一起。</br> 心里酸酸澀澀的，她的某種情感又回來了。</br> 徐周衍偏頭想了一下，語氣認真：“京京，你是我見過最美最優秀燦爛的女孩，過去是我渾，以后我會好好珍惜你。”</br>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徐周衍逼近她，眼睛一瞬也不移地盯著她。</br> 時間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阮初京站在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紋身那個最痛的地方，歪頭笑了一下。</br> 如窗外的煙花燦爛又令人琢磨不透。</br> “我考慮看看。”</br> 這是又一年冬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