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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早時分,珍恩就敲響了大門。她神采奕奕,穿著一身如粉色玫瑰花瓣般可愛美麗的紗裙,手里還捧著一大束白色紗絹簇?fù)碇男迈r的百合雛菊,露珠在花朵上晶晶瑩瑩。
    “我好看嗎?”
    將新娘捧花交給尹澄后,珍恩開心地在客廳中央旋轉(zhuǎn),粉紅色的層層紗裙在空中蕩出甜蜜靈動的圓圈,她的臉興奮得紅撲撲的,仿佛新娘是她,而不是微笑著坐在沙發(fā)里的尹夏沫。
    “珍恩姐很漂亮,裙子也很好看!”
    小心翼翼地將捧花放好,尹澄笑著用力點頭,心里的幸福感就如那些花兒一樣綻放開來。姐姐要出嫁了,雖然舍不得姐姐嫁人,雖然舍不得從此在她生命里有了比他最重要的人,可是,姐姐從此有了她的家庭,將來會有可愛的小寶寶,今天應(yīng)該是姐姐最幸福的一天。
    “裙子是歐辰準(zhǔn)備的,昨天的美容也是歐辰準(zhǔn)備的。”珍恩停下旋轉(zhuǎn),笑盈盈地望著夏沫說,“夏沫,歐辰真的很寵你呢,一點都不舍得讓你勞累,而他自己把婚禮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考慮到了!甚至潘楠的伴娘服……哈哈,一會兒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清晨的陽光將尹夏沫的面容照得潔白如象牙。
    她的笑容很平靜。
    靜靜地聽珍恩嘰嘰喳喳地說話。
    “夏沫……”珍恩坐到她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你會幸福的,你一定會幸福的!歐辰那么愛你,他簡直可以將全世界都放在你的腳下!對了,你知道那個可惡的爆周刊吧,歐氏集團(tuán)已經(jīng)將它完全收購了,橘子傳媒也被歐氏集團(tuán)并購了大量股份,所以往后再也不會有記者說你壞話,今天的婚禮也一定會非常非常圓滿!”
    尹夏沫微怔。
    那些關(guān)于記者的事情她并不很關(guān)心,只是珍恩的聲音是那么興奮快樂的,她的手卻微涼而緊張。
    “珍恩……”
    “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會幸福!夏沫……真的,你會幸福的,你的選擇不會錯,你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珍恩試圖用這樣的語氣來說服自己,是的,夏沫一向的決定都是正確的,這次也不會例外!可是,她的眼中卻突然涌出了淚花,趕快低下頭去,狼狽地擦著淚水。
    “珍恩姐!”
    尹澄將紙巾遞給珍恩,看著她流淚的模樣,心里忽然也重重地酸了起來。他趕忙輕咳一聲,笑著說:
    “謝謝珍恩姐買來了捧花,這樣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我會的。”尹夏沫反握住她的手,珍恩眼睛紅紅地抬起頭,她對珍恩微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不會后悔。你放心,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幸福的……”
    “嗯!”
    珍恩的眼淚嘩地又涌了出來,她又哭又笑,狼狽得像孩子一樣,連聲喊著說:“哎呀,我真像一個傻瓜……啊,我的妝,我的妝一定花了!”
    就在屋里鬧哄哄充滿快樂和不舍的氣氛時,潘楠趕來了。
    果然如珍恩所說,潘楠的伴娘服是很值得一看的。因為素來不喜粉紅色和裙子,歐辰派來的服裝設(shè)計師為她特別設(shè)計了帥氣又別致的伴娘裝。
    白色的雪紡紗長袖襯衣,粉紅色的緊身小馬甲,馬甲下面綴著一層粉色的蕾絲,細(xì)細(xì)透明,宛如一層輕盈的裙擺,下身是白色的緊身長褲,白色的長靴,靴上點綴幾顆粉色的水晶,又如男孩子般俊秀,又透出幾分女孩子的嫵媚。
    潘楠沒有像珍恩一樣哭哭啼啼地傷感,送上祝福之后她就開始麻利地動手幫夏沫穿婚紗。珍恩飛快地整理好自己哭花掉的妝容,也來幫忙給夏沫做新娘的造型。
    歐辰原本指定了著名的新娘化妝造型師,但是尹夏沫說只要珍恩就足夠了。
    早晨的陽光如水晶般透明。
    尹夏沫靜靜地坐在臥室的梳妝鏡前,雪白的婚紗已經(jīng)穿在她的身上,細(xì)細(xì)的絹紗錦緞被陽光照耀出柔和的光芒,恍如是在圣潔唯美的夢境中。
    潘楠為她輕輕梳著長發(fā),珍恩將粉底胭脂擦在她的臉上,潘楠為她從歐辰買來的成打成打的高跟鞋中挑選出一雙最合適舒服的,珍恩將美麗的花冠放在她的發(fā)頂,濃密微卷的長發(fā)垂下,浪漫又清新。
    寧靜地,尹夏沫坐在臥室的梳妝鏡前。
    陽光拂照著她潔白的肌膚。
    琥珀色的眼瞳。
    如玫瑰花瓣的雙唇。
    精致的下巴。
    優(yōu)美修長的脖頸。
    如象牙般白皙清瘦的肩膀。
    陽光緩緩輕柔地流淌。
    “好美啊……”
    珍恩低聲贊嘆,站在客廳中央穿著婚紗的夏沫圣潔美麗得如同是從天國的傳說中走出來的女神,那種光芒讓她的眼睛都微微眩暈。
    潘楠也出神地望著夏沫。
    她不知道為什么夏沫會突然決定嫁給歐辰,也不知道在夏沫和洛熙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她曾經(jīng)問過夏沫,夏沫在長久的沉默之后告訴她說,那是她的選擇。
    雖然惋惜夏沫和洛熙最終沒有走在一起,雖然曾經(jīng)期盼夏沫和洛熙能夠破鏡重圓,可是夏沫依舊是她的朋友,她會尊重并且支持夏沫的任何決定。
    尹澄微笑地看著姐姐,忽然眼眶濕潤了起來,他低頭將新娘捧花拿起,緩步走過去,將那束鮮花送到夏沫的懷中。
    “姐,祝你幸福。”
    晨光中,他含笑輕輕擁住姐姐的肩膀,將他所有的祝福送給她。
    白色的加長豪華勞斯萊斯房車停在樓下。
    美麗的粉色玫瑰花環(huán)。
    白色制服金紐扣的司機(jī)靜靜守候在車旁。
    歐氏集團(tuán)負(fù)責(zé)安排婚禮的公關(guān)部曾經(jīng)要準(zhǔn)備浩大的車隊來迎接她,尹夏沫拒絕了,她對歐辰說,她不想要過多的喧嘩,只想平靜地到達(dá)舉行婚禮的禮堂。
    歐辰凝視她片刻,應(yīng)允了。
    白色的加長勞斯萊斯房車在上午的陽光中緩緩行駛。
    陽光明媚而刺眼。
    風(fēng)卻很大。
    大風(fēng)將道路兩旁的樹木猛烈地吹著,枝葉嘩啦啦地劇響,光影在樹葉間被狂亂地篩碎,透過車窗,車內(nèi)的光亮忽明忽暗,如同不停變幻的黑白投影。
    車內(nèi)的空間非常寬敞,潘楠和珍恩坐在一排,面對面坐的是尹澄和尹夏沫。尹夏沫懷抱著百合雛菊的捧花,唇角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笑容平靜而遙遠(yuǎn)。
    車內(nèi)充滿熱烈的氣氛,珍恩快樂地談笑著,問小澄要代替父親的角色將夏沫送到歐辰身邊會不會緊張,問夏沫和歐辰打算去哪里度蜜月,讓夏沫婚禮結(jié)束后一定要記得將捧花扔給她……
    莫名的不安和內(nèi)疚讓珍恩不敢去看夏沫的臉,只是不停地說著笑著,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不敢讓車內(nèi)的氣氛有一點點的凝滯。夏沫會幸福的,大家都會幸福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加長勞斯萊斯突然剎車!
    車內(nèi)四人的身體都被震得微微顛了一下,然后聽到司機(jī)按響了喇叭,又過了一會兒,司機(jī)再次按響喇叭,似乎是想要讓前方的車輛讓開道路。
    珍恩疑惑地扭頭望去,透過車子的前擋風(fēng)玻璃,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輛橫攔在路上的汽車和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震驚地張大嘴巴,然后驚栗地又轉(zhuǎn)頭向夏沫看去。
    “他真的來了……”
    定定地望著車前方的那個人,潘楠心底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昨晚她實在擔(dān)心洛熙,忍不住給他打電話,終于接通后,電話那端他低啞微弱的聲音讓她突然恐懼了起來,仿佛他的生命如同流沙,正隨著夏沫一分一秒即將臨近的婚期而飛快消逝!
    于是在一種突出其來的沖動之下,她透露了夏沫今天去教堂的僻靜路線。是最后的機(jī)會了吧,屬于那兩人的最后的機(jī)會……
    風(fēng)將樹木吹得劇烈搖擺。
    明亮刺眼的陽光。
    金黃色的樹葉,安靜的道路,白色的寶馬車橫亙在前方,洛熙靜靜地倚車而立。他好像已經(jīng)在那里很久很久,黑玉般的發(fā)絲上還有晶瑩剔透的晨露在閃亮。
    樹葉間晃動的光影將車內(nèi)的世界搖曳得明暗不定。
    盛開的百合花靜靜躺在尹夏沫的臂彎,她的面容卻比百合花瓣還要雪白失色,遠(yuǎn)遠(yuǎn)地凝視著那人,如同隔了千山萬水。她僵硬地坐著,手指不由自主地將捧花周圍的絹紗握得“沙沙”輕響。
    圣彼得大教堂里空曠安靜。[1]
    陽光從巨大的玻璃窗灑進(jìn)來,彩色的玻璃上描繪著各種畫面,恍若是來自天堂的神圣光芒,教堂頂部的天穹繪有恢弘的彩色壁畫,婚禮的來賓們在外面還沒有入場,只有歐辰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教堂內(nèi)。
    他穿著黑色筆挺的禮服。
    默默出神。
    半晌,歐辰緩慢地轉(zhuǎn)過身,目光從一排排空的座位望向禮堂的入口,胸口涌出一股滾燙的熱流。今天她將要身披雪白的婚紗從那里向他走來,從此她的名字將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她將成為他的妻。
    車內(nèi),潘楠暗暗嘆息了一聲,她只希望夏沫能夠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珍恩的神情里卻有種隱約的惶恐,目光從夏沫那里移到尹澄身上,看著尹澄那因為婚禮而興奮卻蒼白虛弱依舊的面容,她的心緊緊揪在一起。
    “姐……”
    尹澄怔仲地看著姐姐,不知道洛熙哥哥的出現(xiàn)會不會將姐姐的婚禮打亂。
    樹葉劇烈地?fù)u晃著,一道刺目的陽光亮晃晃地透過車窗玻璃照在尹夏沫的眼睛上,她靜默著,緩緩地垂下睫毛,幽長的睫毛在潔白的面容上映下兩彎烏黑的陰影。
    盛開的百合花和雛菊放在車座上。
    她手指微顫,雙手交握了一下,良久,仿佛終于下定了主意,輕輕伸出右手將車門打開。
    “夏沫!”
    珍恩焦急地伸手想將她拉回來,潘楠卻立刻擋住了珍恩,凝聲說:
    “再給她一次考慮的機(jī)會吧!”
    秋日的風(fēng)狂烈而清涼。
    走出帶著玫瑰花環(huán)的白色加長勞斯萊斯房車,尹夏沫花冠上的花瓣被風(fēng)吹得靜靜飄落。
    她緩步走向洛熙。
    洛熙穿著白色的禮服,看著她走來的身影,他的身子變得僵硬而緊張。她走得很慢,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燦爛的陽光中,純潔的新娘,她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他,如同即將和他一起走向婚姻的圣殿。
    秋日的風(fēng)中。
    她走到洛熙的面前,仰起頭,樹葉慌亂篩下的金子般的光影映在她琥珀色的眼瞳里。
    “你又來做什么呢?”
    她淡淡地望著他,雪白的婚紗被陽光照耀得明亮而刺眼。
    “是啊……我來做什么呢……”
    洛熙的聲音有些茫然,仿佛是在問著他自己。
    “……我能求你不要嫁給他嗎……”
    清晨的露珠濡濕了他的黑發(fā),他的面容蒼白得驚人,仿佛他全部的生命都燃燒殆盡了。
    “……可是……你是那么的冰冷固執(zhí),就好像一面沒有缺口的冰墻,從來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什么……夏沫,我能來做什么呢……你會因為我,而不嫁給歐辰嗎?”
    明知道不可能,洛熙卻仍然盯著夏沫的眼睛,只要看到一點點曙光……
    然而……
    一絲光亮都沒有……
    尹夏沫只是顫抖著閉上眼睛。
    “……我知道你不會,就算明知我有多痛苦,你也不會心軟。”蒼白的嘴角輕輕帶出一朵虛弱的笑容,“你就是這樣的,夏沫,我多了解你,你的心是用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做成的,而我融化不了你……”
    她的心一陣猛烈的劇痛,如同心臟正在被寒冰般的剪子一下一下地緩慢地剪開,每一片碎片都淋漓著鮮血!然而,愈是疼痛,竟愈是清醒,她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地響在風(fēng)中。
    “是的,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冷酷無情,隨便一個人都比我好……你來干什么,就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我來跟你求婚。”
    陽光從搖晃的樹葉間穿透而下,他輕輕地微笑著,笑容溫暖而脆弱,聲音縹緲卻又真實。
    “什么?”
    尹夏沫耳膜轟地一聲,流血的心底仿佛有一層一層的霧氣蕩開,她恍惚地望著他,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隱約的白霧中,眼前恍若展開一卷畫面,有他、有她……
    “我來,是在你還沒有嫁給他之前,向你求婚。”
    握住她的手腕,洛熙將她拉向他!他的眼珠漆黑漆黑,蒼白的唇邊那抹笑容輕柔美麗。被他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掌熾熱滾燙,絕望窒息的氣息將她重重地包圍住,她竟頃刻間又心如刀絞了起來!
    那樣的生活……
    ……
    是不屬于她的啊……
    她重重咬住嘴唇,用力試圖甩開他的手,痛聲低呼:
    “你瘋了嗎?”
    “也許吧……”
    他的聲音空蕩蕩的。
    “夏沫,我本來是不會來的,因為我知道……我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可是,我昨天晚上做夢了……”
    “夢見……我死了。”
    秋日的陽光明亮晃眼。
    蔚藍(lán)的天空。
    迎面而來的風(fēng)將尹夏沫的婚紗吹得颯颯作響,望著面前仿如會被風(fēng)吹去的他,她的臉色比婚紗還要蒼白,胸口有一口血腥氣往上涌。
    “我想,在我死之前,一定要把想做的事做完……你知道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向你求婚了呢……”樹葉搖曳的光影中,他蒼白的微笑被碎金子閃爍般的陽光染上溫暖的光暈,整個人卻恍若是虛無的。
    “你胡說什么……你怎么會死……”
    她胸口急促地起伏,強(qiáng)自去鎮(zhèn)定乍然涌起的恐懼。不,不會的,他只是在嚇?biāo)?br/>     “為什么不會呢?”
    在樹葉狂亂的搖動下,光芒變幻成陰影,洛熙又如同是被濃重的白霧包圍著,美得如同六年前那個仿佛從畫書中走出的少年,眼瞳如夜,肌如櫻花,唇色如血,他的聲音恍惚得仿佛是深夜從遙遠(yuǎn)幽巷中傳來的洞簫: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留戀的東西,就會死去呢……”
    勞斯萊斯房車內(nèi)。
    珍恩焦急地趴在車窗上望著那站立在風(fēng)中的兩人,她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么,也看不到夏沫的表情。
    夏沫……
    會不會像電影中常演的那樣,在即將舉行婚禮之前,跟洛熙跑掉啊……
    渾身打了個寒顫,珍恩猛地再次伸手想要打開車門出去,潘楠卻再一次攔住了她,皺眉凝聲說:
    “讓夏沫考慮清楚,不好嗎?”
    “不可以!”珍恩急得喊起來,“今天夏沫就要結(jié)婚了,所有的賓客都已經(jīng)通知,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如果夏沫逃掉,那么……那么……”
    那小澄的手術(shù)……
    該怎么辦……
    歐辰也是愛著夏沫的,不是嗎?和歐辰在一起,夏沫也會幸福的吧,那樣就會是三個人的幸福,歐辰、小澄和夏沫都會幸福啊!如果夏沫沖動地毀棄和歐辰的婚約,即使能夠和洛熙在一起,可是,如果小澄不在了,夏沫又怎么會幸福呢?!那將是所有人的悲劇!!
    “珍恩姐……”
    尹澄輕聲說,目光依舊望著車窗外面的那兩個人。
    “只要姐姐覺得快樂,哪怕她在婚禮現(xiàn)場反悔,只要她可以快樂幸福地生活,那些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珍恩呆呆地跌坐進(jìn)車座里。
    樹葉狂烈地?fù)u晃。
    金燦燦的陽光被樹葉和風(fēng)打亂成破碎的光影,光芒閃動得讓人眩暈,仿佛忽而是刺目白晝,忽而是黑夜陰影。
    在恐懼和慌亂中,尹夏沫猛地閉上眼睛,死死握緊手指,掌心處隱約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不知過了多久,她胸口的起伏漸漸平靜下來,睜開眼睛,望著他,說:
    “你在威脅我。”
    是嗎?他在威脅她嗎?洛熙茫然地自問,難道,為了挽回她,他已經(jīng)連這么卑鄙的手段都在用了嗎?
    “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可是,沒有用的。”
    被樹葉搖碎的風(fēng)聲中,她的聲音如針一般冰涼閃著寒光。
    “因為……我愛他。”
    “我愛歐辰。”
    似乎怕他聽不懂,她又重復(fù)了一遍,望著他霍然瞪大的眼睛,望著他迅速失血蒼白的面容,她依舊死死地握緊手指,仿佛被洶涌的海水淹沒,從頭頂?shù)侥_趾的血液都是冰凍刺骨的。
    “以前是我誤會了他。曾經(jīng)以為六年前養(yǎng)父母和小澄的車禍?zhǔn)撬皇衷斐傻模?jīng)以為房子被收走逼得我和小澄走投無路也是他一手導(dǎo)演的,所以我恨他,決心忘記他,永不原諒他。”
    她平板地說,仿佛在講述別人的事情。
    “但是后來我知道了,那些都是誤會,和他沒有關(guān)系。是我錯怪了他,而舊日的……舊日的感情一直存在我的心底……”
    恨她吧……
    然后忘記她……
    就讓她一人接受命運所有的懲罰和報應(yīng),就讓他徹底走出她的陰影,他一定會有美好的生活……
    “你騙我!”
    握住她手腕的手從熾熱變得冰涼,洛熙呆呆地放開她,后退了一步,面容蒼白如紙,他慌亂地?fù)u頭。
    “不可能的……你在騙我……雖然不懂為什么你要嫁給他……可是你愛的是我……無論六年前還是現(xiàn)在,你愛的是我,你從沒有愛過他!……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可笑地來騙我……”
    “為什么你還要一次又一次地來找我呢?!難道……你被我傷害得還不夠嗎?!難道一定要聽到我親口說出這樣殘酷的話,才會死心嗎?!”尹夏沫情緒微微失控,她努力克制著胸口翻涌的血氣,“記得我曾經(jīng)提醒過你,不要愛上我……”
    “都是騙我的……是嗎……”
    一點一點,眼底的光亮一點一點地熄滅,洛熙嘴唇蒼白,輕若無聲地說:“你曾經(jīng)說過……你喜歡的是我……你曾經(jīng)說過……永不背叛……不離不棄……那些全都是……騙我的嗎……”
    尹夏沫什么都說不出來。胸口翻絞著的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陣陣漆黑,耳膜轟轟作響,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去了。
    “你是……這樣的無所謂嗎……”他輕輕咳著,仿佛胸口有難以忍受的疼痛,“……甚至……連一點辯解都沒有……”
    “對不起……”
    恨她吧,忘記她吧……
    然后……
    開始他的新生活……
    只要沒有她,他會幸福地過下去吧……
    “就算我下一秒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你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吧……”
    洛熙定定地望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古怪的光芒,蒼白的嘴唇忽然又變得鮮艷起來,鮮紅得如同浸透了血。
    “洛熙!”
    漆黑沉黯的眼底彌漫著濃濃白色霧氣,就好像他隨時會同那霧氣一般消散,無蹤無跡。這一瞬間恐懼和害怕重新緊緊攫住了她,她顫抖著低喊了一聲,無意識地伸出手試圖抓住他。
    “你在害怕嗎……”
    洛熙躲開了她的手,鮮紅欲滴的唇角竟然勾出一抹淡然嘲弄的笑意,他緩緩地轉(zhuǎn)身,秋日的陽光里,他的影子淡淡地映在地面上,在樹葉晃動的光影間時隱時現(xiàn)。
    “……不過,不用怕……你不值得我為你而死……這世間如此美好……我會好好地活著……會看著你究竟會不會后悔……”
    那時的陽光出奇的明亮刺眼。
    他背對著她。
    孤獨卻挺直的背影。
    緩慢地。
    一步一步離開她。
    那天的風(fēng)出奇的大,她花冠上的花瓣一片片被風(fēng)吹落,飄舞在空中,潔白色的花瓣,被陽光映得透明,一片片輕輕飛舞,輕輕旋轉(zhuǎn),輕輕地,隨風(fēng)遠(yuǎn)遠(yuǎn)地去了……
    “我……絕不祝福你……”
    白色寶馬車的引擎轟鳴,突然呼嘯著如絕望的箭一般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只留下那冰冷的句話一聲聲回響在她的耳邊。光影被樹葉瘋狂地?fù)u晃,她緊緊閉著眼睛,身子一陣一陣地顫抖,直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了起來,胸口緊窒劇烈的疼痛使她捂住胸口,一陣一陣地咳嗽。
    “姐……”
    尹澄從車?yán)锟觳阶叱觯鲎∠哪瑩?dān)心地望向洛熙的車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向她。她臉色蒼白輕聲咳嗽的模樣把他驚嚇到了,他緊緊擁住她的肩膀,連聲說:
    “姐,如果你不喜歡,如果你放不下洛熙哥哥,咱們就不去教堂!歐辰哥哥那里,我去跟他解釋,就說你不舒服,就說你還要再好好考慮……姐……”
    “……我沒事……”
    良久,微弱干啞的聲音從尹夏沫蒼白的唇片中傳來,她努力振作起來,吃力地對尹澄笑了笑,然后向白色加長的勞斯萊斯車走去。
    “走吧。”
    車內(nèi),珍恩緊張地看著尹夏沫進(jìn)來,她嘴唇動了動,想問什么,終于還是沒問出來。潘楠心中黯然,當(dāng)洛熙的車離開道路,她就知道一切已經(jīng)成為定局。
    “尹小姐,可以開車了嗎?”
    司機(jī)恭敬有禮地轉(zhuǎn)頭詢問,仿佛剛才的事情什么都沒有看到。
    “是。”
    尹夏沫將百合和雛菊的捧花重新放進(jìn)臂彎,她默默地望著車窗外掠過的景物,除了唇色依舊蒼白,除了花冠上凋落的花朵,似乎看不出來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
    圣彼得大教堂。
    衣著優(yōu)雅的賓客們開始陸續(xù)入場,陽光透過巨大的七彩玻璃窗照射進(jìn)來,瑰麗而神圣。賓客們紛紛微笑著,與站在教堂門口的歐辰握手,恭喜他即將成為幸福的新郎。
    這次婚禮邀請的賓客并不多。
    大多數(shù)是與歐氏集團(tuán)素來世交的望族名門,演藝圈只有和尹夏沫同公司的一些交好的同事和藝人獲得了邀請,還有一些是尹澄的同學(xué)好友。
    記者們?nèi)急痪芙^了,由保安公司在前面封鎖了通往教堂的必經(jīng)之路,保證婚禮能夠平靜順利不被干擾地進(jìn)行。
    “恭喜你。”
    “謝謝。”
    “祝你和尹小姐婚姻美滿。”
    “謝謝。”
    “祝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
    “……”
    教堂門口,幾乎每個與歐辰握手的賓客都微微吃驚地看著他。歐辰的快樂是如此明顯,平日里淡漠倨傲的面容竟也奇異地柔和起來,恍如有金色的光芒將他籠罩著,唇角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幸福的微笑。
    歐辰?jīng)]有注意到這些目光。
    耳邊響起的只是些再尋常普通不過的祝福,卻使他心底仿佛有溫?zé)岬牟懺谳p柔地一波一波地蕩漾著。而每當(dāng)沒有賓客走來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出神地凝望著前面的路。
    原來……
    幸福的滋味是仿佛空氣都是甜蜜的……
    天空晴朗。
    萬里無云。
    燦爛的陽光,為通往這條道路染上了一層金燦燦溫暖的顏色,道路兩旁有花壇、噴泉、雕像和綠茵茵的草坪。
    方才猛烈的風(fēng)變得小了許多。
    歐辰屏息地凝望著通往教堂的這條道路。
    她――
    即將身披婚紗,循著這條路,與他一同踏進(jìn)教堂!
    白色寶馬車咆哮著飛馳在道路上!
    木然地握著方向盤。
    洛熙呆呆地望著前方。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哪里,哪里都不屬于他,哪里都不需要他。空蕩蕩,眼前仿佛有濃濃的霧氣,他該去哪里,天地間空茫茫的一片,只有他是多余的……
    車窗外的景物如幻影般向后飛掠。
    尹夏沫靜坐著。
    車內(nèi)回蕩著珍恩與小澄開心談笑的聲音,仿佛是熱鬧喧囂的背景,陽光忽然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痛,痛得眼前飛舞起金色眩暈的斑點,她緩緩閉上眼睛。
    蜿蜒美麗的道路上。
    白色加長勞斯萊斯房車緩緩開來。
    汽車出現(xiàn)在道路盡頭的那一刻――
    歐辰的身體如同突然被魔法定住了!他猛地深吸口氣,黯綠色的眼睛深邃而濃烈!
    車蓋上有粉色的玫瑰花環(huán)。
    微風(fēng)吹過。
    花瓣輕輕在陽光中飛揚(yáng)。
    歐辰大步向房車走去!
    房車緩緩?fù)T诮烫们啊?br/>     秋日,竟然有蝴蝶翩翩飛在車蓋的玫瑰花環(huán)上。
    從教堂里聞訊趕出的賓客們驚奇地看著這唯美浪漫的一幕,不時發(fā)出贊嘆的聲音。
    白衣服金紐扣的司機(jī)恭敬地打開車門。
    歐辰伸出右手。
    一只戴著白色雪紡長手套的纖纖素手,緩緩的自車門中伸出來,搭上了歐辰的手。
    他眼神暗烈。
    收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步出車門的尹夏沫緩緩地抬起頭。
    在燦爛的陽光中,她似乎睜不開眼睛。雪白的婚紗反射出微微的光芒,百合的花冠下,她眼瞳深如海水,唇色粉潤,潔白的肌膚仿佛是透明的,如羊脂白玉般溫潤剔透,空氣停止了流動,恍若時間也定格在了這一刻。賓客們驚怔贊嘆地望著純潔美麗如天使般的她,蝴蝶也忘記了飛舞。
    歐辰深深地凝視尹夏沫。
    然后――
    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將她寵溺呵護(hù)地抱進(jìn)他的臂彎里!
    雄偉壯麗的教堂前。
    充滿陽光味道的空氣。
    在賓客們的驚詫和微笑中,道路的兩旁被青草鋪就,黑色禮服的歐辰用雙臂將穿著雪白婚紗的她橫抱在懷里。她微微失措,在他懷中仰頭看他。他邊走邊低頭看她,快樂得像孩子一樣,唇角突然綻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緊緊抱著她,步履輕快地向婚禮休息間走去!
    門緩緩地打開。
    一室黑暗。
    深紫色的窗簾將陽光密密實實地遮擋住,漆黑得如同夢魘,沒有空氣,沒有希望,永不會醒來的夢魘。洛熙像夢游般木然地走進(jìn)來,反手鎖上大門。
    在客廳里。
    他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
    他走進(jìn)浴室。
    打開水龍頭,溫?zé)岬乃鲙еU裊白色的霧氣,緩緩流淌進(jìn)黑色的大理石浴缸里。
    教堂的婚禮休息室。
    尹夏沫靜靜地坐在梳妝鏡前的紅色沙發(fā)里,她的眼珠異乎尋常的漆黑,花冠上的花朵有些凋落。
    面對著不時敲門進(jìn)來表示祝福的賓客和朋友們,她露出了禮節(jié)性的微笑,漸漸的,那抹笑容似乎在她的唇角凝固了下來。
    “累了嗎?”
    歐辰凝神地打量她的神色。
    “會緊張嗎?”
    他又問。
    尹夏沫剛剛想保持著唇邊的微笑,回答不會,卻聽他語速微微加快地說:
    “我很緊張。”
    她微怔,凝視著他。
    “好像是一場夢,我怕什么時候會忽然醒過來……”以往的歐辰是沉穩(wěn)而克制的,仿佛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掌控。但是此刻的他,卻深深地望著她,眼底充滿著患得患失的欣喜和幸福,還有一絲絲的脆弱與不安。
    她心中忽地一慟,然后,寂靜無聲。
    “不會,就算是個夢,我也會和你一起走下去。”
    過了好久,她輕聲回答。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選擇的,就算是一場戲,她也只能將它演到底。由她的選擇所造成的傷害,可能窮此一生也無法償還,她能做到的,也許只能是讓身邊其他的人過得幸福些。
    彌漫著白色霧氣的浴室。
    黑色大理石浴缸里注滿了溫?zé)岬乃┲r衣和長褲的洛熙,就那樣平靜得近乎木然地踏進(jìn)浴缸里。他放松身體,躺在水里面,仰面直直地望著浴室的天花板。他的面容雪白,嘴唇殷紅,在黑色的浴缸里,氤氳的水波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水面一波波溫柔的漣漪。
    溫水從鍍金的水龍頭中流淌著。
    教會樂團(tuán)開始奏出優(yōu)美的音樂。
    賓客們在悠揚(yáng)的樂曲中,有秩序地走向教堂里通往神壇的過道。微笑著,他們以祝福的心情,將過道旁邊兩排長長的蠟燭逐一點亮,然后重新落座。
    如同夜空中無數(shù)的星星。
    桔黃色的燭光。
    搖曳著溫暖的光芒。
    一閃一閃。
    引出過道中一條寬闊的道路。
    走向婚禮的圣壇。
    刀片閃出冷冷的寒光,往蒼白的手腕處狠狠劃下![2]
    手腕裂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煞白煞白,慢慢地,鮮血從傷口里沁出,然后,鮮血突然湍急了起來,噴涌而出,如迸裂一般!
    一滴……
    一滴……
    一滴……
    順著手腕……
    血珠滴落在溫?zé)岬乃妗?br/>     如同一朵朵在黑色的夢魘中綻開的……血紅色的花朵……
    “姐,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婚禮休息室里,尹澄最后一次詢問姐姐。
    “……是的。”
    尹夏沫看著小澄蒼白虛弱的面容。婚禮之后的第三天,他的手術(shù)就將開始。
    尹澄微笑。
    他溫柔地將一頂全新的花冠將原本那頂花朵有些凋落的花冠換下,新鮮綻放的百合花和雛菊,仿佛還帶著鮮嫩的生命力。
    “啊!太好了!小澄你剛才就是出去找花做新的花冠去了啊!好細(xì)心啊!”珍恩嘰嘰喳喳開心地說,羨慕地望著夏沫,“夏沫,你好幸福啊!你有全世界最好的弟弟,馬上也會有很愛你的丈夫,而且今天的教堂婚禮布置得真是莊嚴(yán)浪漫又有氣派呢!”
    “是啊。”尹澄點頭,“歐辰哥哥對婚禮用了很多心思,姐,你一定會幸福的!”
    “你會幸福的!”
    潘楠也微笑著說。既然夏沫最終還是選擇了歐辰,那就一定要幸福啊。
    原來……
    這就叫做皮開肉綻啊……
    蒼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輕柔的笑容,迸裂的肌膚,翻卷的血肉傷口,原來,即使皮開肉綻也是不會痛的,原來,鮮血流逝的感覺是平靜而麻木的。
    慢慢地,他閉上眼睛,流血的手腕慢慢滑進(jìn)水面之下。
    在溫?zé)岬乃小?br/>     傷口就永遠(yuǎn)不會凝結(jié)了吧……
    透明的水波。
    一絲殷紅的血線緩緩地從割裂的手腕處輕輕蕩蕩飄涌上來,源源不斷地,鮮血如同一條細(xì)細(xì)長長的線在水中妖艷地?fù)u曳,然后蕩開,裊裊的白色霧氣中,透明的水漸漸變成透明的紅……
    童稚純潔的合唱聲在教堂回響。描繪著彩色繪畫的十幾面巨大的拱形玻璃窗使透進(jìn)來的陽光變得瑰麗圣潔。
    在孩童們詠唱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時,窗外,有一群白鴿輕輕飛起。
    婚禮開始。
    在神父的示意下,樂隊奏響結(jié)婚交響曲。
    在長長兩排搖曳的燭光間,珍恩和潘楠面含笑容,伴著音樂將像征著祝福的鮮花放在神壇上。
    然后,她們緩步退了開去。
    小小的騷動,賓客們輕聲的贊嘆。
    教堂的大門處,歐辰緩步入場。
    彩色玻璃窗透進(jìn)的陽光下。
    桔黃色的燭光中。
    穿著黑色禮服的歐辰高貴挺拔,如傳說中的太陽神阿波羅般俊美,而他綠色眼瞳就像春天的湖面,明亮而溫柔。在手腕處,長長的綠蕾絲隨著他的腳步輕輕飛揚(yáng),就像在春天的樂曲中,輕快地飛舞著。
    走到神父身前。
    他緩緩轉(zhuǎn)身。
    眼神濃烈,如同在幸福得難以置信的夢境中,凝望著被無數(shù)蠟燭點亮的過道――
    新娘將要踏上的過道。
    白色的霧氣從溫?zé)岬乃孑p柔地升騰而起。
    血液將浴缸里的水染得暗紅暗紅。
    身體越來越冷。
    心臟仿佛被重重地壓著喘不過氣。
    洛熙的眼前漸漸發(fā)黑,世界眩暈而狂亂,蒼白的嘴唇微微干裂,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水波將他全身包圍著,濕透的白襯衣在水面下輕輕飄起衣角,他的身體濡濕而冰涼,從水龍頭源源流下溫水也無法讓他感受到絲毫溫度。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那個冬天的夜晚,雪花一片片冰冷地飄落在他的頭發(fā)和臉上,他乖乖地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等著媽媽回來找他,媽媽只是迷路了,只要他等下去,媽媽就會跑回來找到他……
    他等啊……
    等啊……
    等啊……
    只有雪花一直陪著他……
    世界好冷好冷……
    他發(fā)誓再也不要愛上任何人……
    再也不要被所愛的人拋下……
    直到……
    遇到她……
    她的淡漠,她的嘲弄,她的溫柔,她的笑容,她的聰慧,她的美麗,她的殘酷,她的絕情……
    他愛上了她……
    迷戀狂亂地,無法自拔地,用他所有的生命……
    愛上了她……
    月光里的櫻花樹。
    她舉起手中的啤酒罐,眼睛里染著微醺的醉意:
    “洛熙,歡迎你來到這個家。”
    ……
    “你在心疼我嗎?”
    “嗯。”
    她輕輕點頭。
    “你――在心疼我嗎?”
    他凝視著她,屏息著,低低地又問了一次,空氣里一下子靜得出奇。望著他,她放棄了偽裝自己,任由眼神將她的憐惜和感情流露出來。
    “是的。”
    ……
    “假如我病得快要死了,臨死前就是想再看你一眼,”他低低地說,“你會不會……會不會不顧一切地來到我身邊呢?”
    “不會的。”她的眼睛如清晨的海水般深邃,“我會一直陪著你,喂你吃藥,幫你找最好的醫(yī)生,守在你的身邊,不離開你,就算你趕我走,也會一直守著你。”
    ……
    夜色深沉。
    他躺在夏沫的腿上,恍惚已經(jīng)睡去。她的手指輕撫他黑玉般的頭發(fā),良久之后,低低地說:
    “好。永不背叛,不離不棄。”
    永不背叛……
    不離不棄……
    教堂的入口,身穿婚紗的新娘。純白色的綢緞,古典刺繡的花紋,優(yōu)雅修長的線條,裙角微微散開的柔紗,百合與雛菊的花冠,若隱若現(xiàn)的面紗,她那樣娉婷地站著,仿佛是美麗的春之女神。尹澄伴在她的身邊,正式的黑色禮服,純真良善,溫潤俊秀。
    樂團(tuán)奏出的樂曲聲熱烈而又莊嚴(yán)。
    尹夏沫抬起頭。
    面對著賓客們贊嘆期待的目光,也迎上了站在神父身前的歐辰凝視著她的濃烈眼神。
    她輕吸口氣。
    邁出通向婚姻圣壇的第一個腳步。
    然而,沒有由來的――
    她的心突然一陣劇烈的抽痛,痛得只有緊緊咬住嘴唇才忍住身體的顫抖!眼前陣陣眩暈的白光……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留戀的東西,就會死去呢……”
    ……
    “就算我下一秒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你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吧……”
    “姐……”
    尹澄輕聲喚她。
    姐姐這樣久久地站在通道盡頭呆立不動,已經(jīng)引起教堂里的賓客們的詫異了。歐辰哥哥的神情,也好像有點緊張了。
    “姐……”
    婚禮進(jìn)行曲的旋律悠揚(yáng)地回響在雄偉寬闊的教堂內(nèi),就在尹澄再次喚她,打算告訴她,哪怕就在婚禮的這一刻她猶豫了,他也會支持她的任何一個決定時,尹夏沫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
    然后她恍惚地深吸了口氣,終于挽著小澄的手臂,慢慢走向歐辰和神父所在的方向。
    搖曳的燭光。
    點亮成兩排長長的星芒。
    一步一步。
    她慢慢地走來。
    挽著尹澄的手臂,向圣壇前的歐辰慢慢走來。
    音樂悠揚(yáng)地響徹教堂。
    雪白的婚紗拖在暗紅色的地毯上。
    教堂巨大的天穹繪滿了瑰麗的油畫,七彩的陽光從玻璃窗燦爛地照耀進(jìn)來,仿佛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中,她挽著尹澄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向歐辰走來。
    教堂的前排座位。
    珍恩感動得眼眶濕濕的。
    望著身穿婚紗緩步走向歐辰的夏沫,她用所有的力量祈禱夏沫幸福,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如果可以,她情愿將屬于她的幸福分給夏沫……
    教堂中,圣潔的氣氛里,她虔誠地祈禱著。
    突然――
    一陣手機(jī)的音樂隱約傳來……
    那手機(jī)的音樂有些熟悉,固執(zhí)地,不停止地傳來,珍恩側(cè)耳去聽,似乎竟是從她自己身邊的手袋里傳來的!她困惑地打開手袋,是夏沫的手機(jī)在響,是誰會在這時候打電話找夏沫呢,她低頭看去――
    轟――!
    珍恩的腦中如有驚雷炸開!
    “我和歐辰真的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
    ……
    “洛熙……我喜歡的是你。”
    ……
    “……我喜歡的是你……”
    溫?zé)岬乃砍龊谏罄硎脑「住?br/>     漫出在白瓷的地面……
    血紅的……
    仿佛仍舊帶著體溫般的溫度……
    唇片上最后的血色已經(jīng)褪盡,眼前漆黑得什么都不再能夠看得見,濕透的白色襯衣如脆弱的白色花瓣在水下輕輕飄蕩,生命一絲一絲地流淌,只有那只滴著血的手,固執(zhí)地,緊緊地抓著浴室中的電話,仿佛抓緊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鮮血……
    一滴一滴從手腕滴淌而下……
    漆黑的眩暈中……
    電話里“嘟――嘟――”的聲音……
    假如我……
    珍恩驚得臉色煞白!
    夏沫手機(jī)屏幕上跳躍著的“洛熙”兩個字如同滾燙的烙鐵讓她的手猛地一抖,手機(jī)又重重跌回手袋里,鈴聲卻依然固執(zhí)地響著!
    “怎么?誰的電話?”
    潘楠湊頭看過來。
    珍恩驚嚇得猛地將手袋合上,不敢讓她看見,失聲顫抖著說:
    “沒……沒什么……”
    快要死了……
    宏亮的婚禮進(jìn)行曲響徹教堂。
    緩步地。
    尹夏沫挽著尹澄的手臂走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搖曳的燭光映襯著雪白的婚紗有了溫柔的光澤。一步一步地,她走過一排排的賓客。
    凌浩凝視著她。
    采尼欣慰地看著她。
    姚淑兒對她微笑。
    薇安也露出友善的笑容。
    還有Jam、雅倫、曾經(jīng)指導(dǎo)過她的舞蹈聲樂老師……
    珍恩卻神色驚慌地看著她!
    尹夏沫挽著尹澄的手臂緩緩地走過去,恍惚間,她仿佛聽到兩個音樂,一個是宏亮的婚禮進(jìn)行曲,一個是低婉的隱約傳來的莫名熟悉的旋律……
    好熟悉……
    “姐――”
    尹澄小聲地提醒她。
    她一怔,機(jī)械地隨著尹澄停住了腳步。
    停在了――
    歐辰的面前。
    臨死前就是想再看你一眼……
    溫?zé)岬乃鲝乃堫^源源不斷地流淌……
    浴室里充滿了白色的霧氣……
    地面滿是鮮紅的血水……
    蒼白淌血的手腕再也無法握住電話話筒,重重地跌進(jìn)浴缸的水面之下,濺起一朵被血染紅的水花……
    你會不會……
    在所有賓客的面前。
    在神父的面前。
    尹澄親吻了一下尹夏沫額前的花冠,然后,凝視著歐辰,鄭重地將她的手放入歐辰的掌中。
    歐辰屏息。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如同那是生命中的至寶。他的手指灼燙如火,她的手指冰涼顫抖,在兩只手相握的這一刻,他的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因為這不敢置信的幸福而凝滯了,恍若神從此將他和她結(jié)為了一體,永不分離,永遠(yuǎn)在一起……
    會不會……
    話筒在水面下輕飄飄地?fù)u蕩著。
    “嘟――”
    “嘟――”
    鮮血已經(jīng)將浴缸里的水染成暗紅色,不斷地漫出去,溫?zé)岬乃粩嗟刈⑷耄墙菰谒械氖滞髠谟肋h(yuǎn)無法凝固,汩汩地,流著新鮮的血液……
    漆黑的眩暈中……
    心臟漸漸窒息無力……
    徹骨的寒冷……
    嘴唇慘白失血,洛熙蒼白地躺在黑色浴缸里,水波將透明的衣角輕輕飄起,緩緩地,他如紙般雪白的臉,無力地,垂向一側(cè),任由死亡將他最后的清明帶走……
    會不會……
    宏偉的教堂天穹下。
    婚禮進(jìn)行曲悠揚(yáng)宏亮地回響著,歐辰和尹夏沫并肩站在神父前面,仿佛被神的光芒沐浴著,宛如一對璧人。
    身穿長袍的神父莊嚴(yán)地問道:
    “歐辰,你愿意娶尹夏沫小姐為你的妻子嗎?照顧她,愛護(hù)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yuǎn)在一起?”
    歐辰深深凝視著尹夏沫。
    “我愿意娶尹夏沫為我的妻子。照顧她,愛護(hù)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
    “尹夏沫小姐,你愿意……”
    不顧一切地……
    不可以,不可以讓夏沫知道!手袋里的手機(jī)音樂可怕而固執(zhí)地不停地不停地響著,珍恩驚恐得坐立不安,她感覺到潘楠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勁,目光疑惑地看向那不停傳來聲響的手袋!
    “珍恩,你的手機(jī)……”
    潘楠不解的問,不知道為什么珍恩既不接手機(jī),也不將它掛掉,就這樣任由它不停地響。
    “沒有!”
    珍恩慌亂地低喊,驚慌地將手伸進(jìn)手袋,甚至不敢將手袋的開口打開得過大。不可以讓潘楠看到,如果潘楠看到夏沫手機(jī)上顯示的是“洛熙”的來電,那就糟了!她手忙腳亂地摸索著找到響個不停的手機(jī),終于摸索著用手指按下了關(guān)機(jī)鍵!
    不顧一切地……
    “嘟、嘟、嘟、嘟……”
    水面下的話筒沉悶地傳來被掛斷的聲音,就像最后一根絲線也斷開了,再無任何牽掛,安安靜靜地離去……
    來到我身邊呢……
    “我愿意。”
    教堂里,尹夏沫低低地回答。
    秋日的那天,陽光出奇的明媚燦爛,透過教堂描繪著各種畫面的彩色玻璃,一縷縷美麗的光芒似乎在飛舞旋轉(zhuǎn)。兩排溫暖搖曳的燭光,壯麗雄偉的教堂天穹下,賓客們祝福的目光中――
    歐辰凝視著夏沫。
    他緩緩從手腕取下那纏繞了多年的綠蕾絲。
    輕輕托起她的手。
    輕輕地……
    將美麗的綠蕾絲……
    一圈一圈……
    一層一層……
    纏系在她的無名指上……
    然后……
    打了一個美麗的蝴蝶結(jié)……
    潔白的手指,輕盈的綠蕾絲飄飛著,透轉(zhuǎn)著七彩靈動的陽光,他的心底有滾燙的熱流涌動著如窒息般的悸動,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聚集在這里,他低下頭,深深地在她的手指上印下一個吻……
    “洛熙――!”
    “洛熙――!”
    大門外,沈薔和潔妮的呼喊聲越來越焦急,尹夏沫的婚禮就在此刻舉行,而她們始終聯(lián)系不上洛熙!房門好像是被反鎖了,潔妮的備用鑰匙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當(dāng)她們顧不得許多,請公寓的保安人員將大門撞開門時,只聽到浴室里有靜靜的水流聲。
    “洛熙?……”
    她們遲疑地走到浴室門口,半開的門,從里面淌出來的水如被鮮血染紅了般刺目驚心,隱約可以看到黑色的大理石浴缸里,有人影蒼白得仿佛……
    仿佛……
    早已死去……
    “洛熙――――!!!”
    驚恐的尖叫聲將窗外蔚藍(lán)的天空劃破!
    而陽光……
    依舊平靜無波地燦爛著……
    在賓客們熱烈的歡呼聲中,百合和雛菊的花束被高高地拋向萬里無云的藍(lán)天……
    潔白的手指上……
    飛舞著美麗的綠蕾絲……
    注釋:
    [1]文中的圣彼得大教堂和著名的圣彼得大教堂只是名字相同,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
    [2]自殺是很不負(fù)責(zé)任的行為,作者一向反對,請勿模仿文中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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