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張森旭頗為落寞的指著身前的那個鼻煙壺,感嘆道:“老陳啊,我當時一心被這個鼻煙壺給迷住了,哪里還看得進去其它東西,而且將鼻煙壺弄過來后,我擔心那兩人反悔就匆匆走了,也就沒看去別的。至于這把折扇,我當時雖然掃過一眼,可我看扇骨已經腐朽,覺得就算真是個老物件也沒什么價值,唉,誰哪曾想到······”</br> 聽了張森旭苦澀的自述,陳鶴頓時大笑不止,仿佛是頑童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洪亮的聲音頓時在靜室中回蕩起來:“老張啊老張,沒想到你也有走眼的時候,反倒是讓個小輩撿了大漏,你這叫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你說說你,臊不臊。”</br> 被自己多年的老友打趣,張森旭頓時忘記了走眼的事,不甘示弱的辯駁“哼,要是你,說不定還不如我呢,老陳,咱們五十步也別笑百步,當時換做是你,你怎么選?”</br> 張森旭的話讓陳鶴一窒,然后沉吟起來,是啊,換做他當時,可能也比張森旭好不了多少。</br> 看到兩個年紀最大的都在互相斗嘴,卻遲遲不說出這扇子的來歷和價值,乖寶寶安尤勇心中不由心癢難耐,憋了一中午的他終于跳了出來:“陳叔啊,你咋跑偏了,不是在說這把扇子的事嘛,你倒是說啊,到底值多少錢?”</br> 被安尤勇拉回神的陳鶴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竟然也表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臭小子,我用得著你來提醒?沒大沒小的,小子你老子打你的皮。怎么以前沒看出來你掉進錢眼里了呢,知道什么叫國寶么?這就叫國寶,國寶就是無價之寶······唉,不過可惜了,這把折扇的扇骨已經基本毀了,腐朽的這么嚴重就是想補都補不回來,不然價值還要更高······”</br> 被陳鶴教訓一頓,安尤勇的脖子一縮,他可不想給陳鶴留下個不尊重長輩的印象,到時候真告訴了他老子,以老子的脾氣說不準陣能拿著扁擔追他三條街。</br> 所以,安尤勇又做回了乖寶寶,一個人嘀嘀咕咕:“無價之寶不就是一文不值嘛,就你說的好聽,你你有理,咱還能說啥······”</br> 其實林熙也想問問這把折扇究竟值多少錢,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畢竟安尤勇給他打頭陣已經敗下陣來,他又不傻干嘛還去觸這個霉頭,反正他相信陳鶴總會說出來的,也不過也不急于一時。</br> 不過林熙還是很機靈的,既然不能明著問,那就換個方法:“陳老先生,既然這是個真物件,那您可不可以給我們講講來歷,小子懂得不多,正要跟您請教和學習,還請陳老先生能夠教我。”</br> 說完,林熙站起身來,兩手抱拳,沖著陳鶴身子前傾,彎腰道膝蓋處,并且保持這個姿勢足有四五秒才起身。</br> 這無疑是一個大禮,而且是一個認認真真的古樸大禮,這個禮節本來是儒家學生向老師請教學問時幸得大禮,此時卻對陳鶴行了出來,足見他的心意和誠懇,可謂是尊師重教。</br> 見林熙如此大禮陳鶴微微一怔,不過下一刻就反應過來,露出慈祥溫和的笑容,顯然他坦然的接下了這道大禮,受之無愧。</br> 他雖然受之無愧,但卻還是忍不住的稱贊:“真沒看出來,林熙你還懂的這些禮法,不錯不錯,是真不錯啊,哈哈哈······我很受用。”</br> 頓了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轉頭沒好氣的瞪了安尤勇一眼:“小胖墩兒,你看看你,怎么就沒學到林熙的半點好,馬上要結婚了還沒個正形,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這嬉皮笑臉和油嘴滑舌倒跟你老子越來越像。以后多跟林熙學著點好,不然小心我打你小子的皮,看你天天胡混。”</br>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秦宇也忍不住笑道:“不錯,我看這小子也變得越來越油滑了,以后要是陳老想抽他,不用你老動手,我來就行,而且我這人還有個毛病,不喜歡抽,喜歡踹······”</br> 看到眾人都在聲討自己,安尤勇不由臉色一苦,暗道自己好好坐在這里,到底招誰惹誰了,所有人都在欺負我,難道乖寶寶也不讓做了嘛。</br> 下一刻,安尤勇的一張肥臉頗為幽怨的看了林熙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為什么要請教陳鶴,害得自己被聲討,不過埋怨歸埋怨,軟總是要服的:“嘿嘿,陳叔,宇哥,你們放心,咱以后跟熙哥一定好好學,保證不油嘴滑舌的了,到時候也不用你們來抽咱,咱自己抽自己行不,哪兒能累著你們的大架啊!”</br> 不過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虎似乎早就見慣了安尤勇的嬉皮笑臉,對他的服軟很是質疑,卻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輕哼了一聲,然后回歸正題:“既然林熙已經問了,還給我行了這么大的禮,那我就來說說吧,你們聽到。”</br> 陳鶴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然后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過了好一會才悠悠說道:“折扇在古玩里面屬于雜項,但它的鑒定也是一門復雜的學問,因為往往需要綜合工藝和藝術兩方面的內容,其中的工藝主要是看扇面的優劣,扇骨以及雕工的水平,而藝術呢,則主要是對扇面書畫的鑒定。”</br> “比如這柄折扇的扇面,我們首先要判斷的就是扇面的產地和年限,這就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只是,在這里我就不多說,就只說說這扇面吧,很明顯是礬宣扇面,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熟宣。”</br> “第二呢就來看這扇骨,這扇骨是十四檔的和尚頭扇骨,長約一尺,這是明清時代折扇典型的扇骨模樣,而我們現在常見的十八檔八寸扇則是建國之后才開始流行。然后再看這扇骨的用料,乃是湘妃竹,也就是九疑斑竹,也稱為淚竹,是馳名中外的一種稀有珍貴竹種,其最典型的特征就是表皮有非常逼真的淚痕,外形呈棕黑或紫褐色,而且還與湘妃竹還有一個典故,你們誰知道,小胖墩兒,你知不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