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把《杜甫智斗刁縣令》的故事緩緩道來。</br> 杜甫剛到沙頭鎮時,沒有生活來源,雖有弟弟杜觀及朋友的接濟,但畢竟是寄人籬下,非長久之計。</br> 于是,在眾人的幫助下,他開了個百草堂中藥鋪,以賣藥為業,聊度歲月。</br> 藥鋪開張后,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對有些付不起藥費的可憐人,還會免費贈送藥材。</br> 當地百姓對此贊不絕口,都到百草堂來買藥。</br> 可這樣一來,得罪了另外幾家藥鋪的主人,他們買通了當地縣令,想砸了百草堂的招牌。</br> 一個雨天,藥鋪里顧客不多。</br> 突然門“咣當”一響,進來一位書吏,只見他橫眉立目,旁若無人,將手中的藥方往柜臺上一甩,大聲說:“這是縣令大人急需的藥,趕快照單發藥,若配不齊,你們休想再在此賣藥······”</br> 藥鋪伙計趕快拿過藥方,一看都愣住了,只見上面開的四味藥是:“行運早,行運遲,正行運,不行運······”</br> 有個老伙計忙賠笑道:“你老哥是請哪位高明郎中開的藥方,為何我們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藥材······”</br> 書吏不等他把話說完,開口就罵:“你們開的是什么藥鋪?快給我把杜老倌叫出來,配不齊縣令大人的藥,我就砸掉你們的招牌······”</br> 伙計們不敢怠慢,忙把此事告訴杜甫。</br> 杜甫一聽,知道是來故意刁難的,拿過藥方一看,便冷冷一笑,接著他隨手取了四味藥,走了出來,見了書吏,拱手問道:“這位大哥請了,不知縣令大人有何見教······”</br> 書吏并不看杜甫,只是傲慢地答道:“照方發藥!否則休怪我砸你招牌······”</br> 杜甫不慌不忙地說:“縣令大人需要的藥,我們藥鋪應有盡有······”</br> 說著,他拿出四味藥:一片蘿卜干,一塊生姜芽,一只鮮李子,一顆干桃肉。</br> 書吏一看傻了眼:“杜老倌,你這拿的都是些什么······”</br> 杜甫道:“蘿卜干是‘甘羅’之意,甘羅十二歲當了丞相,你說他是否‘行運早’呢······”</br> “是······”書吏忙答。</br> “生姜芽是‘姜子牙’之意,姜子牙八十三歲遇文王,是否‘行運遲’呢······”</br> “是,是······”書吏又連聲回答。</br> “你看這紅皮李子,雖說酸不溜丟的,卻正是目前的俏貨,可說是‘正行運’吧······”</br> “啊,這個,這個嘛······”書吏無可奈何。</br> “這是隔年的桃子,經過雪凍霜打,算不得鮮果,只能入藥,所以說‘不行運’了······”</br> 書吏無話可駁,只得連連點頭,拿起這幾味“藥”,灰溜溜地回去交差。</br> 故事講到最后,林熙結尾道:“所以說,你這燈謎的答案,就是蘿卜干,生姜芽,鮮李子和干桃肉······”</br> 安悅溪回頭望著邱意濃,似乎在問她,這個答案對不對?</br> 邱玉龍笑著鼓勵道:“還不快謝謝林叔叔······”</br> 安悅溪歡呼一聲,像模像樣的躬身謝道:“謝謝林叔叔,你講得故事真有意思,好聽極了······”</br> 安玉田跟著說道:“燈謎解出來了,故事也聽完了,快回位置坐下,不要耽擱林叔叔吃飯······”</br> 小孩子特別容易滿足,安悅溪答應一聲,抱著魚龍燈籠,乖巧的回到了位置上。</br> 安玉田向林熙歉意道:“林兄,小孩子不懂事,讓你見笑了······”</br> 林熙客氣的回應:“悅溪這個年齡,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何來見笑之說,看得出來,她很喜歡聽故事······”</br> 安玉田寵溺的望了望女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請林熙多吃一點。</br> 林熙也不客氣,大快朵頤,而且不得不說,邱意濃炸的酥肉,雖沒有林蕓嫻的味道,但也別具一格,林熙破例吃了好些,肚子都吃撐了。</br> 這是他半個月來,第一次吃這么飽,對邱意濃的手藝,更是贊不絕口,明明很普通的菜,卻能做出人間美味,讓人意猶未盡,余味猶存,當真是心靈手巧。</br> 林熙終于知道,安玉田這么年輕,為何有這么大的女兒?</br> 遇到邱意濃這樣溫順賢淑,善解人意的女子,雖然相貌遜色一些,卻無疑是人間佳偶,誰能不動心呢?</br> 一家三口隱居在此,不問世事,真可謂人間佳話。</br> 吃完飯。</br> 邱意濃領著安悅溪,到庭院里玩耍,林熙則跟著安玉田,回到了書房。</br> 禮已經送完,寒暄也夠了,該進入主題了。</br> 安玉田請林熙坐下,給他斟了一杯雪茶,請他潤潤嗓子,隨后溫和的笑道:“林兄今天來此,想必有諸多疑問,但請暢所欲言,玉田無所不答······”</br> 林熙微微愣神,似乎沒有預料到,安玉田會如此干脆。</br> 他本來以為,就算安玉田會告訴他,也是有選擇的告訴,就像鄧小雨那樣,也從來沒有奢求,可以從安玉田這里,獲悉想要的一切。</br> 不過轉念一想,以安玉田的身份地位,不可能說謊話誑他,于是略作沉吟之后,問出第一個問題:“請問安兄,那天晚上,你為什么幫我······”</br> 安玉田給自己倒了杯雪茶,抿了抿茶水,笑著回答道:“因為幫林兄,就是在幫我自己,也是在幫我們五家······”</br> 林熙愕然,不明所以。</br> 安玉田卻反問道:“林兄可否知道,我五家的根底來歷······”</br> 林熙曾聽張芷言說過,從童父那里也有所了解,便說道:“你們京都五大家族,除了安兄所在的安家,來自于東晉謝安后裔之外,其余四家,均來自于先秦時期,傳承兩千余年,底蘊無人能及,其余諸家,概莫能外······”</br> 安玉田搖了搖頭,輕聲道:“錯了!我五家若只是這般來歷,如何能做諸家之主,如何有今日之底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