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做臉皮厚，你這就叫臉皮厚！你不怕阿爾祖知道了，晚上不準你睡覺么······”</br> 按照服務員給的路線，林熙他們在空曠街道上，加快腳步朝鬼市走，因為旁邊沒有外人，他也就用不著顧忌，吐槽蔣贊成的行為，實在有些辣眼睛。</br> 蔣贊成撇了撇嘴，毫不在乎道：“我這能叫臉皮厚么？我這叫做情商高，怎么能說是臉皮厚呢！你這樣污蔑我，我是要告你誹謗的······”</br> 話音一轉，蔣贊成露出賤笑：“就算阿爾祖知道了，他也不會怪我的，我可是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問心無愧的好不好······”</br> 林熙是徹底無語了，這小子當真油嘴滑舌，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無形當中，他也露出了笑容，似乎找到了些許，當年讀書時的影子。</br> 那段青蔥歲月，真是令人懷念啊。</br> 卻在這時候，蔣贊成想到了什么，忽然問林熙道：“我說老大，服務員說得是真是假，鬼子上真那么邪門兒，真有臟東西啊······”</br> 林熙恍然失笑，這小子的反應神經，好像比別人要慢半拍，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不禁打趣道：“就你這長相，就算真有臟東西，恐怕也被嚇跑了，你盡管放心就是了······”</br> 得到林熙的答復，蔣贊成這才放心，接著摩拳擦掌，等會兒去了鬼市上，一定要睜大眼睛，撿個大大的漏回去，好在阿爾祖面前，好好炫耀賣弄，說不定能重振夫綱，奠定他的家庭地位。</br> 雖說他們訂婚以來，小兩口感情還不錯，可無論雙方父母，又或是他們自己，心里都心知肚明，在家庭地位這方面，阿爾祖遠在他之上。</br> 為此，蔣贊成一直在找機會，給阿爾祖面前證明自己，展示自己的能力，這也是他為什么，一定要來鬼市的原因。</br> 不管怎么說，有林熙這個靠山在，增大他的撿漏概率，而且阿爾祖對古玩，基本是一竅不通，憑他那張嘴皮子，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到時候只要他肯說，肯定能降服阿爾祖，從而奠定他的地位，再也不用怕老婆了。</br> 也就是說，鬼市不重要，重要的夫綱。</br> 說話間，，大約過了半小時，林熙和蔣贊成他們，終于來到服務員說的，那條冷清的街上，看到了開張的鬼市。</br> 整條鬼市，呈東西走向，全長約兩公里，在街道兩邊，大多是些玉器鋪子，還有加工的作坊，因為現在時間還早，基本都沒有開門，只能看到門口的牌子，寫著店鋪的名號。</br> 由于來的時間較晚，東方天空已經見白，街上的迷霧朦朧，映照著那縷白光，視線愈加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迷霧中有不少人影，接踵擦肩，來來往往，雖沒有喧嘩，卻有無形的熱鬧。</br> 而那些擺攤的人，則像是鬼門關開后，偷偷出來的小鬼，在人間叫賣貨物，讓人琢磨不清讓人難以看透。</br> 跟閬中鬼市不同，這條鬼世上的人們，沒有那么小心謹慎，好像尋常逛街似的，遇到喜歡的物件，會湊上去輕聲交談，或是討價還價，沒有絲毫的忌諱。</br> 想必這跟地理有關，閬中畢竟古老，守著古老的傳統，有著古老的忌諱，這里雖也機會不少，但相對要開明，故而如此的大方。</br> 只是因為迷霧朦朧，人們隱藏在迷霧中，看起來有些神秘，不懂行的人看到，總覺得透著詭異。</br> 比如此時的蔣贊成，站在路口不肯邁步，望著迷霧戰戰兢兢：“老大，我感覺這里面，好像有些瘆的慌，不會真叫那女的說著了，里面真有臟東西吧，要不你進去得了，我在外邊給你把風······”</br> 別看蔣贊成長的粗狂，實則卻是個膽小鬼，尤其懼怕鬼怪之物，當初玉天王的新宅，鬧出的那些怪事，可把他給嚇得不輕。</br> 哪怕他心中想著，借此機會重振夫綱，此時也不敢進去，擔心被臟東西附身，甚至抓住林熙衣袖，手足無措，像個小孩。</br> “我自己進去可以，不過遇到好東西，可就沒你的份兒了，再說你小子，都多大的人了，膽子咋還這么小？有我在你旁邊，就算真有妖魔鬼怪，也全都給他滅了，你還怕個鬼啊······”</br> 蔣贊成這樣子，讓林熙哭笑不得，都已經到門口了，就差臨門一腳，怎么還怕起來了？</br> 以至于他恨鐵不成鋼，說到最后的時候，反手推開蔣贊成，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將他踹進迷霧中。</br> “老大，我可不像你，有張天師的賜福，我就是個普通人啊，那些妖啊魔啊鬼怪的，我能不害怕么······”</br> 蔣贊成被踹的踉蹌，跌跌撞撞走進迷霧中，哭喪著臉滿臉苦澀，差點嚇得跳起來，正想著跑回來，卻發現這片迷霧，跟外面再尋常不過。</br> 他頓時大膽起來，開始吹起了牛皮：“不過你別說，好像真的沒事誒，我就說嘛，堂堂都市之內，人氣旺盛之地，怎么會有妖魔鬼怪，都是那女人胡說八道，嚇唬我們外地來的······”</br> 林熙懶得搭理他，跟著走進迷霧中，來到了鬼市上面。</br> 他大概能夠猜到，為什么在翡翠公盤前夕，都會出現這條鬼市了，應該是自古以來，古董玉石不分家，大多數玉石商人，也是古董老玩家，而且是在行內，相對有實力的人，比如秦宇和余胖子，甚至連遇天王，都屬于這類人。</br> 如今公盤開張在即，各地的古玩走鬼們，可不得來湊個熱鬧？也往往是這些人，雖說身份極為復雜，沒少做挖墳掘墓的事，但他們手里的物件兒，無不是精品中的精品。</br> “老大，我還是感覺不對，總覺得陰氣深深的，好像背后有雙眼睛，在偷偷看著我似的，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在外邊兒等你·······”</br> 鬼市繼續往前走，還不到500米距離，逛了有十來個攤位，都沒遇到心儀的物件，架勢現在是凌晨，氣溫相對較濕潤，陣陣涼風吹來，讓人毛骨悚然。</br> 或許是這個原因，蔣贊成心理作祟，又打起了退堂鼓。</br> “你要回去可以，不過你自己回去，我可不跟著你，而且我得提醒你，這里沒有陰間的鬼，陽間的鬼卻是不少，小心你走錯了路，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別怪我沒有教你······”</br> 林熙是真的無語了，不想跟他解釋太多，并且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添油加醋的，給他好一陣威脅，嚇得他渾身哆嗦，回頭看了眼來的路上。</br> 只見街道上迷霧重重，人影在迷霧中穿梭，可不就是無數小鬼，嚇得他臉色都白了，再也不敢打退堂鼓，連忙跟上林熙：“別這樣啊，老大，我還是跟著你吧，我是你的兄弟，打死都是你兄弟，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等會兒遇到了小鬼，你可得照應著我，阿爾祖還等我回去呢······”</br> 其實林熙說得不錯，鬼市上雖沒有鬼怪，但是這里的每個人，都可以稱得上小鬼，全部都是老江湖，心里面都陰著呢，遇到那些愣頭青，不知不覺之間，就被他們給賣了。</br> 有時候人心難測，比惡鬼更甚許多，所謂吃人不吐骨頭，指的就是這些人。</br> 比如林熙在閬中鬼市，遇到的那個楚原聒，不知不覺被他陰了，還幫著對方數錢，要不是后來機緣巧合，看穿了對方的真面目，恐怕他永遠都不知道，當初的慈眉善目之下，是怎樣的惡鬼面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