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青的目標(biāo),贏回一個國庫?------題外話------ 還不夠,這只是開始。 暮青將那堆銀票慢悠悠收起來,放在手里數(shù)了數(shù)。 看她平日里冷淡正直,坑起人來也是狠角色。 二樓雅間里,步惜歡臨窗瞧著那賭桌,低頭沉沉一笑。 他們居然輸了?! 這、這…… 季延為首的京中子弟望著那骰盅下,人人眼神發(fā)直。 盅一開,整個玉春樓都似乎靜了。 那荷官一驚,知道此話是威脅,心驚之時下意識便開了盅。 兩難之時,暮青淡淡看了那荷官一眼,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古怪的薄刀,她把那刀放在手里把玩,道:“看見我這刀了嗎?大漠里殺過不知多少胡人,剖人一只手可是很鋒利的。” 若出,這本該英睿都督贏的局就輸了,但她輸?shù)氖且晃腻X,都不夠給玉春樓交利錢的,她若輸了這局,玉春樓沒的賺。但若是不出,這群公子們輸了,又怕他們不高興。 他能當(dāng)?shù)闷疬@差事,自然還有一個本事,那就是出老千。出千的法子有的是,最簡單的是在開骰盅的一瞬拿盅沿兒碰里面的色子一下,將色子翻一下。這手藝講究的就是個快,他是此道的高手,但今晚卻不知道要不要出千。 他知道這盅里的點數(shù)是小,現(xiàn)在有一個問題擺在他面前——就這么開,還是出千。 他既然當(dāng)著荷官的差事,自然是搖骰子的高手,聽聲兒就知骰盅里是大是小,不然也當(dāng)不起這玉春樓的差事。 小! 他是知道骰盅下的點數(shù)的。 買定離手,只見賭桌上一面是一個銅板兒,一面是十幾張大額銀票,那差距大得讓荷官的眼皮子都抽了抽,還沒開盅,額頭上就見了汗。 其聲沉重,京中子弟們望了眼那骰盅,還沒有商量買大買小,便見暮青將那銅板拿了起來,果斷地往小上一放!她放得太快了,根本沒給他們商量的時間,一群公子有點懵,暮青既然買了小,他們就只能買大了,于是人人掏出銀票往大上放。 喀! 手上耍了幾個花式,那荷官將骰子搖得響亮,博得了幾聲叫好之后,往賭桌上一放! 玉春樓的荷官就沒遇上過這種賭局,暮青押得太少了,少得聞所未聞,按說是不能開賭的,但以鎮(zhèn)國公府的小公爺季延為首的盛京子弟都來了興致,荷官自然不敢掃他們的興,只得賠著笑搖骰盅。 眾公子又是一陣兒哄笑,想想那景象就覺得興奮,紛紛應(yīng)了這規(guī)矩,催促開賭。 季延笑得肚子疼,只覺得他當(dāng)初在奉縣怎么就差點跟她打起來?這人明明就是個活寶!他抱著肚子道:“行、行!待會兒贏了,明兒我就拿紅繩拴著一片銅錢碎兒到街上,說這是從英睿都督的一文錢上劈下來的,都督?jīng)]錢,只這一文,不夠輸,所以劈了。” 眾公子:“……” 暮青道:“拿劍劈開,一人一片。” 但是有人不知道如何分,當(dāng)下便問道:“若都督輸了,我們這么多人贏了你,你這一文錢分給誰?” 拿著千兩銀票賭一文錢都不在乎了,還在乎一群人分一文錢? 但越是如此,這些紈绔子弟越覺得新鮮有趣。 這規(guī)矩很簡單,即是說開賭后無論買大買小,他們這些人都要買一樣的,比如他們買大,她自己買小,這樣就能分出他們和她之間的勝負(fù)。這個規(guī)矩根本就不公平,若她贏了,她可以一個人贏他們一群人的銀票,若她輸了,他們一群人分她這一文錢。 “既然諸位都想跟我賭,不妨分組,我獨自一組,你們一組,押大小時你們商量著來。” 季延問:“什么規(guī)矩?” 暮青看了眼賭桌,道:“既然要群賭,不妨定個規(guī)矩。” 面前的賭桌設(shè)的是賭大小的局,既然是群賭,那便還就著這賭局,由荷官搖骰子,眾人買大小,押定離手。 她今夜本想先跟曹子安賭,以曹子安為餌引一群人上鉤,如今看來她真是高看這些紈绔子弟了,他們對玩樂的興趣大過一切,連釣都不用釣,就自動咬鉤了。 暮青點點頭,道:“嗯,誰想名滿京城,一起來吧。” 一群京中子弟哈哈大笑,都覺得此事有趣! 季延摩拳擦掌起來,盯著那銅錢眼都放光,笑道:“這事兒有趣!誰要是贏了這一文錢,明兒定拿條紅繩兒拴了,滿大街叫說這是英睿都督在玉春樓里輸?shù)囊晃腻X,保準(zhǔn)叫都督名滿京城!” 平日里覺得低賤之物,今夜只覺得稀奇,且有暮青那句“一文錢賭你身上所有銀票”的豪言,只覺稀奇又刺激,人人知道一文錢賭一千兩根本就不公平,但盛京子弟不在乎公平,只在乎新奇刺激,于是紛紛應(yīng)戰(zhàn),都想要了暮青那一文錢! 一文錢見是見過,但長這么大,別說花過,他們連摸都沒摸過! 一文錢! 盛京子弟好玩兒,什么花樣都玩過,論賭,那賭的東西可多了,金銀美姬、古董玉玩、田宅鋪子,無一不賭,就連活春宮這等作弄人的賭約都有,什么貴重的刺激的都賭過,就是沒賭過這么低的賭約! “都督看來是賭技甚高,小爺也不差,這枚銅錢兒小爺還真就想要了!” “曹子安,你敢不敢賭,不敢小爺來!” “賭!” 曹子安還沒應(yīng)聲,一群京中子弟的好勝心已被激了起來,暮青明明是叫戰(zhàn)曹子安,卻有一堆人應(yīng)了戰(zhàn)。 “少廢話,敢不敢賭?”暮青懶得吵架,只激將道。 曹子安眼前一黑,一口血險些吐出來,喘了好半天的氣才怒道:“都督是來砸場的吧?” “你太高看自己。”暮青淡淡看了曹子安一眼,道,“一文錢,賭你身上所有銀票!” 這也太瞧低他! “都督一文錢竟想賭本公子一千兩?”曹子安盯著那銅錢,快成斗雞眼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覺血氣往頭頂上涌。 一文錢,盛京城里連只包子都買不出來,竟拿來玉春樓里賭? 那銅錢也扎了荷官的眼,玉春樓自開起來至今,就沒見有人使過銅錢,而且還是一文錢! 那銅錢太扎眼,京中貴族子弟生下來便含金戴玉,連身邊跟著的奴才都不使銅錢兒,看著那賭桌上,眼神都有些陌生。 人人盯著暮青的手,表情呆木,見她將手拿開,賭桌上一堆千兩銀票里孤零零放著枚銅板兒。 掌心下傳來一聲脆音,刺得聽見的人眉頭都一跳! 啪! 暮青面無表情地走到賭桌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往桌上一拍! 暮青把手從衣襟里拿出來時,賭桌前人人屏息,連季延都凝神等待。但是當(dāng)瞧見暮青的手時,人人都愣了——她手握著,瞧不見拳頭里攥著什么,但不像是有銀票的樣子。 眾公子也都盯著暮青的手,猜她或許會因不想被曹子安小看,說不定能將圣上賞的那一千兩金票拿出來。 暮青把手放進(jìn)衣襟里開始摸,摸啊摸,曹子安見她遲遲不肯拿出來,嘲弄之意更深。她是村野出身,只不過在邊關(guān)立了些軍功封了武職,家底兒也就圣上賞的那點兒金銀,她能拿出來的頂多就是千兩面額的銀票。 “只是不知都督有多少銀兩跟我賭?”曹子安面露輕嘲。 “自然算數(shù)!”曹子安因詩會的事已在京中子弟面前丟了顏面,若再食言,便更加抬不起頭了,自然說話算話。且他也不想食言,他被元修趕出別院全因暮青,今夜正是送上門來的雪恥之機,怎會放過? “方才曹公子說,有本事就看看能贏多少去,這話可算數(shù)?”暮青問。 眾公子噗噗笑了起來,曹子安臉色漲紅,但不意外,季延最敬佩元修,元修沒去西北時就稱他為大哥,他自然護(hù)著元修的舊部。 季延笑了聲,古怪地瞧了曹子安一眼,“曹公子倒是不缺銀子,好像也沒摸到想摸之人的床邊兒。” 這時,曹子安才漸漸回過神來,冷嘲道:“自然是實話,只憑圣上賞的那些金銀,怕都督都摸不著玉春樓姑娘的床邊兒。” 季延聞言愣了好一陣兒,隨后大笑一聲,“這是實話!我信!” “賭坊里的人哪有你們有銀子?”暮青淡道。 暮青淡淡看了季延一眼,在奉縣時因李本的案子,季延與她有過沖突,但這人似乎沒心沒肺,龍武衛(wèi)的職缺丟了也渾不在意,跟她起過沖突也不記仇,反倒有些不打不相識的意味,怪不得元修待京中子弟多顯疏離,唯獨待他尚可。 “得了吧!缺銀子去賭坊,來這兒作甚!”季延笑得狐貍似的,一副我懂的模樣,賊賊過來拿手肘拐了拐暮青,擠眉弄眼問,“還沒開葷吧?這玉春樓小爺常來,花樣兒多的姑娘有的是,你若是想嘗嘗滋味兒,給你指個,保準(zhǔn)伺候得你明兒不想上朝!” “我對煙花之地沒興趣,我是沖著銀子來的。”暮青道。 季延年前任議和團(tuán)護(hù)衛(wèi)長本是去撈些功勞的,卻因玩忽職守丟了龍武衛(wèi)之職,回府后惹得鎮(zhèn)國公大怒,也是將他狠打了一頓,又因步惜歡當(dāng)時下了圣旨要他回京后在家中思過,前些日子的詩會他便沒去。眼下快到上元節(jié)了,他昨日剛解了禁,今夜就到玉春樓解悶來了,沒想到遇上了暮青。 那公子松墨錦袍,玉面粉唇,一身嬌貴氣,暮青對其不陌生,正是那在越州奉縣因夜里貪睡被革了職的鎮(zhèn)國公府小公爺季延。 曹子安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人便眼神一亮,嘿的一笑,道:“以為你小子有多剛直,鬧了半天也喜歡這煙花之地。” 玉春樓大堂前立著面八扇圍屏,暮青與龜奴在門口閑聊時,里頭的公子們賭興正盛,并未瞧見她。此時見她似從樓梯處過來,眾公子都以為她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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