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被侍衛(wèi)拿下送去了慎刑司, 并未直接審問而是關進了慎刑司專門關押犯錯宮人的牢房里。胭脂能成為嘉嬪的陪嫁,隨著嘉嬪當年一起入王府,除了忠心, 智商也是不缺的。
一路上她早想好了怎么回話,可不成想這一夜竟然沒有人來問話。可就是這樣, 讓胭脂才更為害怕。她清楚富察皇后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們了,如今突然被帶入慎刑司, 定是皇后的手筆。
若是提審還好,她還有個喊冤的地方, 如今這么不言不語的胭脂如何能夠不害怕。她們?nèi)叶荚诮鸶? 胭脂咬咬牙若是實在熬不過去, 她便……自盡!無論如何她也不能供出主子。
可是若是能活, 誰愿意自盡呢。
胭脂抱著膝蓋, 蹲在了角落里。
慎刑司的牢房里, 沒有窗戶只有遠處點了蠟燭, 黃豆大小的燭光照耀的房間里越發(fā)陰森恐怖。遠處的墻上掛滿了刑具, 上面沾染著黑褐色臟污,那都是人血長年累月的干涸在上面留下的污漬, 擦洗都擦洗不干凈。
這種地方,便是遠遠瞧上一眼都覺得陰森恐怖, 何況被關押進來的人呢。
不知過了多久, 牢門鎖鏈發(fā)出了響聲,胭脂連忙抬頭看去, 四周黑暗暗的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
胭脂剛要開口, 對方沉默的扔了一團東西過來,轉(zhuǎn)頭退出牢房重新鎖上了牢門。胭脂蹲的雙腿麻痛,猛地一急摔倒在地。
“啊……”
抬起頭正對上地上對方扔下的東西, 待看清那物,胭脂眼眸瞬間布滿了驚恐之色。
……
和胭脂一起抓進來的小太監(jiān)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宮中的太監(jiān)本就沒有宮女尊貴。加上事情總得有個切入口,小太監(jiān)一被抓緊來就上了大刑。一頓鞭子抽下去,知道的話都吐了出來。慎刑司的鞭子可是特制的,上面帶著細如牛毛的鐵鉤子,一鞭子下去上面掛滿了鮮血和一條條細小的肉絲,比御膳房的切菜太監(jiān)切的肉絲還細。
還打不死人,讓人疼的死去活來的。求生不得求死不得這句話在慎刑司就是最好的寫照。
“說與宮女半夜相約所為何事,說清楚了也能少受些皮肉苦吃?要不然嬤嬤就讓見見是你骨頭硬還是這慎刑司的刑具硬!”
慎刑司在宮里,里面負責行刑的有不少嬤嬤。這些嬤嬤都是自愿留在宮中的,平日里就是負責教訓犯錯誤的宮人,有時候也會根據(jù)太后皇后的意思教導宮妃格格。一個個心冷心狠極了,日常的差事便是想著怎么折磨人,教訓的手段都琢磨出花了。
“奴才沒有奴才沒有啊!”小太監(jiān)被一帶進來便是一頓鞭子,渾身疼的都無法冷靜絲毫,下意識就喊冤。
“冤枉,進慎刑司的可沒有冤枉的人!”掌刑嬤嬤冷笑一聲。
這小太監(jiān)平日里負責為嘉嬪往宮外傳遞消息,人選上自然是慎之又慎的。剛開始還嘴硬,只是說胭脂做了些手帕絡子托她送出宮換錢,為何是在晚上見面,只是推脫胭脂白日里當差沒功夫過來。
半個時辰后,終于熬不住招了。
太監(jiān)畢竟是被送進宮里的無根之人,大多親緣淡薄,收買他們多是用銀子。可用銀子買到的忠心,又能有多少。這不幾鞭子下去便招了。
這邊招了,胭脂那邊就好辦了。
嘉嬪在永壽宮等了許久也不見胭脂回來,她心中越來越慌亂。
“備輦,本宮要去給皇上請安。”嘉嬪知道自己不能在等著了,起身道。
嘉嬪一貫喜歡像乾隆撒嬌賣癡,她打算走乾隆的路線讓皇上開口放人。胭脂是她的心腹,忠心耿耿跟她這么多年,不到萬不得已嘉嬪不會舍棄胭脂。而且胭脂知道她太多的秘密,什么臟事兒都是胭脂出手做的,想要舍棄唯有滅口,可惜現(xiàn)在的嘉嬪連往宮外穿個消息都難,更別提到慎刑滅口了。
路上嘉嬪摸了摸小腹,如果萬一……這個孩子就是她唯一的護身符。
乾隆聽嘉嬪過來了,也不忙便見了。
嘉嬪跟在乾隆身邊多年,一直頗受寵愛,雖然比不得富察皇后和高貴妃在乾隆心中的情誼,但她美艷風情又懂情趣兒。乾隆見她過來,還露個笑臉。
“嬪妾請皇上安。”
雖然容貌上嘉嬪是比不得高貴妃的,但這一顰一笑中的風情萬種,是高貴妃那個傲嬌性子如何也比不得的。
“起來吧,你到這時候過來了。”乾隆隨□□了起。
嘉嬪趁機身子軟的像條美女蛇,依偎在乾隆身邊,伸出芊芊玉指給乾隆按揉著額頭。
“嬪妾想皇上嘛~”
這句想念說的,真是酥了人半拉身子。
李玉等人連忙低下頭。
“想朕便過來請安,怎么弄這么一出!”
乾隆雖然心里愛嘉嬪這調(diào)調(diào),但□□的他自認為是明君,也做不得和嬪妃調(diào)情。
嘉嬪也清楚乾隆的別扭性子,也不站直身子,還貼的越來越近,都快扎進乾隆懷里了。若是陳若雪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很眼熟,黑葡萄每次跟她撒嬌想多吃一塊肉的時候,就這副擰麻花的造型。
乾隆被嘉嬪纏的不行,遂放下折子。
“又有什么事兒要求朕了?”乾隆問道。
“皇上!”
嘉嬪不直接說而是嬌嗲一聲,跟乾隆癡纏了半天才說起了胭脂的事情。
“皇上,嬪妾身邊的宮女胭脂昨天托小太監(jiān)帶些宮外的零嘴,不小心被巡邏的侍衛(wèi)抓去了慎刑司,也是嬪妾嘴饞,這些日子總念叨著宮外的梅子,胭脂這丫頭心誠,才托人去宮外的給嬪妾買的……”
“這不是什么大事,你與皇后說一聲便是。”乾隆端起茶杯道。
“今日請安時便說了,可嬪妾一開口貴妃娘娘便擠兌人,嬪妾哪里還敢求皇后娘娘放人呢。若是胭脂觸犯宮規(guī),嬪妾無論如何也不敢為她求情的,可是胭脂那丫頭心誠,是為了嬪妾……”嘉嬪不敢在乾隆面前給富察皇后上眼藥,只能借貴妃說話。
“皇上~皇上~皇上~”
乾隆被嘉嬪纏的不行,只好點點頭:“李玉你去問一下,是怎么回事,若無大事便將人放了吧。”
嘉嬪松了一口氣,又陪了乾隆一會兒。趕在乾隆攆人之前提出了告退。嘉嬪這些年能夠一直得寵,就是把握好了“度”,她撒嬌賣癡但總不會真的惹乾隆生氣。不像是高貴妃有時候氣的乾隆拂袖走人,可高貴妃和旁人不同,乾隆在生氣也不會真的冷落了她。自己生兩日氣,貴妃在去撒嬌認個錯,便又恢復了以往的恩寵。
高貴妃和富察皇后在乾隆心中總歸是不同的。
可惜后宮沒幾個人看清這一點,總覺得自己不比貴妃差,哪日也能在皇上心中占據(jù)一席之地,或是超過貴妃?
卻忘了,一個是大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一個是少年夫妻相持相伴至今。乾隆登基后,帝王心性只會越發(fā)成熟,一顆心便會越來越冷硬。
嘉嬪一走,乾隆嘆了口氣,繼續(xù)批沒看完的奏折。
不想李玉回來稟報道:“皇上。”
“何事?”
乾隆又被打擾,不禁皺起了眉頭。
“皇后娘娘請您得空過去一趟。”
“說什么事了?”乾隆連忙抬起頭來,皇后一貫懂事,若無大事不會打擾于他的。
“來的人沒說,只是似乎和嘉嬪娘娘身邊的胭脂有關。”李玉總覺得宮里又要出事兒。
“朕過去看看。”乾隆想了想,放下朱筆道。
傳遞消息的小太監(jiān)是用銀子收買的,大刑之下便會招認一切。胭脂忠心嘉嬪,她是嘉嬪的陪嫁,全家都在金府伺候,即是主子的恩典也是拿捏胭脂的牽掛。同樣她的家人若是落入旁人手中,在主子和血脈親人之間,胭脂總要做出選擇。
富察皇后看著青玉呈上來胭脂的口供,很明顯胭脂選擇了后者。
“娘娘皇上到了。”青果進來稟報道。
富察皇后剛起身,乾隆便大步走了進來。
“臣妾請……”
“皇后!”
不等富察皇后蹲下,乾隆一把扶起了富察皇后。
富察皇后對于乾隆來說終歸是不同的,妻者齊也。且富察皇后本身也是一位極具有魅力的女性,嫁與乾隆后,言語行事在乾隆心中無不是最完美的妻子、皇后形象。
一路過來乾隆擔憂的很,見到富察皇后才松了一口氣。
“皇后叫真過來所謂何事啊?”乾隆坐下好奇的問道。
“皇上先看看這個。”富察皇后將胭脂的口供遞給乾隆,示意他先看看。
乾隆疑惑的接過來,看了一眼富察皇后,待看清上面所寫所畫之時,臉色瞬間嚴肅了起來。
慎刑司中扔給胭脂的東西是她前年親自給剛出生的弟弟繡的平安符,裝在荷包里還打了一個小金牌,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所縫。現(xiàn)在有人將這個給她,且她是突然被抓的,連嘉嬪怕是都不知道她進了慎刑司,這個荷包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是。
胭脂緊緊攥著荷包想了一宿,嘉嬪這些日子的小心翼翼,有時候睡到午夜也會突然驚醒,拉著她說皇后知道了皇后知道了……在想到自己突然被抓……越想越害怕越擔憂……
等到被帶出去,看著滿屋子血淋淋的刑具,在掌刑嬤嬤言語一恐嚇威脅,到底吐出了嘉嬪。
嘉嬪是她的主子,可她不能不顧及她爹娘弟弟啊!
最重要的是嘉嬪神神叨叨了小半年,胭脂的心防早就被打破了。她不清楚皇后到底知道了多少,拿到自己弟弟護身符的那一剎那,胭脂徹底崩潰了。
在慎刑司,嘴只要一被撬開,就沒有秘密了。
胭脂吐干凈了嘉嬪因為位份對富察皇后心生不滿,到后來為了晉位想要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
直到儀答應有孕,嘉嬪一直借著與儀答應交好準備對其下手,不想儀答應沒腦子不相信皇后、太醫(yī),偏要自己進補,將自己補到早產(chǎn)難產(chǎn),導致小皇子生下來變沒了氣息。
嘉嬪不過稍一挑撥,儀答應便恨上了皇后。二阿哥落水,也是嘉嬪派人提前支開的守衛(wèi),那位后來被滅口的小太監(jiān)小丁子也是嘉嬪的人。
胭脂自然不會說的這么詳細,但她內(nèi)心都崩潰了,掌刑的嬤嬤使用刑訊手段一句話一句話問出來的。
乾隆看完,砰的一聲砸在炕桌上。
“賤人該死!”
嘉嬪攛掇黃氏謀害永璉,害的不是位普通的皇子,永璉不光是富察皇后所出的中宮嫡子更是乾隆定好的太子儲君。永璉的名字乾隆可是在登基不久后,就偷偷讓人放到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后面的。這一點除了乾隆自己無人知曉。
嘉嬪是真的踩在了乾隆的逆鱗上,富察皇后看著如此暴怒的乾隆,心中不知是和滋味。得知嘉嬪有謀害永璉嫌疑時,富察皇后內(nèi)心是怨過乾隆的。若不是因為他……若他當時調(diào)查時能夠在用心一點……謀害永璉之人怎么會險些逃脫干凈!
而他身為永璉的皇阿瑪,在永璉無事后竟然利用永璉落水之事徹底掃清了內(nèi)務府。她們的永璉險些沒命,他卻只想著皇權統(tǒng)治!
富察皇后在賢德,心中也難以不怨。每次她想要怨恨時,她從小所受的教育又不允許她怨恨自己的夫君大清的皇帝!君綱夫綱的思想,和永璉在她懷中逝去的夢境拉扯著富察皇后的內(nèi)心,讓她痛苦不已。
富察皇后是個很強大的女人,但很多事情她也無法掙脫時代的桎梏。
“皇上要如何處置此事?”富察皇后幽幽的問道。
“金氏謀害儲……永璉,罪在當誅!”乾隆攥著拳頭恨道。
黃氏死后被鞭尸,全后宮觀刑,尸體五馬分尸仍于亂葬崗。黃氏宮外不多得親人都被打入天牢秋后處斬,內(nèi)務府上下更是血流成河。乾隆對永璉險些遇害并非不重視,只是重視程度不如曾真實的在夢境中體會到永璉逝去的富察皇后。
“只是胭脂一人口供,就定了罪……”富察皇后有些意外,皇上竟然就憑胭脂的口供便定了嘉嬪的罪。
“皇后!”乾隆突然大聲叫道。
隨即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了:“皇后朕知你心善,但此事事關永璉性命,永璉是你我的嫡子是大清未來的……不可太過心善。”
乾隆倒不在意將自己把永璉秘密冊封為太子的事情告訴富察皇后,但富察皇后身后還有整個富察氏,如今永璉尚未成長,早早傳出儲君之位已定的消息實在不妥。
“是。”富察皇后垂眸應下。
乾隆隨即讓李玉將永壽宮圍住,自己拿著胭脂的證詞離開。此事或許牽扯到前朝,嘉嬪一個人還沒這么大的能耐。
侍衛(wèi)氣勢洶洶的圍住了永壽宮,瞬間引起滿宮嘩然。
嘉嬪剛心滿意足的從乾清宮回來,放心的午睡一會兒,她這段時日一直精神不濟。整日生活在擔憂與驚慌之下,富察皇后一個飄向她的眼神都讓嘉嬪細細琢磨四五天。加之她現(xiàn)在還疑似有孕,精神便更糟了。
“主子!主子!”
永壽宮的宮人看著外面氣勢洶洶的侍衛(wèi),連忙去稟告嘉嬪。
“什么事?”嘉嬪不耐煩的問道。
“主子……外面來了好多侍衛(wèi)將咱們永壽宮圍的水泄不通……”
“什么!”
嘉嬪猛地起身,眼前一片眩暈險些暈倒。
宮女連忙扶著嘉嬪:“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嘉嬪死死掐著宮女的手,長長的指甲都扎了進去。
“奴婢也不知啊……”小宮女看面色猙獰的嘉嬪,連手上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廢物!”
嘉嬪咒罵一聲,起身出去正好撞上李玉帶著宮人過來。
“喲奴才給嘉嬪娘娘請安。”李玉沒冷這個臉,而是笑呵呵的請了安。
“李公公啊,這么一出是要在永壽宮鬧什么啊?”嘉嬪也冷靜了一些。
“這……可能就得問嘉嬪娘娘您了,奴才奉皇上之命,搜查永壽宮。嘉嬪娘娘您讓著些,奴才們都是粗人,沖撞到嘉嬪娘娘您便不好了。”
說完也不在搭理嘉嬪,一揮手:“搜!”
“你!你放肆!”
嘉嬪又氣又急,心中更是驚恐不已。
“本宮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嘉嬪頓時喊了起來,要往外面沖。
李玉冷笑一聲,自有外面的侍衛(wèi)攔著嘉嬪。都這時候了還當自己是金尊玉貴的嘉嬪娘娘呢。
李玉尋了個舒服的地方,眼睛不敢有一絲懈怠盯著宮人們搜宮。心里卻飛速的算計著,上次調(diào)查二阿哥落水是她主事的。沒想到竟然出了這么大的差錯,皇上現(xiàn)在在氣頭上沒想起來他 ,等回頭想起來了,一頓板子是少不得的。李玉最擔心的事是皇上嫌他沒用,將他攆出去……如此一想李玉瞬間繃緊了皮子,這次決不能再出一點差錯。
永壽宮里面亂作一團,后宮其他地方也不平靜。
陳若雪正帶著荷香倆人手里拿著醫(yī)書,對著桌上一章標記著人體穴位的牛皮紙學習著呢。
陳若雪讓荷香給自己胡亂按兩天后,荷香無論如何也不答應在給她按照《千金方》上面的記載推拿了。陳若雪無奈只好借著林太醫(yī)給她請平安脈的時候,管他要了一張人體穴位圖。準備先與荷香將全身上下的穴位認清,再談其他。
“這是靈臺……至陽……中樞穴……”
陳若雪照著穴位圖在荷香身上一邊找著一邊念叨著。
“主子!主子!”
小鹿子大老遠喊道。
嚇的正聚精會神的陳若雪一哆嗦,剛背下來的穴位又忘了。
“作死啊你,大喊大叫的沒個規(guī)矩!”茴香當即訓斥道。
“茴香姐姐你讓開,主子主子大消息,出大事了!”小鹿子連忙求饒,靈巧的躲過茴香跑進來說道。
“出什么事了?”陳若雪看著興奮的小鹿子疑惑的問道。
“永壽宮被侍衛(wèi)圍住了李總管帶著宮人去永壽宮搜宮呢!”小鹿子一口氣說道。
“什么?”
“永壽宮?”
“搜宮?”
陳若雪她們驚訝的問道。
搜宮可不是小事兒,一般情況下若無大過即便是皇后也不會輕易搜查嬪妃宮室。即便搜宮也是需得稟告皇上太后,得了準許后再行搜宮。搜宮對于后宮嬪妃們來說是一件很侮辱顏面的事情。
“嘉嬪為何被搜宮?”陳若雪問道。
荷香茴香連忙看向小鹿子,等他回話。
小鹿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奴才得到消息后太激動,著急回來告訴主子,忘記問了。”
“奴才出去打聽打聽?”小鹿子問道。
陳若雪搖搖頭:“不需要,你們?nèi)ゼs束宮人,現(xiàn)在誰也不許外出,都老實的給我在永和宮待著 。”
“是!”
見陳若雪面色嚴肅,茴香小鹿子連忙應下。
陳若雪心中有所猜測,但沒有說出口,一切等消息再說吧。
……
陳若雪淡定旁人就沒這么淡定了,太后身為乾隆的皇額娘直接吩咐人去詢問便是。高貴妃純妃連嫻妃都派人出來打探消息了,出來打探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李玉逮了起來。他現(xiàn)在正忙著戴罪立功呢,哪里敢再生事。
太后在慈寧宮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回來回話,所幸自己鳳架過來瞧瞧。
太后過來時正好趕上李玉從永壽宮過來回話。
“請皇額娘安。”
乾隆和富察皇后都在乾清宮,見到太后過來也顧不上李玉,連忙給太后請安。
“皇上皇后請起,出了什么事兒,鬧的人心惶惶的。”太后也不繞圈子直接問到。
富察皇后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乾隆。
乾隆將胭脂的口供直接給太后:“嘉嬪參與了黃氏那賤人謀害永璉之事。”
富察皇后說的時候還是“疑似”,到乾隆這兒“疑似”兩字都沒了。雖說嘉嬪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對于乾隆,嘉嬪可一直小意討好,恩寵也不輕。可現(xiàn)在……冷情一詞在乾隆身上提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太后看完之后,臉色也不禁陰沉下來。
“嘉嬪若真主使謀害了永璉,該當嚴懲!”
“朕方才讓李玉去永壽宮搜宮,可查到了什么?”乾隆背著手問道。
“回皇上的話,奴才按照口供上所說,在永壽宮搜到了大量與女子有孕避孕有關的藥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藥丸子,已經(jīng)送去太醫(yī)院查驗。”
富察皇后神色不變,她早就盯上了永壽宮,也知道查不出來什么。人證物證早已消失不見,若非嘉嬪自己露出了馬腳,讓她懷疑加深。只能鋌而走險從胭脂身上下手,嘉嬪是否真的參與了謀害永璉一事,只能隨著黃氏之死徹底消散。
若非乾隆相信富察皇后,沒有只因著胭脂的口供便去搜宮。僅憑胭脂的證詞能否動得了嘉嬪,還真難說得準兒。
實際上富察皇后此舉賭的便是乾隆的心,他對自己的信任和對永璉的在意。現(xiàn)在看來富察皇后賭贏了。
太醫(yī)院知曉茲事體大,只用了兩個時辰便查檢清楚從永壽宮搜出的那些藥丸子都有什么功效。
回稟的時候有些尷尬,那里面有能使男女春/心/蕩/漾助興的藥……
乾隆還未如何,太后連頓時黑了。
這種藥她也是聽說過的,后宮爭寵無所不用其極,但這種藥都是被嚴格禁止的。因為這樣的藥通常都會傷身子,乾隆是她的親兒子,嘉嬪準備這種藥,還不時剜太后的心嘛。
“還有兩味藥……微臣暫時沒有查清楚制藥的藥房,但觀其藥效似乎是某種秘藥,長時間服用會使人身體虛弱……”張?zhí)t(yī)低頭回話,其他多余的話一句不講。
在宮里想長命,便要多看多聽多想少說。主子問什么便說什么,不問的不要多說一個字。
乾隆的臉也有些黑,他現(xiàn)在還年輕,正是年輕力壯年富力強的時候。若是上了歲數(shù)……咳咳……這與此事無關。
“皇上,嘉嬪娘娘突然暈倒了,身邊的宮女說嘉嬪娘娘已經(jīng)……許久沒來小日子了,似乎有喜!”
進寶無奈的進來稟報道,若是嘉嬪自己怎么鬧他也不會管的。可現(xiàn)在嘉嬪似乎有孕,事關皇嗣,他哪里敢做主啊。只好硬著頭皮來稟報。
富察皇后神色不變,她早便知道了嘉嬪似乎有孕。若不然她也不會這么快下定決心,出手動嘉嬪為永璉報仇。
其實她還有一種為永璉報仇的辦法,便是隱忍不發(fā),等到嘉嬪生產(chǎn)時讓其一尸兩命或是去母留子。這樣干凈利索也不會出現(xiàn)任何一點錯處,憑借著她往日的名聲皇上太后誰也不會疑心了她。可是這樣做了,富察皇后便不是富察皇后了。
這樣的富察皇后,也不會讓陳若雪沒有顧忌的跳入水中救永璉。
一啄一飲,似乎冥冥中早有定數(shù)。
乾隆沒有想象中歡喜,甚至皺起了眉頭。
倒是太后一向以子嗣為重,她重視永璉同樣也重視后宮任何一個嬪妃生的孩子,也只是重視皇上的子嗣,除此之外倒也沒見到她特別喜歡哪位孫子孫女兒。
“皇帝事關皇嗣,也該派個太醫(yī)去瞧瞧。”太后道。
“皇額娘,這賤婦心思陰毒隱藏在朕身邊多年,今日一回想起來朕覺得渾身膽寒。此刻怕是她為求自保想的奸計,即便真的有孕,朕也不愿意有毒婦所生的孩子!”
上午小可愛下午便一口一個毒婦、賤婦,不愧是后宮變臉第一人。
“皇帝!”
太后滿臉不贊同。
“就是嘉嬪罪該萬死,若她此時真有了身孕,你也不能動哀家的皇孫!”太后道。
太后見乾隆一臉厭惡,轉(zhuǎn)頭看向了皇后。
富察皇后嘆息一聲:“讓太醫(yī)去永壽宮給嘉嬪診脈。”
太后神色一喜,眼眸閃過一絲滿意。
“皇后!”乾隆皺眉呵道。
“皇嗣無辜,皇上息怒。”富察皇后低身道。
她恨嘉嬪嗎?自然是恨的,恨不得親手殺了險些害自己孩子的兇手。可永璉現(xiàn)在沒事,她還有和敬還有富察家,太后剛才看過來的眼神她可以無視,但若嘉嬪真的懷著孩子被賜死。
太后心中便會對她心生芥蒂,而皇上呢?現(xiàn)在皇上在氣頭之上,回頭冷靜下來又會如何?即便現(xiàn)在不會怪她,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皆時永璉長成,她決不能為了一時之氣讓皇上太后對她心生芥蒂。
左右嘉嬪此刻已是廢人,不如大度一些保下這個孩子。她要這個孩子在后宮里平安長大,只有這個孩子存在,便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皇上提醒太后,她的永璉曾經(jīng)險些被人害死!她的隱忍她的大度,這個孩子才能平安誕下長大成人。
乾隆看著這樣的富察皇后,說不出重話。只能一甩衣袖,心里卻對金家又狠狠的記了一筆。
太后連忙給自己身后的伺候嬤嬤使眼色,讓她去永壽宮看看嘉嬪是否真的有孕。
正好張?zhí)t(yī)還在乾清宮回話呢,也不用去太醫(yī)院叫太醫(yī),直接過去永壽宮便是。
……
嘉嬪看到張?zhí)t(yī)時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一些,可沒看到皇上。
“皇上呢,本宮要見皇上!本宮受奸人所害要面見皇上。”嘉嬪不許張?zhí)t(yī)診脈,鬧著要見乾隆。
杜嬤嬤冷著一張臉:“老奴勸嘉嬪娘娘還是乖乖的讓太醫(yī)診脈,若不然奴婢便回去回話了,說嘉嬪娘娘不許太醫(yī)診脈。”
嘉嬪想要罵人,可看著杜嬤嬤,太后身邊的心腹老人,如何也不敢撒潑撒野的。
咬著牙,心中不斷盤算。不知道胭脂都說了什么,富察皇后有知道了多少。但為今之計她也只有腹中這個孩子是唯一的籌碼了。
“有勞嬤嬤了。”
嘉嬪權衡過后,坐下伸出了手腕。
張?zhí)t(yī)從過來永壽宮便一聲不吭,不管是嘉嬪剛才在鬧,還是現(xiàn)在許他診脈了。沉默的上前號脈,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張?zhí)t(yī),等待她開口。
半響,張?zhí)t(yī)點點頭:“娘娘是喜脈,二月有余了。”
嘉嬪瞬間放松,有孩子在皇上總該會饒恕她的。她會好好教養(yǎng)這個孩子,教他文武雙全比過皇后的二阿哥,屆時皇上便只會疼她的孩子。
嘉嬪長得美想得也挺美!
若是她此刻知道乾隆連都沒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有身孕,不知她要如何想了。
嘉嬪覺得她害富察皇后的二阿哥,但畢竟沒有成功。自己此時有了身孕,如何也該輕饒。都是皇子誰又比誰尊貴呢?
可實際上永璉不光是皇子,他還是乾隆在登基之后早早將名字放到正大光明匾額后,寄予厚望的嫡子。乾隆真的在意子嗣嗎,想來自然是在意的,古人哪有不在意子嗣的呢。就像太后前面對嘉嬪也是喊打喊殺的,一旦得知她似有身孕立刻換了態(tài)度,為的不是嘉嬪而是她腹中那個疑似的孩子。
可若說乾隆有多在意子嗣,他便不會在富察皇后崩逝后,在靈堂上罵廢了大阿哥和三阿哥,導致倆人一生不得志最后郁郁而終,英年早逝。后來又過繼出嗣了四阿哥。
某些事情上,乾隆是個很極端很任性的人。
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說的便是乾隆。
杜嬤嬤也點點頭,回去稟報太后。
太后得知嘉嬪真的有了身孕,也不知是該高興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但這個孩子總歸是皇帝的血脈,不該受其生母牽連。
“皇上此事還未審問過嘉嬪……”
“皇額娘!”乾隆很不滿意太后的態(tài)度。
“此事還要什么審問,胭脂那個宮女是嘉嬪的心腹,是她巴巴來請朕放人的心腹。還有胭脂的證詞和永壽宮搜出來的臟東西,足夠她死一百次了!”
“如今顧忌著她有孕,朕暫時不會殺她,可她謀害永璉是真,宮里藏匿秘藥是真!皇額娘也想想永璉,她對您可是至誠至孝!”乾隆一字一句道。
太后被乾隆說的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的看向富察皇后:“哀家只是……哀家只是……永璉是個好孩子!”
太后尷尬的很,又解釋不清只好連忙夸了一句永璉。
“夜深了,兒臣送皇額娘回去休息吧。”富察皇后既然決定退一步,便不會在這些小事兒上面和太后生齟齬。
“也好,有皇后照顧皇額娘朕也放心。”乾隆實在生氣,今天誰也不想見,只想一個人靜靜。
富察皇后知道乾隆的性子,此刻也不多留,扶著太后離開。
……
乾隆自己坐了半天:“李玉去阿哥所看看永璉睡了沒,給永璉抱過來。”
李玉連忙應下,親自去了阿哥所。
宮中今日如此不平靜,永璉哪里睡得著。知道皇額娘不許他摻合后宮之事,永璉也不派人出去打聽,便在屋里讀書。
小福子勸了半天:“二阿哥你在讀下去,皇后娘娘知道該傷心了。”
想起皇額娘現(xiàn)在聽到他讀書刻苦不會開心,只有聽到他玩了多久又休息了多久才會高興。永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不看了,你也不許偷偷去和皇額娘告狀,記住你是爺?shù)娜耍 ?br/>
小福子連忙討好的笑笑:“奴才自然是二阿哥的人,可是……皇后娘娘問話奴才不敢欺上啊!”
“狗奴才誰讓你騙皇額娘的,你不會不說!”永璉氣道。
“奴才一見皇后娘娘就腿軟,問什么說什么,哪里想的到……奴才一定會努力的!”
見二阿哥等自己小福子連忙改口。
永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也不讀書了,去練了兩張大字,他實在睡不著。
李玉來的時候永璉剛寫完兩篇大字。
“奴才給二阿哥請安。”
“是李公公啊,請起。”永璉人小架勢擺的到不錯。
李玉笑著起身:“皇上讓奴才來看看阿哥睡了嗎,若是沒睡便過去一趟。”
見是李玉親自過來,永璉也沒問什么事點點頭。小福子連忙給永璉那披風,如今天兒雖然熱了,但夜間寒涼。阿哥之前可落水過,張?zhí)t(yī)說了得細細調(diào)養(yǎng)。
李玉還蹲下要背永璉過去。
永璉自然不許,李玉是伺候皇阿瑪?shù)睦先耍拉I一向懂事懂禮,怎么會讓李玉背他。
可李玉說了,皇上讓他抱阿哥過去。
永璉搖頭晃腦嘆息一句,趴在了李玉的背上。李玉胖乎乎的,身上的肉軟軟的像棉花,還冬暖夏涼趴上去很是舒服。
到了乾清宮,不等永璉下來請安,乾隆一把將永璉抱到了腿上。
永璉先是一愣,隨即臉紅紅的笑道:“兒臣大了~”
“永璉再大也是皇阿瑪?shù)膬鹤印!鼻∶拉I的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孩子差點叫人害了。
聽這話永璉便安心的窩在乾隆腿上,他從小便聰慧,乾隆雖然想當嚴父,可面對如此聰慧的永璉也忍不住心生歡喜,笑著要獎勵。如此這般,父子關系便一直頗為親和,不似一般天家父子冷淡規(guī)矩。
“皇阿瑪今天心情不好?”永璉問道。
“永璉怎么看出來皇阿瑪心情不好?”乾隆笑道。
永璉嘿嘿一笑:“兒臣就是能看出來。”
“兒臣今天射箭,十箭中了九箭,教導箭術的師傅夸兒臣了。所以誰要惹了皇阿瑪不開心,兒臣以后為皇阿瑪報仇。”永璉認真的說道。
乾隆哈哈大笑:“朕等著永璉長大來保護皇阿瑪。”
現(xiàn)在就讓皇阿瑪來保護你。
永璉見乾隆開心了,隨了富察皇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開始拉著乾隆說起了課堂上的趣事兒,還說皇額娘不許他多讀書,還讓小福子看著他……
聽著永璉的童言童語,乾隆的心情徹底好了起來。尤其聽永璉跟他告狀似的說皇后不許他讀書太久,乾隆心中嘆息倒也不在生富察皇后的氣,永璉落水皇后嚇壞了,往日她最督促永璉用功讀書的。她為嘉嬪求情,不是不在意永璉,是因為她心善。是啊梓潼一貫是心善的很。
……
這一夜?jié)M宮沒有一處睡好了,只有陳若雪毫不受影響,一如往常,吃飽喝得之后沾枕頭就著。臨睡前還美美的泡了個花瓣澡,后宮紛紛爭爭,只要不鬧到她頭上,陳若雪是從不在意一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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