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br> 楚誠覺得季輕舟肯定是又被感動了,他總是這樣,特別容易被感動,一感動就會答應自己之前不答應的事情。楚誠之前沒少利用他這個心態為自己謀福利,可是現在,楚誠覺得他也太容易心軟了吧,這樣性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得被占多少便宜啊。</br> “舟舟,我問你啊,你是不是被我今晚的行為感動了?”</br> 季輕舟點頭,“是有一點。”</br> “所以想對我好一點?”</br> “嗯。”</br> 楚誠打了個響指,“來,爸爸今天給你上一課。這人呢,被感動是正常的,但是不能太輕易被感動,或者說,即使你被感動了,你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的話,你這個樣子,很容易讓別人鉆空子的。”</br> “沒有別人啊。”季輕舟道,“我在別人面前不這樣的。”</br> 楚誠愣了一下。</br> 季輕舟覺得他似乎有些誤會自己了,“我在你面前和在別人面前不太一樣,我在別人面前不這樣。”</br> 楚誠:……</br> 楚誠覺得他今晚就不該過來!這算什么!季輕舟都膽大包天的敢跟自己說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了!他果然是想越界!</br> “我們,我們換個話題。”楚誠不想再聊這個危險的話題了,再聊下去,他覺得自己又該沒收季輕舟的主動權了。</br> 季輕舟不太明白他為什么突然想要換話題,對于他而言,楚誠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個陪伴他保護他的人,他對楚誠有雛鳥情節,所以才會在楚誠面前更無所顧忌也更孩子氣一些,也因此,他很容易被楚誠感動,會主動想要對他好一點。</br> 可是他對其他人沒有這種依賴,所以他會和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也不會被其他人的事情輕易的感動。</br> 楚誠對他而言,總是不同的。</br> “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季輕舟道。</br> “說定什么?”</br> “等你集齊七張好人卡,我們就開車啊。”</br> 楚誠:……</br> 季輕舟見他不說話,神情有些微妙,還以為他對此不太滿意,也是,開車本就是楚誠身為金主的權利,這都半年了,他們倆都沒有正式開過,確實不太合適。</br> “其實,你要是覺得這樣不太好的話,也可以改一下,”季輕舟看著他,有點羞澀又坦誠道,“今天肯定是不行的,畢竟我媽還在外面呢,但是等回家后,你要是想開個自動檔,也是可以的。”</br> 楚誠:!!!</br> 楚誠覺得季輕舟大概是被自己今晚的騷操作感動的已經完全不想掩藏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了!開什么自動檔!開他那輛保時捷嗎!</br> “不……不著急。”</br> 季輕舟有些疑惑,“不著急?”</br> “過年嘛,先把年過了,不著急。”</br> 季輕舟“哦”了一聲,“那你看著辦,我隨時都可以。”</br> 你可以什么啊!你什么都不可以!</br> 楚誠一邊內心咆哮,一邊故作平靜的“嗯”了一聲,只覺得自己可真是太不容易了。</br> 季輕舟和楚誠說了會兒話,見時間也比較晚了,考慮到楚誠明早還要離開,和他道,“睡吧,你先去洗澡,我換一下床單被罩。”</br> “行。”楚誠說完,進了浴室。</br> 季輕舟換了床單被罩,坐在床上發了一條微博:新年快樂,祝自己會更好。他打完這些字,想了想又把“自己會”這三個字刪了。</br> 季輕舟V:新年快樂,祝更好。</br> 不僅是自己更好,也希望楚誠可以更好。</br> 追星少女似乎是永遠都不會睡覺的一個群體,沒一會兒他的微博底下就涌滿了評論,轉發和點贊數也不斷上漲。季輕舟看著頁面上那個對他而言已經很大的數字,終于隱約的感覺到,自己似乎比之前紅多了。</br> 楚誠很快洗完澡出來了,季輕舟也去沖洗了一下。他沒有摘楚誠送的那條項鏈,路過衛生間的鏡子時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很珍惜的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季輕舟想,他也要給楚誠送一條項鏈,玉墜雕什么他都已經想好了,只是去哪里找一塊像楚誠送他的玉墜這么好的玉呢?</br> 季輕舟很快想了起來,對啊,可以找余安宜,余安宜之前不就給自己看過很多玉石嗎?只希望,余安宜的玉是在自己可以承受的價格范圍內吧。</br> 季輕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楚誠已經躺進了被子,他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楚誠見他睡了進來,就把手機放了下去,關了燈。</br>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這間看護房睡覺,季輕舟還記得,去年秋天的時候,他剛穿到這里,因為汪芳身體出現了不適,他留在這里陪汪芳,楚誠就陪他一起留下了。那個時候,他們的關系還不像現在這樣,自己對楚誠因為陌生還很羞澀,楚誠見此,還故意撩撥了他幾下。</br> 可是,半年時間過去了,他也已經可以微笑著和楚誠親昵,可以放心的在楚誠懷里睡著,甚至可以接受和他有更進一步的發展。</br> 時間真的很神奇,可以把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也可以讓本不相熟的兩個人變得相熟,只是相熟了之后呢?季輕舟突然意識到,他和楚誠的合約已經履行了半年了,也就是說,再過半年,他和楚誠就沒有關系了。</br> 他想到這里,不由得抱緊了楚誠,楚誠感受到了他的力道,問他,“怎么了?”</br>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一次在這里的事情?”季輕舟問他。</br> 楚誠點頭,“記得啊,那個時候你多清純啊,看到我光個身子都能害羞。”楚誠想到這里,忍不住低聲笑了笑,“哪像現在,都能主動和我說開車了。”</br> “你喜歡我那個時候嗎?那我可以再變回去。”季輕舟說著,就松開了抱著他的手,打算縮回去。</br> 楚誠一把捂住,重新放了回去,“可快別了吧,我費了這么長時間,好不容易讓你走到這一步,你再刪檔重來,我不是很慘。”</br> “那你剛剛還那樣說?”</br> “我只是感慨一下我這半年的不易,唉,養兒不易啊。”</br> “那你以后還養嗎?”季輕舟問他,“等我們合約結束了,你還包養其他人嗎?”</br> 楚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低頭看向季輕舟,“你已經開始想我們合約結束的事情了?”</br> 季輕舟搖頭,“剛好說到,也就剛好想到。”</br> “那就等到時候再說吧。”楚誠道,“不過可能不養了吧,我再養了其他人,你不就不算是獨生子了嗎?”</br> 季輕舟聞言,愣了一下,頭抵著他的胸膛,一邊聽著他的心跳一邊提醒他,“可是,那個時候,我們也解除關系了啊,不牽扯這個了。”</br> 楚誠把他往懷里抱了抱,“養你一個就夠了,包養這種事,太費心思了,我懶得再費這種心思了。”</br> 季輕舟聞言,安靜的無聲的在他懷里笑了笑。</br> “所以你可以當我有且僅有的唯一的獨生子。”楚誠道。</br> 季輕舟抬頭親了親他,溫柔的靠著他。</br> “睡吧。”楚誠親了他的發頂一下,“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我們又不是明天契約就結束了。”</br> “嗯。”季輕舟點頭。</br> 所以,在契約結束前,他還可以繼續呆在楚誠這里,繼續享受楚誠對他的溫柔與寵溺。季輕舟抱著楚誠,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好了。</br> 第二天早上六點鐘,季輕舟的鬧鐘響了,他伸手關了鬧鐘,推了推楚誠,“阿誠,該醒了。”</br> 汪芳起的很早,一般七點半就醒了,所以楚誠必須在她醒之前離開。</br> 楚誠還有些沒睡醒,但他也記得自己今天得早點回去,于是掙扎著起了床,進了衛生間開始洗漱。</br> 季輕舟把床收拾了一下,也去了衛生間,和他一起洗漱。楚誠看著鏡子里的季輕舟,忍不住逗了逗他,和他在鏡子前打鬧了一番,直把季輕舟逗得笑了半天。</br> 洗漱完畢,兩人出了衛生間,楚誠換了衣服就打算離開。</br> “我送你。”季輕舟道。</br> “不用了。”楚誠看著他,“我直接坐電梯去地下車庫,你送不了我幾步路,沒必要。”</br> “我送你,順道去買早餐。”季輕舟想了個借口。</br> 楚誠無法,只好同意道,“行吧,走吧。”</br> 季輕舟拿了手機跟了上去。</br> 他開了門,先去看了看汪芳,發現她還在睡,這才招呼楚誠離開。</br> 楚誠出了門,感慨道,“我怎么感覺我和做賊似的。”</br> “你過幾天來看望我媽,就可以不用像做賊了。”</br> 楚誠聞言,問他道,“你正月里走親戚嗎?”</br> “不走吧,我們家在這邊沒什么親戚。”</br> 楚誠心道還真被他給猜中了,“那我過幾天來看看你媽。”</br> “嗯,你來看她,她一定很開心,她很喜歡你的。”</br> “是嗎?”</br> “是啊,她說你人不錯,還教育我要對你好一點。”</br> “那你應該聽她的話,好好對我。”楚誠轉頭看了他一眼。</br> 季輕舟直視他,“我對你不好嗎?我對你難道不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嗎?言聽計從嗎?”</br> “這是我對你吧。”楚誠捏了捏他的臉,“我簡直對你太好了。”</br> 季輕舟笑了笑,沒有說話。</br> 到了地下車庫,季輕舟執意要陪他走到車前,楚誠無法,覺得他可真是個小黏人精。季輕舟成精了能不能成為一棵杏樹他不知道,但應該能成為一顆大白兔奶糖,又甜又粘。m.</br> 季輕舟正跟著他走著,就聽見微信響了一聲,他打開一看,發現是小錢發的祝福短信。</br> 季輕舟看了兩眼,退出了對話框,然后驚奇的發現,楚誠的頭像上竟然有一個紅點,紅點里面顯示著三個紅彤彤的字99+。</br> “你什么時候給我發了這么多條微信啊!”季輕舟驚訝道,“我怎么不知道?”</br> 他驚奇的點開,就見一排刷上去,全是紅包,季輕舟看了看時間,是自己昨晚洗漱的時候。好么,楚誠這是給自己下了一場紅包雨。</br> 他把紅包點開,看著上面表示金額的一串串0,“微信紅包不是最多只能發200嗎?”</br> 楚誠笑了笑,“傻了吧?”</br> 季輕舟看著金額上的手氣最佳幾個字,“你發的拼手氣紅包啊。”</br> “不,我發的是壓歲錢紅包。”</br> 季輕舟這才注意到,這些紅包上的文字都是:壓歲錢。</br> “我都這么大了,還要什么壓歲錢啊。”</br> “我們家的傳統是,只要還沒結婚,過年都會收到壓歲錢。你可是我的獨生子啊,哪能沒有壓歲錢。”</br> 他看著季輕舟,收斂了笑容,溫柔道,“拿著吧,祝你這一年都平平安安的,你去年挺不容易的,所以今年,應該過得好一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