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鳶魂不附體的描述中得知,青鳶是在一株桐花樹下醒來的。</br> 醒來就發現不見了顧香凝,青鳶差點嚇瘋了。</br> 丟了表小姐,回府后必受重罰。</br> 青鳶又不敢聲張。</br> 正在這里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時,顧香凝就自己找回來了。</br> “表小姐,您去了哪里啊?”,青鳶又驚又怕。</br> 跟了大小姐這么些年,青鳶還從未有如此驚駭的時候。</br> 顧香凝被問得一噎。</br> 她去哪兒了?</br> 她倒霉被卷進太子和四皇子之間的斗法中去了,差點成了小炮灰回不來了……一想到剛才的驚險,顧香凝的臉色就紅紅白白,變幻不停。</br> 可是,她不能說。</br> 若是讓老國公夫人知道她和四皇子躺在了一張床上,那離她的送行酒也就不遠了。</br> 顧香凝選擇了和青鳶一樣的說辭。</br> 只說自己是在假山之后醒過來的,不見了青鳶也嚇得要死,問了人才被人送回了斗香臺這里。</br> 顧香凝臉色蒼白,秀眸中淚光點點,弱柳扶風一般,顯然是嚇得不輕。</br> 表小姐如此柔弱,青鳶不疑有它,只當是她們倒霉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幕后的人怕她們礙事兒,便把她們撂倒了。</br> “表小姐……咱們……”,青鳶臉色青白,眼神中透著后怕。</br> 咱們怕是聽到了什么不該聽到的事情了。</br> 因為怕她們礙事兒,所以,才把她們打暈了。</br> 還好,也只是打暈了,沒有別的。</br> 否則,她們就完了!</br> 如此嚴重,青鳶怎么能不怕?!</br> 顧香凝也怕啊……</br> “那咱們要和大小姐說嗎?”</br> 青鳶看表小姐說話,聲音都發飄了,知道表小姐是嚇得不輕。</br> 也是。</br> 表小姐就算是個小透明,也和她不一樣。</br> 可總歸是位小姐。</br> 莫名其妙的暈倒在宮中,可是對閨譽有損的。</br> 你說你在皇宮中什么事兒也沒發生,可誰能信呢?人言可畏,足可殺人!</br> 表小姐又是個沒有依靠的,怎能不怕?</br> 表小姐是不想將今天她們聽到和被人打暈的事情告訴大小姐吧?</br> 青鳶為了難。</br> 做為大小姐的大丫鬟,她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主子的。</br> 可是,若是告訴了主子,她也免不了被責罰。</br> 雖說她是大小姐的大丫鬟,可是,大小姐一向是賞罰分明的。</br> 她照顧表小姐出了紕漏,還聽到了這樣駭人的秘密……</br> 一時間,青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br> “青鳶,我們聽到的事情太可怕了……若是卷入進去……十條命都不夠賠的啊……”,顧香凝見青鳶有所動搖,立刻臉色慘白,淚光點點,加大恐嚇力度,“我們……我們會不會被滅口啊……”</br> 顧香凝這么一說,青鳶也怕了起來。</br> 她們這樣的人,在皇室人眼中,不過是螞蟻一樣兒的存在……</br> 若是真的出了事兒,國公府肯定不會保她們的。</br> 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br> 她們也是被打暈了,也沒有任何損失,也沒人看見。只要她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br> 又何必自找麻煩。</br> “好!”</br> “表小姐,我們今天什么都沒聽到……也什么都沒看到……”,青鳶緊緊地抓著顧香凝的手,手心一片冰涼,“女婢就陪著小姐一直在這里蕩秋千來著……”</br> 顧香凝急忙點頭。</br> 兩人達成共識后,這才覺得心跳平穩了許多。</br> “七小姐的斗香何時結束?”,顧香凝糾結地問道。</br> 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府……</br> 雖說已經順利地過了四皇子翔鳳樓這一關,可是,若不回到慶國公府,顧香凝總是不安心。</br> 青鳶陪大小姐出入過幾次游園會了,這她倒是知道,強笑著解釋道:“斗香這種高雅之事兒,哪里能快得起來,少不得也得一、兩個時辰的……”</br> 話音剛落,便見桐花林前方亂哄哄的,人群似是在往外走……</br> 這是怎么了?</br> 顧香凝和青鳶面面相覷,心里隱約覺得是出了什么事兒。</br> 兩人不敢再耽擱,急急往斗香臺處而去。</br> 正遇見在斗香臺外尋找她們的大小姐楚寄青和七小姐楚寄瑤。大小姐楚寄青見到她們便是神色一松,倒是七小姐一臉不痛快的樣子。</br> “大小姐,這是怎么了?”,顧香凝上前不明則已地問道。</br> 大小姐楚寄青還未開口,七小姐楚寄瑤倒是先出了聲,“游園會提前結束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下面的活動都不能玩了……”</br> 說起這個,七小姐楚寄瑤就一肚子氣,她和那個禮部尚書盧家小姐的斗香還未結束呢。</br> 大小姐楚寄青一個眼神便讓七小姐楚寄瑤閉了嘴,“不知發生了什么……但不管什么,咱們還是先出去吧……”,大小姐楚寄青面色凝重道。</br> 皇宮的游園可是連皇上都會來的,自然是不可能好端端的就提前結束了,定是出了什么事了……</br> 只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兒,也不可能是她能知道的。</br>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家中的姐妹平平安安地帶回家,然后,自會有家里的人去查一下今日的游園會發生了什么事情。</br> 以慶國公府的地位,雖不致于窺探內闈,但大事還是要知道的。</br> 否則,誰知道哪天會有哪句話觸到皇帝的逆鱗?</br> 她們慶國公府沒有不臣之心,也不會過度打探,只需大概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就好。</br> 一聽到游園會提前結束了,顧香凝和青鳶的臉色就是一白。</br> 青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她恍惚聽到的那句話“四皇子……春/藥……翔鳳樓……”,青鳶總覺得這次游園會的草草結束怕是與這事兒脫不了關系。</br> 顧香凝想的只會比青鳶更多。</br> 小臉止不住地發白,連唇色都淡了許多。</br> 她可是記得四皇子李承熙可是在翔鳳樓吐了血的。</br> 堂堂四皇子在游園會中吐了血,以皇帝老子對他的關心,不可能不聞不問的。</br> 鬧不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提前結束了游園會。</br> 他寶貝兒子都吐血了,這老皇帝怎么可能還有心思游園?</br> 若是往日大小姐楚寄青定能看出青鳶和顧香凝的異常,但是,今天,游園會提早結束,大小姐楚寄青要照顧眾位妹妹們,心中又存了事兒,只想早些趕回府,這才沒有留意到兩人神色的不自然。</br> 出了萬春苑的大門,慶國公府的眾位小姐早已在此等候,眼中俱是疑惑,但無人開口。</br> 大小姐楚寄青見人都齊了,便帶著眾位妹妹跟著宮人往外走。</br> 上了馬車,回府的一路上,七小姐楚寄瑤都在嘀嘀咕咕地發著脾氣。</br> 顧香凝罕見地沉默。</br> 心里七上八下的,連掀車簾記路的事兒都沒有心思干了。</br> 回了王府后,顧香凝看著王府的大門,差點熱淚盈眶,可還未等顧香凝將心放進肚子里,府里便來了下人傳話,老國公夫人要見她們。</br> 顧香凝一聽見老國公夫人的名字心里就哆嗦,還不能說不去。</br> 往日眾小姐們回府,一般也就是到老國公夫人那里點個卯,老國公夫人早就頤養天年了,平日里輕易是見不著的。</br> 今日特意要找眾位小姐,怕是也與宮里的事兒脫不開。</br> 意識到可能出了什么事兒的眾位小姐也不敢如往日般喧鬧,都乖乖地跟著往老國公夫人的靜和堂而去。</br> 顧香凝和青鳶不安的墜在末尾。</br> 靜和堂中沒有時下人喜歡的濃香郁烈,倒是充滿了淡淡的瓜果清香。</br> “給老祖宗請安。”</br> 眾位小姐裊娜上前行萬福禮。</br> 顧香凝墜在最后面,也跟著有樣兒學樣兒。</br> 一時間,鶯聲燕語,環佩玎珰,香風襲人,說不出的皎皎灼華。</br> 老國公夫人一看到自己這些如花似玉的孫女們,心里就高興,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叫了起,讓人給眾小姐們搬了繡凳,這才關心地問道:“在宮可還好?玩得開心嗎?”</br> 別人尚未及開口,七小姐楚寄瑤便已經先出聲了,她都憋了一路了,“老祖宗……一點兒也不開心……剛斗香到一半兒就散場了……”</br> 這叫什么事兒啊……</br> 好不容易去宮里玩。</br> 大小姐楚寄青這次沒有制止七小姐楚寄瑤。</br> 已經到了家了,便也放松了許多。</br> 小七都盼了許久了,如今,如此掃興,抱怨兩句也是正常的。</br> 老國公夫人哄著七小姐楚寄瑤,只說下次會更好玩,便細細的問起了眾位小姐在游園時都玩了什么……</br> 眾位小姐都一一作了答。</br> 老國公夫人十分富態。</br> 慈眉善目,神色祥和,雖然已經近過半百,可是,頭上仍是半根銀絲都不見,保養得十分得益。</br> 若不是書上寫了是老國公夫人送了一盞毒酒給顧香凝,顧香凝真的不敢相信這樣和善的老人家會下這么狠的手。</br> 所以,盡管老國公夫人很是和藹,可是,顧香凝還是很怕她。</br> 見老國公夫人似是與眾位小姐閑談,其實,話里話外都是在聽著眾位小姐都在做什么,可有落單……</br> 落單的人有。</br> 就是她。</br> 也不知道老國公夫人是否已打聽到了什么……</br> 顧香凝不自覺的將自己的身子又縮了縮,可是,還是沒能擋住被點了名。</br> “凝兒去玩了什么?你大姐姐都沒帶你,沒意思得緊吧?”,老國公夫人笑瞇瞇地看著顧香凝,出聲問道。</br> 雖然,老國公夫人笑得很慈愛,可是,顧香凝還是嚇出一后背的冷汗。</br> 連忙欠身回道:“香凝與青鳶去了桐花樹蕩秋千……玩得極好……勞老祖宗惦念了。”</br> 老國公夫人就那樣瞇著眼睛細細地看著顧香凝,也不說話,她不說話,顧香凝也不敢坐,只能站著任老國公夫人打量,一顆心高高地提起……</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