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那么咱們就商量商量怎么做吧,我覺著你第二個法子還行,咱們稍改一改。”</br> “鋪子、人和貨都是你的,你按著我的圖樣子做的首飾不用分我四分利,只三成便可。除了首飾的圖樣子外我還可以給你些衣裳的,打小三姐姐你就愛照著我的圖樣子做衣裳,定不會讓你吃虧的。”</br> 如此,她就只需要出出主意,畫畫圖樣子便能得些銀子,不用費什么心思。而三姐姐承擔了更大的風險,多得些利也是應該的。</br> “那真是太好了!”劉玉蓉的笑容明艷嫵媚之極,讓劉玉真都看呆了半響,心想三姐姐真是個大美人,難怪殷姨娘受寵二十年不衰。難怪她也能躲開被小嬌抬進州府的命運,嫁到府城去。</br> 兩姐妹正商量著合作細節,約好了今日劉玉真回去便打發人把她閑暇時畫的首飾圖樣送來。桂枝便掀簾子走了進來,輕聲道:“姑娘,二姑娘在外頭,提著禮呢。”</br> 室內頓時一靜。</br> “這,要不我先避一避?”劉玉蓉聲音都放低了幾分,好似怕驚擾了什么般。</br> 劉玉真拿出了最近一年積攢的涵養,才強忍住將人打出去的**,道:“我定親后就搬到了莊子上養病,和姐妹們沒見過幾回,今兒真是巧了。”</br> “不但三姐姐來找我,二姐姐也來找我,不知四姐姐是否在路上,桂枝你去瞧瞧四姐姐在做什么,若是閑著便請她來說說話吧。”</br> “至于二姐姐,我聽說她如今身子骨不甚健壯,快快請進屋里歇著,不要讓她吹了風免得回頭病倒了。只我這頭還有事要忙,恐怕不能招待了。”</br> 桂枝依言出去了,她招手喊來小丫鬟,吩咐她們快去請四姑娘和六姑娘,再慢悠悠地來到門口,對著略有些焦急等待的二姑娘解釋道。</br> “給二姑娘請安,今日姑娘回門這院子里亂糟糟的,這些新換的小丫鬟不懂規矩忘了請您進來,還望二姑娘恕罪。”</br> 劉家二姑娘劉玉媛是一個身姿曼妙,如柳一般的人兒,一段時日未見她瘦了好些,不但臉色不好身形亦搖搖欲墜,纖細的手一只拽著帕子,另一只搭在其身后一個梳著婦人頭的丫鬟手里。</br> 她動了動嘴角,露出了一個柔弱的笑容,細聲道:“不礙事,五妹妹可在里頭?”</br> 桂枝的臉上也在笑:“可巧了,我家姑娘在和太太說話呢,三姑娘剛剛來了,也在里頭等呢,她說想找我家姑娘幫忙,可太太還沒說完。要不您和三姑娘一樣,先進來坐會兒?”</br> 劉玉媛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提著裙擺邁過門檻就要往西廂房走去。</br> “二姑娘您往這邊走,”桂枝引著她往正房去,解釋道:“您在這里稍坐一會兒,喝碗熱茶,婢子這就去回稟姑娘。”說完便轉身離去,待其出了門沒多久便響起了埋怨聲。</br> “石墨,石墨你死哪兒去了?快上熱茶熱點心,這是府里的二姑奶奶,周家的秀才娘子!豈是可怠慢的?!”</br> “什么秀才娘子,”小丫鬟壓低的聲音響了起來,“一點兒禮儀都不懂,再說了咱們姑娘還是舉人娘子呢!”</br> “你這妮子,人前不掀短你都忘了?二姑爺雖然此次和我們家姑爺一起應舉但名落孫山,但沒準哪天就中了呢。”</br> “到時候二姑娘便和我們家姑娘一樣是個舉人娘子了,你這嘴上沒把門看我不去嬤嬤跟前告你一狀,滾到廊下罰站去,晚膳也不用吃了!”</br> 小丫鬟背著屋內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跑到廊下站好,低著頭一副沮喪的模樣。</br> 屋內,劉玉媛身邊一個梳著油亮發辮的青衣丫鬟立在窗邊,挑起了一角棉布簾子看著桂枝摔著帕子遠去,再看了看廊下罰站著的小丫鬟蹦跳著離開,只覺得心驚肉跳。</br> 她安靜地回到了劉玉媛身邊,正聽得另一個梳著發髻的粉衣丫鬟嬌聲埋怨道:“四少奶奶,這丫鬟真是太不像話了,這么久了連口熱茶都沒人送,等下得告訴貴府的五姑娘讓她好好治治才行!”</br> “姑娘,”青衣丫鬟侍立在劉玉媛身后,小聲道:“我看那桂枝往西廂房去了,想來很快就能見到五姑娘了,待五姑娘來了您得和軟些,三太太能不能回來過冬至,還得靠著她呢。”</br> 劉玉媛低頭抹淚不說話。</br> 西廂房內,三姑娘劉玉蓉擔心地看著她,道:“你還生她的氣啊?她剛懷了胎,她婆婆就把一個貌美的丫鬟給了周家表哥,如今過得很不好。”</br> 劉玉真的笑容有些冷,“與周家表哥的婚事,是她費盡心思求來的,怎么會不好呢?”</br> 劉玉蓉欲言又止,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事呢,你們兩個的婚事,怎么就……”完了又連忙補充道:“五妹妹,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這么一問,你說不說都不打緊的。”</br> 許是這個話頭起來了,又正好遇上了,加上婚事已成自己過得比二姐姐要好,劉玉真突然有了訴說的沖動,嘆道:“我是真沒想到二姐姐母女是這樣的人,從小一起長大的呢,一年前……”</br> ……</br> 一年前,陳世文妻孝一過,劉老太太一直琢磨著的再嫁一個孫女過去做填房的事就提上了日程,陳家不同意后就把這事托給了劉玉真的母親,大太太曾氏。</br> 曾氏一來受老太太所托,二來并不想老太太采取下下策——塞個孫女過去做貴妾,所以竭盡所能軟硬兼施恩威并重,讓陳世文同意慎重考慮此事,但他也同時提出要見一見劉玉媛。</br> 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世道還沒苛刻到不允許議親的男女相互見面的,事實上大部分議親的男女都會被雙方父母安排著見上一面,說兩句話了解彼此性情以便以后夫妻和睦。</br> 為免夜長夢多也為了不顯得唐突,老太太就辦了個賞花宴,給親近的幾家遞了帖子,選了個黃道吉日將人都邀請了過來準備途中讓人領著劉玉媛和陳世文悄悄見上一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