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劉玉蓉是來找她做生意的。</br> “三姐姐,你說要和我合伙開鋪子?”劉玉真詫異地問道,雖然是一家子姐妹,但是她們的關系并沒有好到可以一起做生意啊,所以劉玉蓉說出來之后她半響沒反應過來。</br> “是啊,”劉玉蓉解釋道:“我在府城有一個小鋪子,原本是賣胭脂水粉和零散首飾的,但好些年沒打理那生意比不過別家。”</br> “前兩天不是來給你添妝嘛,我瞧見了你那些首飾,漂亮得緊我很是喜歡。”</br> 她得意一笑,“不但我很喜歡,太太也喜歡呢,你這兩天不在家不知道,太太第二天就吩咐人去采買你那個翡翠了,其他幾位姐妹也想私底下找你畫圖樣子呢,不過都叫我搶了先。”</br> 劉玉蓉口里的太太顯然就是二房當家太太了,這個消息讓劉玉真驚訝,不亞于驚訝劉玉蓉在府城有一個鋪子好幾年了,不過也不奇怪。</br> 二叔經常去府城,而殷姨娘又非常受寵跟著去了幾回,所以他私底下貼補殷姨娘是很正常的事,以前也有發生過,而且每一次都伴隨著二房的一次妻妾斗法。</br> 不過這些和她沒關系,她對這個合伙做生意挺感興趣的,畢竟如今的她要擔負起一家子的生計,責任重大開源勢在必行,于是問道:“三姐姐,你說的這個合伙,是怎么合伙法?”</br> 見她感興趣,劉玉蓉舉起兩支白嫩纖細的手指,道:“有兩個辦法,一是我們算一算這個胭脂水粉首飾鋪子需要用到多少銀子,然后一人出一半,你負責畫圖樣子,我負責賣,賺的錢也一人一半。”</br> 劉玉真對這一種沒有興趣,因為府城除非陳世文搬過去住,不然她沒什么機會去,而首飾鋪子投資大她又沒有辦法監管的話對她不利,于是問道:“另一種呢?”</br> “另一種啊,”劉玉蓉豎起一根手指,道:“另一種就簡單了,就是我那鋪子不變,這收貨,賣貨都由我來,妹妹你一分錢都不用出,就負責畫圖樣子,一套頭面我給你二十兩銀。”</br> “如何?什么都不用做你凈賺二十兩,”劉玉蓉笑嘻嘻地道:“不過你畫的頭面可得是大件的,能配你那些什么翡翠、寶石、珍珠等等,不然可賺不到二十兩。”</br> 劉玉真想了想,這個法子倒是好一些,不過還是不夠完善,于是她用慢悠悠的動作飲了口茶,在劉玉蓉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才道。</br> “三姐姐你可不實誠,我那些首飾都是我精心設計的,就拿那套六十八件的足金蛐蛐葫蘆鑲寶頭面來說吧,做成一共花了一百七十六兩,但做成之后那玲瓏樓的掌柜想要出三百兩銀子買呢,我不賣他又出一百兩來買斷我的圖樣子,我還是沒有賣。”</br> 劉玉蓉頓住了,拿著團扇狠搖了兩下,然后又殷勤地對著劉玉真輕搖,柔聲道:“好妹妹,疼疼你三姐姐,我呀雖然有姨娘貼補,但太太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次公中只給了我兩千兩的嫁妝,姨娘貼補了一千兩,合著就三千多兩!”</br> “三千兩能做什么啊?更別說公中置辦的嫁妝都是十幾年前的舊款式,我都沒臉帶出去。還有那些田地鋪子都是表面光鮮,可憐我嫁到孫家這段日子,夫君和我一個月只得十五兩月銀,不但沒有進項,壓箱銀子都貼進去不老少!”</br> “好妹妹,我那鋪子不到三百兩呢,哪買得起一百兩的圖樣子,這樣吧,姐姐我那鋪子也不用你出銀子了,你就只管花圖樣,賺到的銀子我們姐妹分你四成!”劉玉蓉咬著牙說。</br> “這樣一個圖樣做個四五套,也就和你賣一張圖樣子差不多了。”說著又拍拍鼓起的胸脯道:“我們姐妹齊心,合力賺金!”</br> 劉玉真被她這胡鬧的一句話逗笑了,道:“既然三姐姐你這么說了,那妹妹我就應了吧,不過你這兩個法子都不成,得按照我的來。”</br> 劉玉真雖然兩輩子都沒開過鋪子,但是她略懂一些生意,知道劉玉蓉這做法是不成的。</br> “太好了!”劉玉蓉嫵媚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道:“妹妹想要怎么做,你說!”</br> 劉玉真想了想道:“剛剛我聽三姐姐你說你在府城開的是一個小鋪子?之前是賣胭脂水粉和小首飾?”</br> “不錯。”劉玉蓉點頭。</br> “那既是小鋪子,你賣出去的胭脂水粉定不是咱們日常用的那些吧?”</br> “妹妹你可真聰明,”劉玉蓉感嘆道:“我們府里用的胭脂都是府城最大的玲瓏樓里的,一盒十兩銀,我那小鋪子賣的最貴不過二兩,都是賣給市井人家的。”</br> “那,你那小鋪子能賣出去三百兩的頭面嗎?”劉玉真反問道。</br> “這……”劉玉蓉遲疑了,她最近一直在為銀錢的事情發愁,那天看到劉玉真的嫁妝突然就被那些頭面驚艷了,挪不開步子,之后一直心心念念此事,還真沒想到會賣不出去這個問題。</br> “那你說怎么辦?”她有些茫然地問道。</br> “三姐姐別急,既然你那鋪子賣不出去價格高昂的頭面,那可以賣便宜的首飾呀,那些不到十件的小銀頭面,單支的金釵,銀釵,若用翡翠來做最高不過三十兩銀,還有絨花,銅首飾等等。”</br> “這些積累下來可不是小數目呢,”劉玉真詳細解釋道:“大頭面用的金銀多,壓銀子,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開張,你若想做大頭面的生意沒有幾千兩是不可能,總不能客人來了五六個,你只有三套頭面給他們選吧?”</br> “而且你想要做大頭面,只靠我這取巧的翡翠那是不成的,這玩意如今只在咱們南邊時興,家常戴戴圖個新奇還好若是宴客送人還是得靠那些珍貴的寶石,珍珠,一顆寶石價值幾何,不用我說三姐姐都知道了。”</br> “對對對!妹妹你說得對!”劉玉蓉仔細一想,眼睛都亮了,“怪不得和夫君商量這事的時候他說我傻,原來是這么個緣故啊!”</br> 劉玉真:“……”真是辛苦三姐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