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芽從書包取出筆,在十塊錢后面畫了一個圓溜溜的零,望著那手寫好的100，葉芽滿意點頭。</br> 這種小事情根本難不倒她。</br> 葉芽揣著錢,雄赳赳氣昂昂走了進去。</br> 小助理目瞪口呆,還有這種操作？？</br> “葉總,就、就讓她那么進去？”</br> 葉霖川冷笑。</br> 玩具店裝潢的十分有格調,玩具各式各樣擺滿架子,葉芽的注意力很快被一處小房子吸引。那座小木屋建在河邊，四周圍著欄桿,帶了小院,院里有花有小草,還有三個小人栩栩如生。</br> ——和她原來的家一樣。</br> 葉芽一顆心蠢蠢欲動,盯著小屋移不開眼。</br> 葉霖川早有預料，冷嗤聲：“看吧，她又想要那個了。”</br> “小朋友要些什么？”貨員走了過來。</br> 葉芽艱難移開視線，把手上的“100”元遞了過去,“姐姐我要買玩具。”</br> 店員盯著那虛假的一百塊錢懵了許久許久。</br> “小、小朋友，十塊錢買不了玩具哦。”</br> “我這是一百塊！”葉芽把錢展開。</br> 10，后面用鉛筆墜了個0。</br> 店員陷入沉默。</br> 后面葉霖川扶額。</br> 助理越看越覺得小姑娘可愛，越看越覺得小姑娘可憐，這要是他女兒,別說一個區區芭比娃娃,哪怕要星星都想辦法摘來。葉總果然是個狠心的男人,這點小要求都不滿足。</br> “葉總,不就是一百塊嘛，我可以出。”</br> 這話說完，就聽葉芽指向變形金剛：“姐姐我想要那個。”</br> 店員一愣，將擋在變形金剛旁邊的玩具拿開，露出貼在上面的完整價格——折后999。</br> 葉霖川睨向小助理：“還出嗎？”</br> 小助理：“。”</br> 葉霖川斂目。</br> 他都說了，小孩子是好奇心重的生物，他們對所見的東西往往只是第一眼有興趣，過后立馬被其他更有趣的事物吸引。看看，她剛想要芭比娃娃沒五分鐘，又想要小屋子，現在又想要變形金剛，細算下來，這滿屋子的玩具都想要。葉霖川可不會慣著這種壞毛病。</br> “十塊錢是買不了玩具的，如果想要可以和爸爸商量。”店員見她可愛，彎腰拿起旁邊籃子里毛絨玩具遞到她手上，“不過姐姐可以把這個送給你。”</br> 盡管失落，但葉芽還是搖頭拒絕：“我不要，謝謝姐姐。”她垂頭喪氣的將十塊錢重新放回去，看樣子要想想其他辦法了。</br> “沒關系哦，這個不貴的。”本來就是賣不出去促銷的東西，白送一個也虧本不了。</br> 葉芽抱著店員給的公仔走出玩具店，一臉落寞。</br> 葉霖川輕哼：“死心了？”</br> 她瞪他，氣哼哼向前走。</br> 下了一樓，葉芽突然注意到大廳支起舞臺，后面寫著幾個字——[商城聯名童心之家，在此舉辦福利活動。]</br> 笑容甜美的主持人手握話筒，“小朋友上來表演即可參與抽獎，最高可獲得童心之家所提供的一年免費服裝哦~”</br> 葉芽對一等獎毫無興趣，著重點都在現金獎項上面。</br> 腦袋瓜子飛速轉了轉，葉芽顛顛跑了過去，高高舉手：“我我我，姐姐我要參加！”</br> 過來圍觀的小孩子們多為靦腆，任憑家長怎么勸說都沒有人主動上臺，如今葉芽一出頭，頓時成為焦點，也打破主持人的尷尬。</br> “來，小妹妹你上來。”</br> 葉芽踩著臺階走上去。</br> 主持人半蹲下，將話筒送到她嘴邊：“告訴姐姐，你叫什么。”</br> 臺階下面圍了不少人，葉芽怯生生拽緊衣服，鼓起勇氣說：“我叫葉芽~”</br> 望著臺上的小姑娘，助理不禁開口：“葉總，真讓她表演啊？”</br> 葉霖川雙手環胸，神色冷漠：“反正也中不了，就讓她知道錢不是那么好掙的。”</br> 毒父！</br> 真乃毒父！</br> 小助理深深覺得葉家的三個小孩可憐，看樣子就算生活在有錢人家里也還是很難實現玩具自由啊。</br> “你想給大家表演什么呢？”</br> 葉芽想了下：“學小鳥唱歌。”</br> “好。”主持人把話筒送到她手上，“需要配樂嗎？”</br> 葉芽搖搖頭。</br> “那你可以直接開始了。”</br> 葉芽捧著話筒，大眼睛在臺下環視一圈，她有些怯場，可當看到葉霖川那輕蔑的注視時，心中瞬間涌現出萬千勇氣，葉芽深吸口氣，開始唱：“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br> 臺下觀眾傻眼了。</br> 過路人紛紛停下腳步看她表演。</br> 連續啾了三分鐘后，葉芽仰頭：“姐姐，我唱完啦。”</br> 主持人回過神，很給面子的鼓鼓掌，臺下零零碎碎響起掌聲。</br> “小朋友，能告訴姐姐這首歌的意思嗎？”</br> 葉芽很是實誠：“這你就要問小鳥了~”小鳥都是這么啾啾的，她會學小鳥啾啾，不代表知道小鳥為什么啾啾，也許也是想要爸爸給買玩具。</br> 主持人深深被邏輯思維打敗，無奈露出抹笑。</br> 臺下觀眾也被逗笑了，氣氛一度變得輕松活躍。</br> “姐姐，我現在可以抽獎嗎？”</br> “可以哦。”主持人把抽獎箱抱過來，“來。”</br> 她伸手進去隨便一抓，把抽中的紙條折開。</br> 上面寫著——</br> [品牌方免費提供一年份的兒童服裝，兒童鞋，兒童學習用品。]</br> 主持人愣住。</br> 臺下觀眾愣住。</br> 葉霖川：“？”</br> 他們這抽獎箱是不是有問題！！！</br> “恭喜葉芽小朋友獲得頭獎！！”</br> 啪嗒。</br> 怕金邊工作人員拉開禮花筒，五顏六色的禮花飄滿葉芽頭頂。</br> 旁邊主持人一臉興奮的將品牌方提供的獎券送到她手上，對她鼓掌相送。待葉芽離開，小朋友們紛紛報名參與表演，氣氛達至高.潮。</br> 小助理難掩震驚，“芽芽運氣真好啊……”童心之家可以說是國內知名童裝品牌，價格親民，質量又好，設計不輸于國外大牌。不單單是普通人家，就連不少國內明星都愿意買這個牌子的童裝。</br> 雖然他覺得葉家不缺這點錢，但還是會感嘆小朋友的幸運。</br> 要是他也這么幸運就好了……</br> 葉芽盯著獎券連看幾眼，神色一亮，著急的在葉霖川面前蹦跶起來，連番催促：“阿弟阿弟，帶我回去！回去！我要玩具玩具！”</br> 葉霖川回神，再次冷嘲熱諷：“就算這樣你也拿不到玩具。”誰家會用玩具換獎券，何況那個店員看起來并沒有成家有小孩。</br> “回去回去！”</br> 她不依不饒，葉霖川被吵鬧的心煩，只得帶她重返玩具店。</br> 葉芽握著獎券急匆匆闖入玩具店，不留神與進門的叔叔撞入正著，她擔心玩具被買走，急急說了聲對不起，握著獎券來到店員跟前，“姐姐，我可以用這個換邊那個嗎？”她指著玻璃柜里的變形金剛問。</br> 店員呆了，當看到她手上獎券時徹底愣住。</br> 這是……</br> “可不可以呀？”她緊緊攥著獎券，大眼睛眨也不眨，就連呼吸都跟著放輕。</br> “這……”店員突然抬頭看向身后，“王總好。”</br> 葉芽這才發現身旁多了一人，正是剛才被她撞到的叔叔。</br> 他大概四五十，微胖，慈眉善目像是好人。</br> “你是剛才在下面學小鳥唱歌的小朋友？”</br> 葉芽點點頭，不解看著他。</br> 突然搭話的陌生中年人讓身后等候的葉霖川極為不滿，才過多久，怎么又和人說上話了。</br> “何助理，帶她出來。”</br> 命令剛下完，就聽中年人問：“你喜歡那個變形金剛？”</br> 放在玻璃柜里的變形金剛制作精良，金屬在燈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澤。一般小女孩很少會對這類型的玩具感興趣，多喜歡精致好看的洋娃娃，或是各式各樣的小屋子。</br> 葉芽搖頭說：“小子煜喜歡，我要買給小子煜。”</br> 這句話讓準備進門的助理瞬間停下腳步，不由自主看向身后。</br> 葉霖川表情依舊冷漠，眼睛里表露出微小的震愕。</br> 沒錯，在他無數設想中，沒有一種是這樣的發展。</br> 他認為小孩貪玩，認為小孩想要為自己所求，從未想過她所有的努力是為了別人，為了他的小兒子。</br> 葉霖川抿唇，一言不發看著葉芽，心中思緒突然變得復雜起來。</br> “小子煜是你的弟弟嗎？”</br> “小子煜就是小子煜。”葉芽答非所問，“他把小床給我睡，我也要買禮物給小子煜。”</br> 爸爸教育她要做感恩的孩子。</br> 所以她會感謝陽光賜予溫柔；感謝露珠賜予滋潤；感謝媽媽生她，感謝泥土養她。來到陌生的地方，也會感謝別人對她的照顧。誰對她好誰對她壞，她都記得，記得一清二楚。</br> 葉芽神色乖巧，中年人上下打量她好幾眼，不住點頭，“你是叫葉芽對嗎？”</br> “嗯。”</br> 中年人從玻璃柜取出變形金剛，“叔叔可以把這個送給你，獎券你也可以自己留著，除了這兩樣，你還可以再挑選三樣玩具帶回去。”</br> 葉芽并沒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樣被這巨大的誘惑沖昏頭腦。</br> 她一臉警惕：“叔叔，你是不是看我可愛要把我騙走？”</br> 中年人先是一愣，接著哈哈笑了出來：“你誤會了。我是童心之家的品牌經理，這家玩具店是我們旗下所投資的。最近新款服飾要上了，剛好缺一個小模特，所以叔叔想問問你愿不愿意當我們家的童裝模特？”他忙說，“當然還是要和你家人商量的，你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出來的嗎？”</br> 中年人沒等到葉芽回答，倒是等到了冷面的葉霖川。</br> “不好意思，這件事你們還是找別人吧。”他從錢包取出十張紅票子放在臺上，“這個給我包起來。”</br> 王總愕然打望著葉霖川，他瞧著對方眼熟，但是不太敢認，但也知道大人不放心把這么小的小孩帶出去，當下也沒有勉強，取出名片雙手盛上：“我叫王宏儒，您可以考慮一下。我們這邊每周日進行一次相片拍攝，拍攝時長不會超過2小時，當然酬勞也是很豐富的。”</br> “酬勞？”底下葉芽發出疑問的小尾音。</br> 王宏儒臉帶笑意：“就是錢，葉芽要是和我們簽約，爸爸媽媽還有你都可以拿到錢。”</br> 拿到錢？</br> 葉芽歪頭沉思。</br> 拿到錢是不是就可以養自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