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沈晝做好了飯,葉芽抱著小碗,坐在小桌子前吃著。</br> 她吃得很快,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沈晝害怕小孩噎著,急忙倒了杯水過去。</br> 趁著她吃飯的功夫，沈晝用微信聯系了葉清河。</br> [沈晝：你妹妹在我這兒。]</br> 沈晝給葉清河的備注是芽芽哥，等了三五分鐘后,葉清河才回復。</br> [芽芽哥（葉清河）：芽芽沒事吧？]</br> 沈晝瞥了眼吃東西的葉芽，發過去視頻通話請求，接通后,屏幕里露出葉清河的模樣。</br> 他躺在病床上,面容俊秀,皮膚透著不健康的蒼白。</br> “你病啦？”沈晝難得關心了一下同桌。</br> “我沒事。”他淡淡回答。</br> 葉清河剛生下來就心臟不好，跑醫院是經常的事,早已對這種生活習以為常。</br> “芽芽呢？”</br> 沈晝把手機遞給葉芽：“和哥哥說話。”</br> 葉芽正吃著開心，結果在看到屏幕里神態虛弱的葉清河時,發達的淚腺再次工作。</br> “哥哥，你不舒服么？”葉芽突然覺得手里的大白饅頭不香了,“哥哥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你。”她憋回眼淚,大口大口把饅頭往嘴里塞，“等……等我吃完就去找你。”</br> 心情郁結的葉清河在看到她這幅模樣頓時笑了,“芽芽慢些吃,小心噎到。”</br> 葉芽就了口水,聽話放慢了咀嚼的速度。</br> 葉清河凝視鏡頭：“早上保姆來找到，我看到芽芽的信了。”想到信上內容，他的眉眼更為溫和，“不過你一個人偷偷跑出去是很危險的，以后不能這樣做了，知道嗎？”</br> 葉芽眼睫輕輕扇動，盯著他，片刻低語：“我想找媽媽……”</br> 葉清河心里泛起酸澀，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她，他們的母親不會再重回人世。</br> “芽芽可以先住在沈晝哥哥家里，等我好些就去找你，你要聽沈晝哥哥的話，不可以再亂跑。”他叮囑著，語氣中滿是不放心。</br> 直到屏幕暗下，葉芽也沒有點頭。</br> 沈晝收過手機，又看見葉清河發來的信息。</br> [芽芽哥（葉清河）：我爸今天可能會讓人來接葉芽，她現在在你那邊是安全的，還請麻煩沈晝同學照顧她一下。]</br> 過一會兒，沈晝收到條轉賬記錄。</br> 三千塊錢。</br> 沈晝擰眉，看了看桌上還剩下幾片的午餐肉，最終只收了300，剩下的都退了回去。</br> [沈晝：芽芽吃不了多少，不用給這么多。]</br> 葉清河本來想說還有你和然然的，想了想最終作罷。</br> “沈晝哥哥，我吃飽了。”葉芽放下筷子，抽出紙巾仔仔細細把嘴巴和手指擦干凈，跳下椅子開始收拾碗筷。</br> 沈晝急忙坐起來接過她手上的小碗，“芽芽去玩，哥哥洗。”</br> “老師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讓哥哥洗。”教人類學的網課老師是這樣說的。老師教育她：人類喜歡懂禮貌的小孩，更喜歡勤勞的小孩，所以她要懂禮貌也要勤勞，不然會被人類討厭。</br> 沈晝說：“可是水池很高。”</br> 葉芽說：“我可以踩椅子。”</br> 沒有辦法，沈晝搬上把椅子放在水池前，抱著她站了上去。葉芽撩起袖子，往水池里擠了少許洗潔精，乖乖地刷起碗筷來。</br> 小寶寶干活沒有大人熟絡，她的每個動作都透著吃力與笨拙，水漬濺得哪里都是，葉芽抬手擦臉，又將泡沫沾在了鼻尖。望著滿地的水與葉芽身上再次濕掉的衣服，沈晝暗暗嘆了口氣，待會兒有的忙了。</br> 葉芽洗好碗，沈晝開始處理她留下的狼藉，由于碗上的泡沫沒有沖洗干凈，他又在水龍頭下重新沖了一遍。</br> 顧于手頭工作的沈晝并沒有注意到身后暗中觀察的小姑娘。</br> “沈晝哥哥。”葉芽輕輕拉了拉他袖子。</br> “嗯？”</br>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啦？”她仰著小臉，眼神中夾雜著小心翼翼。</br> 沈晝一愣，蹲身看她：“沒有呀，芽芽做得很棒。”</br> 葉芽低著腦袋，“我想要當懂禮貌的寶寶。”</br> 沈晝噗嗤聲笑了，“芽芽是懂禮貌的寶寶。”</br> 葉芽搖頭，“給人添麻煩不是懂禮貌。”她想幫忙，想做勤勞的小孩給沈晝哥哥減輕工作，可是好像讓沈晝哥哥更忙了，這樣是添倒忙，不是懂禮貌。</br> 葉芽看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找到了問題所在，恍然大悟：“等我長高些再幫沈晝哥哥刷碗，現在我可以擦桌子。”說完，拿起抹布去擦桌子，她擦得認真，就連邊邊角角都沒放過。</br> 望著那忙碌的小背影，沈晝再次羨慕同桌，果然還是妹妹好，貼心可愛小棉襖；像他弟弟，每天回家不給折騰就不錯了，想到弟弟，沈晝重重嘆了口氣。</br> 結束完手頭上的家務活，沈晝抱著葉芽去休息。</br> 按理說小孩子跑了一天早就困了，但是她一點都沒有想要睡覺的意思，在床上翻滾來翻滾去，偶爾伴隨著幾道唉聲嘆氣。</br> 明顯的有事情。</br> “芽芽不開心？”</br> 葉芽從床上爬起，拉過小書包將里面撕扯成兩半的畫拿了出來。</br> 畫在書包放了很久，又因為書包淋雨的原因，里面的畫變得潮濕褶皺。望著幾乎看不出原樣的食人花媽媽和四葉草爸爸，葉芽長睫垂著，嘴角弧度向下，臉上寫滿不開心。</br> “弟弟把我畫撕掉了。”</br> 沈晝看了過去。</br> “我畫了好久……”也畫的很認真。</br> 葉芽原本想把畫好好保存起來，等見到爸爸媽媽給他們看，他們一定很開心，說不定還會抱起來親親她。</br> 她好想要爸爸媽媽親親她……</br> 以前是小葉子的時候，媽媽總會偷偷起來親她。</br> 葉芽心里難過得很，從牙縫里擠出兇巴巴四個字：“弟弟真壞。”她氣鼓鼓，“我以后再也不要理弟弟！”</br> 沈晝抽過畫，嘗試著拼在一起。</br> 小姑娘筆觸稚嫩，可是取色驚艷，想象力也很驚人，如果好好培養，說不定是個繪畫小天才。</br> “芽芽喜歡這幅畫？”</br> 葉芽重重點頭。</br> 沈晝摸摸她的頭，“那芽芽睡覺，等睡醒畫就好了。”他加重語氣，“我保證。”</br> 葉芽一聽，立馬倒在枕頭上，把眼睛緊緊合上。</br> 她累了，三五分鐘便沉沉睡了過去</br> 。</br> 等她睡著，沈晝躡手躡腳取出葉芽的畫本，從抽屜里翻找出一盒蠟筆，坐在書桌前，仔細對著葉芽的畫臨摹起來。</br> 時間分秒流逝，轉眼到了下午。</br> 葉芽在床上連連翻滾幾圈，只聽啪嘰一聲，小身體一不留神從下鋪滾到了地上，葉芽瞬間清醒。</br> 還好床并不是很高，摔得也并不是很疼。</br> 她揉揉眼從地上爬起，一眼看到了放在枕頭邊上的畫，葉芽眼睛一亮，迅速把畫拿了起來。</br> 紅色大花籠罩著綠色四葉草，小天才手表在天空上飄。</br> ——她的畫回來了！！！！</br> 葉芽抱著心愛的爸爸媽媽，開心地在地上轉圈圈。</br> 蹦過跳過后，葉芽翻過畫紙背面，空空蕩蕩。</br> 欣喜淡卻，葉芽看著桌上的蠟筆突然什么都懂了。</br> 立在客廳墻角的自行車不見蹤影，四處也沒有沈晝的蹤跡，他可能是去接沈然了。葉芽捧著畫，小手小腳爬上書桌，取出綠色鉛筆在紙張背面的右下方畫了一朵小小的、小小的小葉子。</br> 她看著葉子，心滿意足笑了。</br> 還沒開心多久，就聽系統聲音進來：[芽兒，未來男主馬上要回來了。記得你的任務哦~]</br> 葉芽表情茫然，看樣子早就把任務的事忘記的干干凈凈。</br> 系統：[只要見到男女主，你就要欺負他們，諷刺他們，坑蒙拐騙打擊他們，言語也好行為也好。叔叔已經為你開啟了自動評選，只要你的行為符合惡毒女配，任務會自動完成并且給你獎勵。不說了，我要去給你開家長會了，芽兒加油！]</br> 最近葉芽所上的網課都在開家長會，加上兼職工作忙，不能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陪在葉芽身邊，沒了辦法，系統只能花高價升級程序，和其他系統一樣開一個自動評選功能，這樣就算它在休眠，系統也可以自動發布與評定任務。</br> 不愧是它。</br> 它是史上最棒的系統！</br> 話音落下，葉芽眼前的面板自動浮現了任務追蹤。</br> [《惡毒女配之路》主線任務01：被夏家收養。（未完成）]</br> 葉芽眨眨眼，又皺了下眉。</br> 疑惑中，門被打開，沈家兄弟回來了。</br> “芽芽！”</br> 身后傳來道開心的童音。</br> 她扭過頭，看到沈然開心地向她撲來。</br> “然然~”葉芽張開雙臂跑過去，兩個小朋友穩穩當當抱在了一起。</br> “你以后要和我們生活嗎？”沈然摘下書包，滿是期待看著她。</br> 葉芽想了想，搖搖頭。</br> 沈然眼底劃過失落，很快又振作起來，“沒關系，你來我家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玩兒。”說著拉起葉芽的手，“我今天在幼兒園做了小船，等我拿給你看。”</br> “等一下再看小船。”葉芽抽出手，顛顛跑到桌前將嶄新的畫拿到手上，她跑到沈晝面前將畫展開，畫紙遮住她各半張臉，剩下一雙大眼睛露在外面。</br> “沈晝哥哥，我的畫變回來啦。”</br> 沈晝抿唇笑了笑。</br> “謝謝沈晝哥哥。”葉芽知道她親手畫的畫回不來了，就像爸爸媽媽也不會再回來一樣。但是沒關系，只要她努力點，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時間之境，他們都會以嶄新的方式再獲重生。</br> 白夜消散，黃昏涌現。</br> 沈晝出去買晚飯要用的食材，估計就走十幾分鐘，于是把葉芽交給了沈然照顧。</br> 沈然還有作業要做，葉芽趴在桌前看著。</br> “沈然哥哥……”</br> “我不要你教我做數學題。”沒等葉芽把話說完，沈然便開口拒絕，“其他什么都可以。”上一次回家哥哥輔導，他不聽，結果第二天就被老師罵了，還被小朋友笑話，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再聽妹妹的，雖然她真的很可愛。</br> “可是你這道題錯啦。”葉芽小手指著他的作業本，“二十八減十八等于十，不等于八。”</br> “你才三歲，我不相信三歲的寶寶。”沈然很固執，“芽芽去玩，不要打擾哥哥要學習。”</br> 葉芽鼓了下腮幫，突然想起自己任務在身。</br> “然然哥哥，你能借我點錢嗎？”在這里生活好像都要錢，坐車車也要錢，她沒錢的話就不能去夏家，就不能完成任務救爸爸媽媽，可是她沒辦法賺錢，只能和別人借一點。</br> 借錢？</br> 沈然放下筆從口袋掏了掏，只掏出兩個五毛錢鋼镚兒，“給，我只有這么多了。”</br> 葉芽小手拿過，看了看左手的五毛，又看了看右手的五毛，默默在心里算了下五加五的答案，很是感激的說：“謝謝然然哥哥，這十塊錢我肯定還你。”雖然會算數，但是還不怎么會認錢的葉芽如是說道。</br> 沈然靚仔撓頭。</br> 借一塊還十塊，難道這就是電視上說的利息？</br> [叮！欺騙沈然一次，獎勵十澆灌點。]</br> 葉芽頭頂的小葉子再次拔高。</br> 葉芽覺得莫名其妙，她會還錢，才不會欺騙小孩子呢。</br> 哼！</br> **</br> 夜色來臨，一天眨眼結束。</br> 沈晝讓弟弟和他睡在下鋪，葉芽睡在上面，床旁邊有小欄桿擋著，所以也不用擔心她會滾下來。</br> 這座房子的隔音很糟糕，二樓有人推椅子，隔壁樓層有人爭吵，雜音包圍，沒有片刻寧靜。兩兄弟顯然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沒有絲毫影響的陷入睡眠。</br> 葉芽睡不著，她的頭很痛痛，嗓子干，忍不住想要咳嗽，可是害怕吵到別人，只敢在被子里輕輕咳兩聲，就這樣持續到下半夜，葉芽才不安睡去。</br> 天蒙蒙亮時，外面的租戶開始動身，葉芽伴隨著吵叫聲從床上爬起，穿好衣服，收拾好小書包，害怕沈晝找到她，就把小天才手表留了下來，最后在桌上寫了張小紙條，揣著那“十塊錢”巨款踏上新旅途。</br> 她很想和沈晝哥哥住，但是比較起來，更想快點完成任務救媽媽。</br> 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會有媽媽重要。</br> 葉芽扯著書包肩帶，邊咳嗽邊走出石錦洞。</br> 正當葉芽猶豫往哪里走時，一輛黑車擋住去路，下一秒，她被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抓了個正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