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起床?”她問。一股風吹過,將黑衣女子手中的雪球給吹散了,蒲公英變成了一把一把的小傘,飛到了遠方,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想要起來走走。”他說。
她將蒲公英丟在地上——“如何不呼喚我?”
“勞動你做什么,我能……”他笑道:“還不到一股風就能吹倒的模樣,我還好,還好呢。”
“那就好。”他點點頭,目光閃爍了一下。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元嘉。”她說,他記住這個名字,緩慢的咀嚼這個名字,“好一個元嘉。”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的元嘉。”其實,元嘉公主小夜榕一歲,她不是出生在帝京里,而是出生在一片兵荒馬亂的戰斗中,那一年,父皇燕然勒石,卻發現母后懷孕了,就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他的名字伴隨著厄運出生,她的出生,是娘親的辭世。跟著,她在父皇的呵護之下,長大了,跟著她就離開了。
“原來如此。”他好像在思考這名字里的奧義,不禁噗哧一笑,“元嘉,感謝你救命之恩。”
“最近不要到處亂走,你那一位朋友,我已經在聯絡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線索的,現下,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好起來。”她隨手拔起來一休二茂盛的綠色植被,放在肘彎里。
一邊走,一邊采摘,左右采之,到前面去,進入打谷場,在那里,有那么一個石臼,他將草藥放在石臼里,細細的研磨。
“這是……”
“為你采摘的草藥,你的傷口。”元嘉公主指了指他的傷口,鳳公子頷首,卻一言不發。
將那草藥砸碎了,撞在一個瓷碗里,給鳳公子送過來,“躺著吧,給你敷藥。”
“也好。”鳳公子接受了這善意的安排,他對于醫藥學是一竅不懂的,而要是有蕭子焱的辨識,就好了,他就會明白,這些其貌不揚的草,其實是療傷最為有效的特效藥。
將那砸碎了的藥涂抹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卻沒有感覺到疼。
“你精通草藥?”
“這惡狼谷的一草一木就好像我手心里的線一般,我都心知肚明。”她解釋。
“惡狼谷?”他正要問,好好的峽谷,為何要起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還沒有開口呢,卻聽到旁邊的草叢里,有一聲啼哭一般的鳴叫,那吠叫的聲音,一波三折,好像一女子遭遇了人的欺負一般。
鳳公子聽過狼叫,但聽過,并不是聽慣,那狼的叫聲,讓人一聽,簡直不寒而栗,她摸一摸肩膀上乍然浮現的毛栗子,“我是知道了,原來是恰如其分的。”
“可不是。”只見女子面上浮現了一抹溫馨的笑容,難道,狼群盤踞在周邊,她居然連一絲一毫的恐懼都沒有嗎?鳳公子感覺奇怪,而此刻,外面嚎叫的聲音,就好像在奏鳴一般。
那哭號的聲音,壯烈到了極點。
一條黑漆漆的影子,嗖的一聲簡直好像射箭一般,進入了屋子,再看時,鳳公子發現,她的懷抱中,已經抱著一只黑咕隆咚的小狼。
那狼,對這女孩親昵的很,客客氣氣的模樣,而當小狼的眼睛發現離開鳳公子后,卻從咽喉里發出警告性的鳴叫。
那鳴叫的聲音,讓人一聽,不寒而栗。
“他是我的朋友。”他說。
“哦~”小狼蕩氣回腸的叫著,元嘉公主點一點狼的鼻孔,那鼻孔濕漉漉的,好像縫合在狼頭上的一枚小紐扣似的,小狼鳴叫結束后,元嘉公主指了指外面,狼依依不舍的去了。
而等狼去了,鳳公子這才道;“你讓我驚為天人了。”
“狼不是很好打交道,但是狼卻和我是朋友,你感覺匪夷所思對嗎?”是,是,這一點的的確確讓鳳公子感覺不可思議,鳳公子點頭,欣賞的看向她。
“為何,會和狼群成為朋友?”
“我粗通醫術,有一年,一只狼受傷了在我草廬外徘徊,說起來,那時候的我,也怕狼,但那狼呢,卻逐漸的靠近了我,我還能怎么樣呢?我只能收養下那狼,我治療了那狼后,狼群就與我形成了默契。”
“他們但凡是受傷,就找我療愈,感謝我的東西呢,就是大自然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野物了,我呢其實也不常常吃這些小動物的,小動物的活蹦亂跳的多可愛啊,我就將他們放掉了。”
“原來,世界上居然有這樣奇妙的緣分?”
“可不是。”他默然點頭。
“真好。”他也點頭。
在這里,鳳公子居住下來,倒也是習慣了。
郾城,帝京,王府。
知道鳳公子遭遇了算計后,蕭子惠以淚洗面,她差遣人在帝京找尋了很久,但事與愿違,無論自己多么盡心竭力的去尋找,但總不能將鳳公子找到。
“老天啊,一定是遇到我們危險了,不要有三長兩短不要有三長兩短啊。”她錘著自己的腦袋,那般用力。
“老天啊,這如何是好呢?”她喃喃自語,現在,她甚至于想要找個人商量,但卻都找不到一個合適人選啊,要是之前,她一定會將這事情拿出來和解晚晴探討的。
但后來才知道,解晚晴包藏禍心,心術不正。找曲靖婉嗎?曲靖婉是個智力遠遠不及解晚晴的人,而曲靖婉有什么能力來幫助他們呢?只怕也沒有絲毫的能力了。
她已經找了很多長纓衛出去尋訪了,放卻都沒能找到鳳公子,鳳公子消失一夜一天了,眼看天又黑了,她卻哪里都不敢去,不能去。
她怕,怕自己離開,鳳公子會回來。
怕,那樣怕。
“小郡主還沒有休息嗎?”外面,是曲靖婉的聲音,蕭子惠回頭,看到黑暗中曲靖婉進入屋子,她一怔“你來這里做什么?”
“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就過來看看,你若是遇到什么疑難雜癥不很好解決的,你告訴我,一人計短,集腋成裘,我雖然什么都不會,但未必就什么都不能幫助你。”
“你有這一份心,我已經很開心了。”蕭子惠不信任曲靖婉,而曲靖婉的旁敲側擊也未必能得到回應。
“我要也不能幫助你,我母家自然不回袖手旁觀的,要知道,王爺畢竟對我母家有恩,爹爹是知恩圖報之人。”曲靖婉道;“你暢所欲言就好,我已經改過自新,你相信也罷,你不相信也罷,這是鐵打的事實。”
曲靖婉道。
“我……”蕭子惠猶豫萬分,將這事情告訴曲靖婉?曲靖婉會不會幫助自己呢?改過自新?改邪歸正?曲靖婉果真會如此?他似乎不怎么相信曲靖婉。
“鳳公子還沒有回來,你為這件事情懸心,對嗎?”曲靖婉試探的問,聞聲,她一怔,頓然一切都明白了,“你也都知道?”
“不過胡亂猜測罷了。”
“你巧發奇中,那么,我問你,究竟如何幫助我呢?”蕭子惠問。
“你忘記了,你還有我家的力量,除了這我家的力量,你還有劉明星的力量,你還有鳳公子娘親的力量,這些可都沒有全然都利用到呢。”聽曲靖婉這樣說,她豁然開朗。
連日來,陰云密布的天空,乍然有了明媚的光芒,她起身,抓著曲靖婉的手腕,“那樣真是太好,真是太好了。”
“所以,調遣起來一切人的力量。”她說,“此事,我會告訴父親,看父親大人有沒有什么辦法。至于星兒,他能靠近蕭子睿,如果真的是蕭子睿的陰謀,我們也能里應外合。”
“也是,也是。” 一聽說,自己并非是光桿司令,而還有這樣多隱形的力量呢,她哪里有不開心的呢,連連點頭,催促曲靖婉去安排。
曲靖婉柔柔的笑了——“小妹,我們是一家人,我之前的確惡貫滿盈,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情,但那些事情,畢竟都已經過去了,還希望你繼往開來,既往不咎。”她說著話,給蕭子惠行禮。
“不用行此大禮,人都有自我迷失的時候,我相信你會改邪歸正,好了,救助鳳公子的事情刻不容緩,還希望你多盡心竭力。”
“肝腦涂地,都會幫助你,只因為幫助了你,也是幫助了我們自己。”曲靖婉卻聰明了不少,觸類旁通居然明白了這道理。
聽了曲靖婉這話,她點了點頭。
曲靖婉準備離開,但想要出王府,說起來卻是比較困難的事情,王府外,精兵強將壁壘森嚴,這些人可都是蕭子睿安排下來監控他們的力量,這些人,她是已經試過了,賄賂是沒有可能的。
解晚晴最近身體不好,基于一個荒唐的理由,導致解晚晴心情不好的根由是,她最近接二連三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她虛脫了,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的半途而廢的,更不要說其余人的事情了,府上現如今也不會有其余的事情,距離四十天的約定,已經過去了十天,但是蕭子焱這一去,好像杳無音訊。
再也沒有絲毫的洞見。
今晚,外面有冷風吹過來,他卻看到竹林里似乎有什么人在晃動,跟著那什么人就發出一連串讓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格格格”“呵呵呵”“嗬嗬嗬”“嘿嘿嘿”“哈哈哈。
這些奇詭的笑聲,讓解晚晴炸毛。
她不出去看,恐懼,出去看,更恐懼,各種恐懼如同一條河一般的會和起來。
“娘娘……外面的聲音……您……您可聽到了嗎?”伺候解晚晴的丫頭,時常六神無主,神思恍惚,他是給嚇唬到了。
“我們出去看看。”解晚晴道。
“出去?”那丫頭瑟縮了一下,“娘娘,如何就能出去呢,那聲音可……可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還是莫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