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帝昏庸無度,沉重的賦稅,邊境外族的侵擾,政治的腐敗。致使民不聊生,各地不堪現狀的人紛紛揭竿而起。
開國始祖宇文皇在家里實在沒米下鍋養活一家老小后,無奈也效仿起了梁山好漢,劫富濟貧。沒成想這人頭腦清楚,在軍事上也頗有想法,沒多久跟隨的人便翻了一番,漸漸的一些能人異士也慕名而來。任憑是誰也沒想到這戰一打便是十年,這一打便直接打到了京城。
嶺南國人口,特別是青壯年在戰亂的這幾年里,年年都在不斷的減少,很多地方征兵之后只剩下老幼婦孺,大片的良田荒廢,那幾年當真是餓殍遍野,甚至有些地方興起了烹食三腳羊。
田雨出生的那一年正好始祖宇文皇攻陷京城,親手斬殺了前朝皇帝后登基為帝改國號為豐安。朝廷為了解決戰爭帶來的問題,大赦天下,并且實行“偃武修文”,放牛于桃林之野。
為了人口發展更是下令自豐安元年始之后三年內有男嬰出生的家戶,便可去當地衙門登記并多領取半畝良田。
上面的人想的好,如此勞動力迅速增加的同時,田地也會有人繼續耕種,卻不知因為這一條律法這三年內有多少的哥兒,小姑娘被家人不喜,過得水深火熱。
老田家覺得好不容易趕上好時候,半畝良田那可是至少要六七倆銀子呢。結果生了個哥兒,這好端端的田沒了,誰都高興不起來。
更別說生了田雨沒一會兒他娘就去了,那時候田老爺子已經臥病在床,硬是撐著一口氣想見見長孫,生下他第二天,老頭兩眼一閉走了。
接著沒幾個月,田立孝在外做工時被掉下的木樁砸到了腿,小腿骨折在家臥床大半年。農村人大多迷信,田家人覺得田雨就是個掃把星,先把親娘和老爺子克死了,又把當家的克病了,但真不是個省心的。
要說人就是很奇怪,田雨的奶奶老田李氏當年因為第一個孩子生的是哥兒不得他婆婆的喜歡,分家時他們雖是長房卻沒有二弟分的田產多,這一直是老田李氏心中的一根刺。
現在又生了個哥兒,按理說應該更深有感觸同情一些,不過她大概是怨氣積攢太多,終于找到了發泄口,對田雨這孩子的厭惡和不喜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
田雨是對田家人失望到了骨子里吧,即使換了個靈魂,身體都會有本能的反應和情感流露出來。牧野在心里默念:如果你真的到了我家,希望你在我家能過段開心,無憂無慮的日子,別再被這里的事情牽扯著了。
牧野其實也難過,但是他知道自己大概暫時是回不去的,為了不讓爸爸媽媽擔心,他只能像以前在國外一樣,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
雖然隔著時空,但他知道,爸媽肯定希望他能快樂平安。牧野是個很懂得自我調節的人,不會一直沉迷在不安和難過里太久,他覺得那是庸人自擾,除了多難過了一會兒,并不會有什么改變。所以通常都是自己安慰自己一下,就滿血復活了。
牧野病怏怏的趴在桌子上,笑瞇瞇的沖著蔣燁:“蔣大哥,謝謝你救了我啊,我是不是應該應身相許?”
蔣燁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突然間“咔嚓”一聲裂了縫,心想這哥兒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是個不知羞的,“不用”嘴里順便回了句。但是牧野就是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站在一邊的玉嫂子那嘴巴嚇得都能吞得下一顆雞蛋了。
“我開玩笑的,別,別當真…哈哈…哈哈。”牧野大笑,他覺得蔣燁真是個寶貝,以后要多逗一逗。這一笑,留在心底最后一絲絲不痛快也徹底煙消云散了。
“雨哥兒,那你以后真的叫那個什么野了?”玉嫂子總算是沒被他嚇死,心說:這雨哥兒膽子可真大,燁小哥那冰刀子一樣的人也敢逗弄。
“嫂子,是牧野‘牧野天低來時路,東去秋水往事追’的牧野。”
“牧哥兒,嫂子不知道什么追不追的,只知道你總住在燁小子這兒會讓人說閑話的,眼下你連個去處都沒有,以后可咋辦啊?雖說今天話說那兒了,可是田家人哪會善罷甘休?你以后一個人身無分文的怎么過?”
知道玉嫂子是真擔心自己,但他真的沒辦法再回去那個所謂的家,哪怕凈身出戶,也的馬上和他們把關系斷干凈了。
“嫂子,我有打算的,您放心吧。”
嘴上這么說,其實牧野心里一點底都沒有,畢竟他剛來,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了解,之前的田雨也只是知道一點福田村的事罷了,他現在就是兩眼一抹黑,而且還借住在別人家。但是他不想讓關心他的人擔憂。
“哎,你心里有數就成,那嫂子先回去了,這午飯還的給你大業哥送田里去,你以后有事兒盡管來找我,別和嫂子客氣,先養好身子再說吧。”
玉嫂子剛站起身來準備走,突然想到什么,轉頭一臉疑惑看著牧野:“牧哥兒,你啥時候識字了,你那剛剛說的好像秀才說的話一樣?”
牧野一愣,完蛋,高興過頭差點穿幫了,田雨一個不識字的怎么能出口成章呢?
“那個,嫂子,這是之前聽田成背書說的,不知道為啥就只記住了這么一句,覺得怪好聽的。”
“牧哥兒是個聰明的,那嫂子先走了。”先走還邊搖搖頭嘆息道:“哎,多好的孩子,可惜了,可惜了。”
“好的,嫂子路上慢點。我就不送您了,等我好點兒了去看望您,小寶兒再見。”
“雨哥哥再見。”得,又變雨哥哥了,看來改名字任重而道遠啊。
牧野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總算可以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已經虛脫無力,心想這身體還真的是林妹妹一樣弱柳扶風呢。
想他前世雖然不是什么高大威猛型,但也好歹一米八的身高,常年健身房跆拳道館磨練出來的六塊腹肌還是有的。
特別是經過一次恐怖襲擊之后。牧野當時正好在餐館吃飯,在場所有人都被趕到雜物間當成了人質,那次的事情他沒敢和爸媽講,怕他們擔心。
雖然最后他們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除了一些皮外傷基本都安全的救了。但是餐館對面的小超市卻是遭到了恐怖分子瘋狂的機槍掃射,那次死傷人數上百,他們被解救出來后,地面上都是鮮血,一片猩紅。
牧野那時也才剛剛十九歲,在那一刻深深體會到了一種任人宰割的無力感,他也的確是嚇到了,高燒了整整兩天,醒來后買機票回家住了兩個月。呆在小房間時他就在想,如果下一秒鐘自己遭遇不幸了,最遺憾的大概就是沒能見見家人。
然后便央求老爸給他找了一個武術世家的老師傅收了自己做門外弟子。雖然知道也許做這些沒有很大的用處,但還是想讓自己通過各種途徑變得強大起來,他討厭死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的起點比師傅任何一個弟子都晚,甚至最小的師兄只有六歲。幸運的是師傅覺得他在這方便很有天賦,一直都額外照顧些,再加上自己努力,夏三伏冬寒九沒間斷的練下來,在前世三四個正常男子是完全近不了他身的。
沒成想一朝穿越什么都成了空,看來等身體好一點,鍛煉還的撿起來啊。牧野趴在桌在上給自己里flag。
“你可以住我家。”
蔣燁毫無波瀾的一句話打斷了牧野的胡思亂想。
“你家?你不介意?”
雖然這是牧野第一天和蔣燁接觸,之前田雨也只是遠遠的見過幾次蔣燁,并沒有什么交流,但牧野清楚的知道這個人骨子里是冷淡的,即便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那一類,但是不關乎他的事,也絕對不會多插手,沒想到現在卻愿意收留自己。
蔣燁說完也覺得自己有點沖動了,他并不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之所以躲到這個小山村來也完全是為了省的麻煩,可是現在對面那個一眼看過去就是個大麻煩的人他卻想留下來,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點懊惱自己。
牧野是個很敏感的人,蔣燁一秒鐘的沉默,他就可以完全知道蔣燁在想什么,但是他現在真的是沒辦法,于是答道:“我住到身體好一點就走,這幾天叨擾你了。”
“嗯,我去做飯。”
這個麻煩很識趣,本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有那么一瞬間牧野就是覺得蔣燁不開心了。但是他現在沒有空想那么多,只覺得在這個人面前最起碼是最安全的,便放松隨他去了,有問題以后再問好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蔣燁端著菜走了進來。
一盤炒青菜,看樣子應該是小白菜,只是顏色焦黃焦黃的,葉子炒的有點爛,一夾,嘿,碎了。
有點小尷尬的摸摸鼻子,再看另一盤,是肉,但是是什么肉請恕牧野眼拙。牧野心想這是放了多少醬油啊,一盤子黑幽幽的。嘆息一聲,祈禱主食千萬要能吃啊。
兩只烏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著門口,直到蔣燁端著兩碗米進來,牧野拍拍胸口看起來這飯最起碼是正常的,好像大米里摻雜了點玉米碎還有高粱米。
“家里大米不夠了,明天我去鎮上買。”
蔣燁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童郎中說牧野這身體虧損的厲害,需要好好補一補,不然以后怕是不好生養。他自己平時吃飯都是對付,不餓就行了,剛剛做飯才發現沒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