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察覺到謝菱的懵逼,系統補充了一句。</br> “宿主,現在作廢的be世界已經變成了兩個,但是你完成任務的條件還是沒有改變。”</br> “也就是,三個月內完成現有世界的劇本,或同時完成目前所有未完結世界——目前已經是三個世界——的劇本。”</br> 謝菱默然,雖然很想生氣,但想想也沒必要。</br> 她現在就像一個已經被抓到一次遲到,扣光了所有全勤的可憐人,那么就算再遲到第二次,她也已經不痛不癢了。</br> 只希望三個月后能跳槽換個工作。</br> 否則,她就真的完了。</br> 她真的沒有辦法同時應對三個人!</br> 想到那個場面,謝菱有些頭皮發麻。</br> 第四個世界,是晉琺。</br> 他居然也知道了……</br> 仔細想想,謝菱雖然不確定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也并不特別意外。</br> 晉琺之前就曾問過她,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記憶,似乎在懷疑什么一般。</br> 罷了,謝菱想。</br> 晉琺知道了又如何,這世界早已不是他的主場,難道還能像以前一樣聽之任之?</br> -</br> 過了一日,樊肆終于酒醒。</br> 他許久沒有喝得這樣醉過,煙煙都擔心得在旁邊守了一整夜。</br> 醒后想起自己昨天說了什么胡言亂語,樊肆嚇得一身冷汗,宿醉憔悴的臉色越發蒼白。</br> 他匆匆洗漱,跑去找謝菱,想坦白自己犯的錯,不知道有沒有給謝菱惹麻煩。</br> 但謝府門口,宮中的轎輦剛剛離開。</br> 良辰吉時到了,謝菱作為“瑞人”,被接進了宮中。</br> 走之前,又是那禮部的人來接她的。</br> 禮部的人依舊是那副面具一般的嘴臉,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問他別的,則不搭理不理會,好似聽不懂人話一般。</br> 謝菱倒也沒想跟他過多溝通,只問:“我想帶我的貼身婢女一同去,可否?”</br> 那人上半張臉不動,下半張臉嘴唇彎著,那弧度完美得很詭異,也不知道皇帝讓這樣的人出任禮部,究竟是出于是什么審美。</br> “不可。”</br> 謝菱有些無語。</br> 她要帶一枕一席,都被拒絕,說是宮中一應俱全。</br> 現在只是想帶個婢女,都不允許。</br> 她惱怒道:“那我這屋里,究竟能帶走什么?你直說罷!”</br> 禮部那人四下看了一眼,出聲道:“貼身衣物,還有……”</br> 他指了指桌腳下蹦蹦跳跳路過的布丁:“這個。”</br> 謝菱:“。”</br> 合著就只能帶一只兔子唄?</br> 謝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嘲諷。</br> 但不帶白不帶,謝菱揣起布丁,坐上轎輦。</br> 起高樓,鳴吉樂,謝菱正式搬進了宮里的祥熠院。</br> 祥熠院三個字是皇帝親筆題的,掛在宮門口,彰顯著皇帝的看重與榮耀。</br> 院子很大,二十個人,每人一間屋子,綽綽有余,彼此之間還隔著一些距離,個人空間倒是足夠的,也不大便于通來往。</br> 祥熠院門口有侍衛整日看守,祥熠院里面,倒沒有什么限制。</br> 在謝菱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人到了,據說是根據每個人的生辰八字算的吉時,各有不同。</br> 屬于謝菱的那間屋里,早有幾個模樣乖巧的婢女候著,好雖好,只是終究陌生,謝菱不大適應。</br> 她把布丁放下,布丁也有些緊張,縮在角落不動,鼻子輕微動著。</br> 領謝菱進來的那個女官同謝菱說了下規矩。</br> “瑞人在宮中,只需每日焚香沐浴,抄寫一段經書,誠心為娘娘腹中的皇子祈福即可。出入祥熠院,需要經過陛下親口準許,其余請隨意。”</br> 沐浴抄經,倒也不是什么繁重的活兒。</br> 謝菱點點頭。</br> 那女官便退了下去,謝菱見狀,把屋里幾個婢女叫到跟前。</br> “既然屋中的規矩聽我的,那你們便記著。我不喜旁人打擾,除灑掃燒水,不叫人時,你們在屋外忙自個兒的便是。”</br> 幾個婢女齊齊應是。</br> 謝菱讓她們全都出去,松了口氣。</br> 她把布丁抱在懷里,摸著兔耳。</br>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屋里顯得很清靜,但外面卻很有些熱鬧。</br> 按照圣上旨意,宮中的人都可以出入祥熠院,尤其是宮妃,若是能與祥熠院中的瑞人交好,在皇帝看來便是誠心禮佛、為皇嗣祈福的表現。</br> 再加上,祥熠院離后宮相距甚遠,更像是一座單獨的偏殿,因此只要后宮嬪妃不出入的時間,朝中大臣也可以到祥熠院中焚香祈福,或與瑞人清談,名為“請禮”。</br> 他們這些瑞人,好似被當成了活菩薩,又或者說,被當成了香火爐,供人燒香供奉。</br> 瑞人之中,有佛寺大師,有擅卜算的神人,謝菱只是一個年輕小姑娘,因了神女的名號進院,自然沒有多少人來攀附。</br> 謝菱進了宮,倒比之前在府中時還要清靜些。</br> 謝菱開了一扇窗子,聽見屋外的聲音漸漸歇了,應當是后宮妃嬪們陸續離開。</br> 接著,卻又響起一陣唱喏聲。</br> “三皇子到——”</br> 謝菱唰地站了起來。</br> 她推開門走出去,院中其余人卻也紛紛走出來。</br> 后妃雖然也地位很高,但到底比不上皇子。若有機會,他們也想跟皇子討討關系。</br> 謝菱的屋子在靠里邊兒,她方才打開門,目光還未尋到三皇子,便若有似無地被人擋住。</br> 謝菱微微蹙眉,對前面擋住她的人道:“勞煩請讓一讓。”</br> 在謝菱之前的,正巧是那個慈眉善目的佛寺大師。</br> 他轉過臉來看著謝菱,只手豎起,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倒是直言不諱道:“這位女施主,想見皇子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實在沒有什么優勢,勸你就不要參與這場爭搶了。”</br> 謝菱無語,努力踮起腳,卻始終沒看到岑冥翳的身影。</br> 過了一會兒,有個侍衛走進來道,三皇子并沒有特意要向誰請禮,只是隨機選一位,請諸位在房中等待即可。</br> 其余人聞聲便匆匆回房,謝菱忍住笑意,回房關上門。</br> 沒過多久,謝菱的房門果然被人敲了敲。</br> 她拉開門,一身錦衣玄袍的三皇子站在門外臺階下,笑意吟吟地和她對視。</br> 謝菱清咳一聲,因瑞人無需行禮,便在外人面前也省去了禮儀,只端莊喊了一聲:“三殿下。”</br> 三皇子手里果然握著寫有謝菱這房間名字的木牌。</br> 岑冥翳進屋,帶著自己的隨從。</br> 婢女們依照謝菱的吩咐,如數退去,岑冥翳的隨從站在門口,目不斜視。</br> 岑冥翳大步走到謝菱面前,眸底的顏色烏黑濃稠,像化開的火油在緩緩流動。</br> “我們進去坐坐?”</br> 他低聲說。</br> 謝菱彎起唇,點了點頭。</br> 岑冥翳主動來找她,而且來得這樣急,就說明她上次的行動是有成效的。</br> 兩人坐在床邊的繡墩上,離外面值守的隨從只有一道屏風、一道門簾之隔。</br> 謝菱抬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岑冥翳好似會讀心一般,溫聲道:“他們不會亂聽,也不會亂說。”</br> 這句話,若是再解讀一下,就好似有著濃濃的暗示一般了。</br> 謝菱自以為會意,抬頭和岑冥翳對視,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睛,此時正在無比專注地看著她。</br> 她盯著少年削薄的嘴唇,鋒利的下頜線,想起那日的觸感,又有些意動。</br> 岑冥翳抬起手,漸漸朝她臉頰靠近。</br> 他的手指骨修長,比例很好,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力量感,那樣的寬厚,總讓人覺得很適合抓揉點什么。</br> 謝菱漸漸屏息,等著那只手托住自己的臉頰,或握住自己的下巴。</br> 它卻落到了謝菱臉側的頭發上。</br> “亂了。”岑冥翳點評道。</br> 謝菱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花菱鏡。</br> 鏡中映出她的模樣的確是鬢發微亂,烏發蓬松。</br> 她習慣了被環生打點一切,如今環生沒跟來,她都沒發現自己的發髻散了一點。</br> “等我一下,我……”</br> 謝菱抬起手,想要重新束發,岑冥翳卻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后。</br> “我來可以嗎。”</br> 謝菱微怔,很快松開了手,乖巧地說:“那麻煩你了。”</br> 注意到岑冥翳在從鏡中觀察著她,謝菱還對著鏡子附贈了一個甜甜的笑容。</br> 少女眉眼清艷,如清晨朝露純澈無暇,白膚和紅唇的對比又顯出幾分濃麗,好似涂了一層怎么擦也擦不去的胭脂,讓人移不開眼。</br> 鏡中,岑冥翳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說道:“沒事的。”</br>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一般,改口補了一句:“我是說,我很樂意。”</br> 岑冥翳的大手在謝菱的頸后游移,將她的發髻挽起,露出漂亮纖細的脖頸。</br> 一只淺棕色的毛團挪了過來,一蹦一蹦地把肚子蓋到謝菱的腳上。</br> 是布丁,先前它不適應環境,不知道躲在哪里,現在倒是肯出來了。</br> 謝菱彎腰把它抱起來,放在膝蓋上,順著它的軟毛一下下地摸過去。</br> 布丁大約很舒服,趴在她膝蓋上一動不動。</br> 纖細白軟的手指在淺棕色的長毛里穿梭,也是很養眼的畫面。</br> 居高臨下站在謝菱身后的岑冥翳也自然看到了這一幕。</br> 他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直到慢到謝菱都有了疑惑。</br> 她抬眸看向鏡中,疑問地眨了眨眼。</br> “你可以……”岑冥翳聲音有些悶,謝菱差點沒聽清楚。</br> “可以什么?”</br> “可以也摸摸我嗎。”岑冥翳狠狠咽了咽喉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