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不太好。</br> 天空陰沉暗黃,低壓壓的烏云就在城市的高樓上方籠罩著。</br> 蘇鶯早上站在家門口目送單羲衍開車離開后就回到家里換衣服梳妝打扮,隨即也出了門。</br> 在學(xué)校附近下了地鐵后蘇鶯正往學(xué)校走,旁邊一群穿著軍訓(xùn)服的男孩子起哄地說笑著什么,她也沒在意,直到有人喊了她一聲。</br> “學(xué)姐!”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嗓音,清朗活潑,帶著朝氣。</br> 蘇鶯扭頭,看到了手里拎著早餐的池洛,以及他身邊的一群男生。</br> 讓她驀然有一種他是這群人的老大的錯覺。</br> 池洛丟下眾多同學(xué),小跑到她的面前,揚起笑的那一瞬間就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br> “找了你好久啊,都沒碰到過你。”他的語氣有點委屈巴巴的像是被她丟棄的小狗似的,“你后來怎么沒再去軍訓(xùn)場?我問了那個生活部的學(xué)長,他說也好久沒見到你了。”</br> 蘇鶯眨了下眼,淡笑道:“該做的工作做完了啊。”</br> “那你今天會看軍訓(xùn)匯演嗎?”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顯而易見地露出期待來,完全不加掩飾。</br> 想要讓她去的意思直白且露骨。</br> “會,學(xué)生會有事要做的。”蘇鶯如實回答。</br> 池洛瞬間就更開心地笑起來,他有些俏皮道:“那學(xué)姐,你能不能在做事的間隙看看我,順便看一眼就行!”</br> 蘇鶯哭笑不得,提醒他:“好幾千的大一新生,那么多人呢,我怎么可能看得到你……”</br> 她的話音未落,池洛就自報家門:“計算機學(xué)院男方隊最后一排最左側(cè)的那個人就是我!”</br> “到時候會有廣播的,學(xué)姐你記得看我一眼!”</br> 蘇鶯:“……”</br> 她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一個她一直想找他親自求證的事情。</br> “池洛。”蘇鶯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男孩子的眼眸在她喚出“池洛”這兩個字的剎那間就驀地亮起來,像是天空里最亮的星星,熠熠發(fā)光。</br> “你知道‘落鶯歸池’嗎?”蘇鶯仰臉,眼睛不眨地看著他的眸子。</br> 池洛迅速撇開了眼不再同她對視,他還未說話,耳尖就紅了起來。</br> 蘇鶯已經(jīng)察覺到了端倪,便繼續(xù)問:“所以,是你對不對?”</br> “學(xué)姐……”池洛的表情有點緊張,他小心翼翼地忐忑道:“我沒跟別人說,我沒告訴別人。”</br> 蘇鶯從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氣,面上對池洛淺笑了下,誠懇道謝:“謝謝,還請你繼續(xù)替我保密。”</br> 池洛連忙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這件事!”</br> “學(xué)姐是因為你哥哥不同意你開直播跳舞,才這樣小心偽裝的嗎?”</br> 蘇鶯隨口應(yīng):“嗯。”</br> “以后也不要總送禮物啦,”她像個大姐姐那樣囑咐他:“留著錢給你自己花。”</br> 而后蘇鶯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適時對池洛開口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 “匯演加油。”</br> 她說完就轉(zhuǎn)身往前走去,池洛站在原地沒動,一直自覺靠后站的男孩子們剛湊到他的身旁,結(jié)果池洛就又揚聲喊:“學(xué)姐!”</br> 在叫她的同時,池洛就已經(jīng)抬腳朝她跑兩步跑了過來。</br> 惹得其他小學(xué)弟起哄般地‘噫’了聲。</br> 蘇鶯扭頭,池洛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跟前,男孩子的臉頰泛紅,目光有些躲閃的不自然,支支吾吾地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br> 蘇鶯輕蹙眉,茫然地問:“還有事?”</br> “你吃早飯了嗎?這個給你!”他把自己手上拎的燕麥粥遞給她。</br> 蘇鶯失笑,回他:“我吃了,你自己留著吃吧。”</br> 就在她又打算走開的那一刻,池洛忽然一鼓作氣說了出來:“其實我是想問學(xué)姐你叫什么名字?”</br> 蘇鶯抬眼,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男孩子的臉頰漲的通紅,他忐忑地抿緊唇,又不知所措地松開,比剛才局促不少,這句話就像是他鼓足所有勇氣沖動之下問出來的。</br> 他這副模樣,甚至讓蘇鶯察覺到了一絲……害羞?</br> “蘇鶯。”她落落大方地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br> 蘇鶯是真覺得這個學(xué)弟有點意思,剛才明明不是這副樣子。</br> 池洛緩慢地重復(fù)了一遍,心中有一瞬的不解,但很快就理解了。</br> 或許她和她哥哥是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br> 男孩子仔細(xì)品過她的名字,而后眼眸忽然乍亮,他驚喜地說:“是‘萬物復(fù)蘇,草長鶯飛’的蘇鶯嗎?”</br> 蘇鶯勾唇笑,“嗯。”</br> “難道學(xué)姐是暮春時節(jié)出生的?我也是欸!”池洛覺得自己和蘇鶯特別有緣分。</br> “不是,我農(nóng)歷八月,之所以起這名字,是因為這個時節(jié)對我爸媽有特別的寓意。”</br> 這就話聽在池洛耳中,他就更確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想。</br> 眼看就要到學(xué)生會匯演前開小會安排分工的時間了,蘇鶯便對池洛說:“我還要開會,先走了啊。”</br> 蘇鶯在往前走了幾步后,聽到池洛在身后揚著語調(diào)對她說:“學(xué)姐,洛字頭上沒有草!”</br> 落鶯歸池。</br> 洛字頭上沒有草。</br> 池洛。</br> 原來是這兩個字。</br> 蘇鶯沒回頭,只是抬手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表示她明白了,隨即就接了來自穆棉打給她的電話:“喂,棉棉,我這就到了。”</br> .</br> 上午八點鐘,一切準(zhǔn)備就緒,大一新生的軍訓(xùn)匯演拉開帷幕。</br>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不多時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br> 所幸毛毛細(xì)雨并不影響軍訓(xùn)匯演的進度,學(xué)校軍訓(xùn)的目的也是想告訴新生以后有了困難也要迎著風(fēng)雨不斷前進,所以這場蒙蒙雨并沒有打斷軍訓(xùn)匯演的進度。</br> 蘇鶯和穆棉一人抱著一個相機,在不同的地方從不同的角度對這場軍訓(xùn)匯演進行拍攝,盡可能抓拍到最整齊的一幕,好貼在學(xué)校的活動欄里。</br> 學(xué)生會各部門各司其職,隨著學(xué)生代表不緊不慢地報幕,告知所有人走向主席臺的是哪個方隊,軍訓(xùn)匯演不緊不慢地緩緩進行著。</br> 蘇鶯需要拍攝大量的照片,就不免和現(xiàn)在操場上的大一新生們一樣,要淋雨。</br> 盡管雨下的并不大,只是零星的雨點,但呆在外面的時間長了,身上還是會被雨水慢慢浸透。</br> 池洛所在的男方隊出場時,已經(jīng)是一個多小時以后了。</br> 蘇鶯和對待前面走過的方隊一樣,也給這個方隊拍了張照片,然后再繼續(xù)等下一個方隊。</br> ……</br> 循規(guī)蹈矩的軍訓(xùn)匯演結(jié)束,校領(lǐng)導(dǎo)發(fā)表講話,而后各個方隊被依次帶出操場,蘇鶯和穆棉這才有空好好地聊一下。</br> 早上蘇鶯來了學(xué)校學(xué)生會就開始開會,隨后大家就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軍訓(xùn)匯演的事情,導(dǎo)致蘇鶯和穆棉都沒說上幾句話。</br> 兩個人此時和其他無數(shù)學(xué)生一樣,不緊不慢地走在蒙蒙細(xì)雨中,毫不在意雨點正在漸漸變得緊密。</br> 蘇鶯一邊擺弄著相機一邊問笑著穆棉:“棉棉你和徐醫(yī)生怎么樣啦?”</br> 穆棉難得害羞,有點不好意思道:“也沒怎么樣……就那天一起吃了頓飯啊。”</br> “然后呢?”蘇鶯八卦好奇地問:“不能就沒后續(xù)了吧?”</br> “然后……就聊天唄。”穆棉的嘴角無意識地?fù)P了起來。</br> “沒再出去啊?”蘇鶯眨了眨眼,“他沒約你?”</br> “約了,”穆棉有點開心地對蘇鶯說:“他說他提前預(yù)定了國慶節(jié)迪士尼的票,想帶我去那兒玩!”</br> “鶯鶯你知道的,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夢幻的迪士尼了!”</br> 蘇鶯笑道:“那可以呀,你們發(fā)展的還挺迅速的,我還以為你倆都要端著矜持好一陣子,現(xiàn)在看來,徐醫(yī)生還挺給力。”</br> 穆棉嘿嘿笑了聲,跟個小女孩似的嬌俏道:“本來他要定這周的票的,但是咱們明天晚上不是有學(xué)生會各部長一起的聚餐嘛,所以索性就直接定到國慶節(jié)了,假期時間也長,他說到時候帶我去在那邊好好轉(zhuǎn)轉(zhuǎn),他大學(xué)就在那里上的。”</br> 兩個人正說著,她們的頭頂上方就多了一把透明的雨傘。</br> 蘇鶯和穆棉駐足,扭頭看向身后,發(fā)現(xiàn)是生活部的副部長衛(wèi)常。</br> 男生穿著白衣黑褲,身條挺拔瘦削,漸漸變大的雨水打落在他線條硬朗的臉頰上,順著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往下滑,最后凝結(jié)在下巴處,緩緩滴落。</br> 他的手攥著傘柄,朝前舉著。</br> 衛(wèi)常的目光落到蘇鶯身上,女孩子的衣服被雨水打濕,頭發(fā)也像是洗過一般,有一綹發(fā)絲貼著側(cè)臉,看得人很想伸出手給她撥弄開。</br> “給。”他的話語簡潔,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br> 蘇鶯愣了愣,而后就要拒絕:“不用了衛(wèi)部長,我……”</br> 她本想說,都淋了,也不差這一點,倒是他,身上的衣還半干,能用雨傘遮會兒就遮會兒。</br> 但是衛(wèi)常沒有讓她把話說完,就一把將雨傘塞進了她的懷里,而后邁著大步急匆匆地頭也不回走掉。</br> 仿佛是怕蘇鶯追上來把傘還給他。</br> 站在雨傘下的蘇鶯和穆棉有些緩不過神地你瞅我我看你。</br> 最后就這樣共撐一把傘往前走去。</br> 站在拐角處脫離了方隊跑回來想要把昨天才洗干凈的軍訓(xùn)外衣脫下來給蘇鶯擋雨的池洛目睹了全程,最后男孩子還是轉(zhuǎn)身跑了。</br> 他沒有雨傘可以給她。</br> 傘下的蘇鶯和穆棉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后。</br> 穆棉忍不住率先開口:“你跟衛(wèi)部長很熟嗎?”</br> 蘇鶯回:“學(xué)生會里我只跟你最熟。”</br> 穆棉:“那她為什么要給你傘?是不是喜歡你?”</br> 蘇鶯不茍同:“也有可能是奔你來的,舉例比如徐醫(yī)生,活生生打著跟我說話的名義接近你。”</br> 穆棉:“……”</br> 蘇鶯:“……”</br> .</br> 到底已經(jīng)進入了秋季,一變天還是涼冷的。</br> 兩個人回到宿舍后接連洗了個熱水澡,身體這才暖和過來。</br> 中午蘇鶯點了兩份外賣和穆棉一起吃,吃過午飯學(xué)校里沒什么事,蘇鶯就想去忙她自己的私事了。</br> 然而,蘇鶯在換好安靜的衣服想要買點東西去看父親之前,先迎來了她的大姨媽。</br> 她嘆了口氣,心里默默祈禱親戚對她好一點,不要折騰的太厲害。</br> 蘇鶯每次來例假第一天都會疼的比較厲害。</br> 可偏偏今天她要做很多事。</br> 她得去城北監(jiān)獄看望父親,要去墓地看母親,晚上還要和單羲衍一起回他的家里同他的母親和微微他們一起吃飯。</br> 蘇鶯揉了揉已經(jīng)在隱隱作痛的小腹,走到洗手池前洗手時小聲嘟囔:“別壞我事啊你。”</br> “棉棉,”蘇鶯從衛(wèi)生間出去后就對穆棉說:“我有點事先走啦,如果還有哪里需要我回來幫忙的,就直接打電話給我。”</br> “好,你去吧,”穆棉笑道:“也沒什么事了,就是明晚各部門部長和主席的聚餐,你記得來啊!”</br> “知道啦。”蘇鶯的身上穿著一件淺粉色的衛(wèi)衣,下身搭了一條修身的牛仔褲,將她的兩條細(xì)腿襯得纖瘦筆直。</br> 蘇鶯踩上簡約的小白鞋,正要拎上包出門,穆棉又叫住她:“鶯鶯你帶把傘,這天陰沉沉的,說不準(zhǔn)還要下雨。”</br> 蘇鶯便拿了衛(wèi)常留給她們的那把雨傘,“走啦!”</br> 出了學(xué)校后,蘇鶯在附近買了一個八寸的小生日蛋糕,又去了旁邊的超市買了些日常用品等東西,這才打了出租車,去城北監(jiān)獄。</br> 父親的案子去年才塵埃落定,法院判了五年。</br> 到了后蘇鶯讓獄警仔細(xì)檢查過,然后才拎著東西見到了父親。</br> 蘇宏遠(yuǎn)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就是多了些皺紋。</br> 蘇鶯把帶來的東西都交給他,囑咐道:“爸,我給你買了新的貼身衣物,還有一些吃的。”</br> “這個蛋糕你記得吃。”</br> 蘇宏遠(yuǎn)笑著,眼里卻有淚,感嘆:“一晃,我的女兒都23歲了。”</br> 蘇鶯也紅著眼眶笑,安慰他:“爸,明年的生日你就可以陪我一起過了。”</br> 去年在她第三次上訴后最終判決了父親五年。</br> 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距離蘇宏遠(yuǎn)入獄,已經(jīng)四年多了。</br> 明年。</br> 她畢業(yè)的時候,就可以和父親團聚了。</br> “鶯鶯啊,爸爸再給你唱首生日歌吧。”蘇宏遠(yuǎn)心底還把蘇鶯當(dāng)成小女孩兒。</br> 蘇鶯淺笑應(yīng):“好。”</br> 她就坐在蘇宏遠(yuǎn)的對面,兩個人隔著一道玻璃,蘇鶯透過明凈的玻璃窗,看著父親含著淚光緩慢卻認(rèn)真地給她唱“祝你生日快樂”,時光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了她小的時候。</br> 那時每年到了這一天,父親就會抱起她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和現(xiàn)在一樣,溫柔地給她唱著“祝我女兒生日快樂”。</br> 蘇鶯有時候覺得,每年的這一天,父親的心底應(yīng)該也是難過的。</br> 因為,母親是在生她的時候突然意外難產(chǎn)去世的。</br> 這么多年,父親一直都將對母親的感情藏在心底,母親走的時候,父親正當(dāng)而立之年,年輕有為,英俊瀟灑,有很多女人想要踏入蘇家,成為新的女主人。</br> 所以蘇鶯小時候沒少被年輕漂亮的阿姨給討好。</br> 但是蘇宏遠(yuǎn)并沒有再婚,甚至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清心寡欲,沒有任何的情人和女人。</br> 他始終遵守著曾經(jīng)和母親的約定,會好好的撫養(yǎng)他們的女兒好好的疼愛他們的女兒,但卻忘了遵守那一條:找個真正愛他也疼鶯鶯的女人過接下來的幾十年。</br> 蘇鶯是佩服父親的。</br> 也從心底羨慕父母的感情。</br> 受父母的影響,蘇鶯相信這個世界有真愛,對所謂的愛情也充滿了向往。</br> 只是她自己經(jīng)歷的,和她幻想的差了許多。</br> 從城北監(jiān)獄出來后,蘇鶯就打車去了墓地。</br> 中途還特意買了兩束花。</br> 一束焰烈的紅桔梗。</br> 一束燦然的康乃馨。</br> 紅桔梗是父親要送給母親的。</br> 康乃馨是蘇鶯要送給她未曾見過一面的母親的。</br> 小時候蘇鶯不知道為什么父親非要送母親紅桔梗。</br> 長大后才知道,這是父母的定情花束。</br> 而且紅色桔梗花的話語是,永世不忘的愛。</br> 蘇鶯去的兩個地方都在郊區(qū),距離市中心偏遠(yuǎn),等她從墓地出來后,時間已經(jīng)快到了傍晚。</br> 距離單羲衍下班的時間也越來越近。</br> 蘇鶯離開墓園,站在路邊在手機上叫了輛車。</br> 小腹比中午那會兒疼的又厲害了幾分,但蘇鶯還能忍下這種疼痛。</br> 在等出租車過來的時候,她給單羲衍發(fā)了條微信。</br> 【Nightingale:我現(xiàn)在回家準(zhǔn)備,等你呀!】</br> 雖然是傍晚,可天幾乎要完全黑了,陰沉的天空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wǎng)籠罩下來。</br> 小雨點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br> 蘇鶯剛撐開傘,就聽到手機響了聲新消息的提示音。</br> 她拿出手機來,看到了單羲衍的回復(fù)。</br> 【衍:有點事要晚走一會兒,你先帶東西過去,別讓微微他們等急了。】</br> 蘇鶯心里有一點點失落,但還是很懂事道:【知道啦。】</br> 出租車停在她面前,蘇鶯打開后車座的車門,在上車的同時收了傘。</br> “師傅,去明灣。”女孩子語調(diào)輕揚道。</br> 而此時的單羲衍,放下手機后就拆開了從南城發(fā)過來的速遞。</br> 蘇鶯回到家里后換了件黑色的七分袖收腰長款連衣裙,裙擺直接到腳踝,在這種天氣里穿也不算冷。</br> 畢竟是去見他的家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蘇鶯還是看的很重要,所以為自己化了個不過分招眼的淡妝。</br> 在精心打扮過后,蘇鶯才拎上東西走出家門。</br> 結(jié)果沒想到,到了晚上了,雨卻越下越大了。</br> 蘇鶯一只手拎著東西,一只手撐著傘在家門口等了好幾分鐘,在手機上下的叫車服務(wù)都沒有一輛出租車接單。</br> 迫不得已,她只能選擇去地鐵站坐地鐵。</br> 蘇鶯忍著小腹的下墜和絞痛,小心翼翼地走著每一步,可還是會有雨水順著鞋灌進腳里,甚至就連連衣裙的裙擺都被濺濕。</br> 她每走一步,濕答答的裙擺就會在她的腳踝處蹭一下,潮濕冰涼。</br> 蘇鶯心里是有些郁悶的。</br> 可這種不開心,沒有人會知道。</br> 她抿著唇,正迎著風(fēng)雨往前走,身后忽然亮起兩簇明亮的車燈。</br> 兩束燈光直直地打過來,蘇鶯下意識地就又往路邊靠了些。</br> 車笛聲緊接著響起,旋即,一輛黑色的寶馬突然停在她的身側(cè)。</br> 車窗緩緩落下來的那一刻,蘇鶯看到了一張俊美的笑臉。</br> 秦城坐在車?yán)铮创叫Φ溃骸疤K鶯,上車。”</br> 蘇鶯沒想到會是他,愣了下,而后沒推辭,打開車門坐了上去。</br> 手上拎的東西被她放在了后座,雨傘收起來就擱在了她的腳邊。</br> 蘇鶯正撫肩膀上滴落的雨水,秦城就遞過來了紙巾。</br> 男人一只手還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間夾著干凈的紙巾,送到他面前。</br> 姿態(tài)一如既往的隨性懶散。</br> 蘇鶯接過來,道了句謝:“謝謝。”</br> 秦城輕挑眉,問她:“這么大雨,你去哪兒?”</br> 蘇鶯如實道:“去男朋友家里。”</br> “那你男朋友人呢?”他眉心攏了下,又舒展開,話鋒一轉(zhuǎn):“這我可得謝謝單總了,讓我有機會在這么浪漫的雨夜送如此漂亮的蘇鶯小姐回去。”</br> 小腹越來越疼,蘇鶯沉了口氣,繼續(xù)忍著。</br> 她沒理他這種吊兒郎當(dāng)?shù)耐嫘υ挘膊桓麖U話,直接報了地址,“麻煩了。”</br> 蘇鶯擦著潮濕的手對他輕聲道。</br> 秦城翹起唇來:“客氣。”</br> 秦城是今年清明節(jié)和蘇鶯在公園里偶然認(rèn)識的。</br> 那天單羲衍拒絕了蘇鶯一起出門踏青約會的請求,不知所蹤,其實蘇鶯知道他去了哪兒。</br> 她一個人去了公園,無聊之際就買了個風(fēng)箏放起來。</br> 正巧碰上也閑的沒事在公園放風(fēng)箏的秦城。</br> 兩個人就這么認(rèn)識了,還打賭說誰的風(fēng)箏先落地誰就請客吃飯。</br> 秦城輸了。</br> 但是他們并沒有一起去吃飯。</br> 因為那天傍晚,在公園門口,蘇鶯被出現(xiàn)的單羲衍從秦城身旁帶走了。</br> 那是秦城第一次和單羲衍打照面。</br> 但其實秦城很早之前就聽家里的長輩說過帝都有個后起之秀很厲害,年紀(jì)輕輕就創(chuàng)辦了sy科技公司,還把公司經(jīng)營得越來越好。</br> 那個男人,叫單羲衍。</br> 寶馬奔馳在馬路上,迅速轉(zhuǎn)動的車輪濺飛地上的水滴,打在車窗上的雨水漸漸的形成水柱緩緩?fù)禄洹?lt;/br> 車?yán)锓胖鴦痈械膿u滾,蘇鶯用包抵在小腹上,不動聲色地用力壓,這樣會讓她稍微舒服一點,但也沒太大用處。</br> 她偏頭望著窗外模糊不清的雨幕,莫名地想起清明節(jié)那天她和秦城的一番對話來。</br> 她當(dāng)時拽著線,仰頭望著在湛藍色的天空中隨風(fēng)飄蕩的風(fēng)箏,心有所感地咕噥出一句:“你什么時候才能飛走呢?”</br> 本來只是她的自言自語,卻被恰好走過來的秦城打亂,男人用自己隨身帶的水果刀割斷了細(xì)線,對她低笑說:“這樣,它就能飛走了。”</br> 蘇鶯眼睜睜地仰頭看著沒了桎梏和牽絆的風(fēng)箏高高地飄起來。</br> 然而下一秒,他的語氣變得正經(jīng),像是在告訴她人生哲理,說:“但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br> “沒了這根線的牽制,它只能隨風(fēng)飄,過不了多久,就會跌落,或許卡在樹枝上,或許飄落在水面上,也或許,就掉在路上,被人踏過,被車碾過。”</br> “但不管是哪一種結(jié)果,都不好。”</br> “對于斷了線的風(fēng)箏來說,自由是短暫的,但至少它擁有過。”</br> “我選擇自由。”</br> 他說完后扭過頭也問了她:“你呢?”</br> 蘇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當(dāng)時說了什么。</br> “我不知道。”</br> “可能……厭倦了現(xiàn)在的生活,就會選擇另一種。”</br> 這是她當(dāng)時回答秦城的原話。</br> “不開心嗎?”秦城的忽然出聲,驟然打斷陷入回憶的蘇鶯。</br> 她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秦城一眼,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沒有啊。”</br> 秦城無奈地抬了下眉梢,話語不緊不慢的帶著他慣有的散漫,勾唇笑說:“讓我猜一下……”</br> “是親戚到訪情緒不好,還是男朋友讓你下著雨一個人回去不開心?”</br> “或者,兩者都有。”</br> 蘇鶯意外地瞪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被看穿的窘迫和震驚。</br> 因為,他說的太準(zhǔn)了。</br> 秦城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驚訝,又忍不住沒了正形:“要不要我再給你算一卦,看看你這輩子的真命天子到底是不是單總?”</br> 蘇鶯從震驚中回了神,默默翻了個白眼。</br> 他偏頭,本來上揚的唇角在看到她臉上冒出來的細(xì)汗后霎時淡了下去。</br> “很疼嗎?”秦城的語氣染上擔(dān)憂。</br> 蘇鶯吐了口氣出來,攥緊手指,話語如常地回他:“還好,習(xí)慣了。”</br> 秦城卻直接從儲物格里翻出一瓶藥來,遞給蘇鶯。</br> “布洛芬,可以緩解一下。”他的語氣不再輕挑,帶上了些許著急:“你手邊的車門儲物槽里就有沒開過的礦泉水。”</br> “謝謝。”蘇鶯拿了那瓶水,正想擰開,秦城就停下了車,把礦泉水拿過去,直接幫她旋開了瓶蓋。</br> 她抬頭看了眼,正好是紅燈。</br> 蘇鶯含了藥,從秦城手里接過水,把藥送下去。</br> 吃完藥后她才開口問:“你車?yán)镌趺磿胁悸宸遥俊?lt;/br> “有時候會頭痛。”秦城說完就重新發(fā)動車子往前開去,打趣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是特意給女孩子準(zhǔn)備的吧?”</br> 蘇鶯搖頭:“沒。”</br> “除了家人,你可是第一個上我車的女孩子。”他說。</br> 蘇鶯笑了下,“我這么幸運的嗎?”</br> 秦城挑眉,忍不住撇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女孩子垂著眼,眼角的淚痣像是會發(fā)光,格外耀眼。</br> 她嘴角的笑容漸漸淡下去,卻還是擋不住的漂亮。</br> 哪怕不笑,都能奪得別人的目光,成為吸引源。</br> 把蘇鶯送到樓下時,雨已經(jīng)變小了。</br> 蘇鶯下了車,撐著傘接下秦城幫她從車?yán)锬孟聛淼臇|西。</br> “今天謝謝你了,秦城。”蘇鶯沖他感激一笑。</br> 男人眉梢輕抬,在她要進樓里時語氣不明地對她說:“蘇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唯一上我車的女孩子。”</br> 蘇鶯還未開口說什么,秦城又笑道:“你不需要回答。”</br> “我只是讓你知曉一下。”</br> “電話不是早就存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br> 蘇鶯受寵若驚地看著他,最終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再一次對他說了一句:“謝謝。”</br> .</br> 蘇鶯拎著東西到單家門口后就摁了門鈴。</br> 很快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單曦微一見到蘇鶯就淺笑道:“來啦!誒……我哥呢?”</br> 蘇鶯嘴角也掛著淡笑,若無其事地平靜道:“他公司有事,說晚點過來。”</br> 單曦微從她的手中接過東西來放到旁邊,關(guān)切地問:“那你怎么過來的?”</br> “自己坐地鐵嗎?”</br> 她皺起眉有點心疼道:“你怎么不說啊,我讓景臣哥去接你,外面下這么大雨……”</br> 蘇鶯換了拖鞋,失笑著說:“搭一個朋友的順風(fēng)車過來的。”</br> 單曦微松了口氣,而后又想不通蘇鶯會認(rèn)識誰往她家這邊開車,便問:“哪個朋友啊?”</br> “秦城。”</br> 此時還在樓下沒離開的秦城撥通了謝景臣的電話。</br> 正捏著手機回復(fù)工作消息的謝景臣站起來走到窗前,接通。</br> 秦城一上來就很不滿地問:“單羲衍怎么回事?這么大雨讓蘇鶯一個人回家?”</br> 謝景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嗯?”</br> 秦城說:“你這個大舅子能不能行?靠不靠譜?他有事就不能讓他的助手或者司機把蘇鶯送回家嗎?就這樣扔下不管,讓她一個女孩子冒著大雨去坐地鐵?”</br> 謝景臣:“……”</br> “你去告訴他,他不心疼有人心疼,他舍得有人舍不得,他要是不珍惜,就別霍霍人家女孩子了,有的是人想對蘇鶯好。”</br> 謝景臣摁了錄音鍵,說:“你想讓我轉(zhuǎn)達哪一句?再說一遍我記下來。”</br> 等秦城說完,謝景臣裝模作樣地“嗯”了聲,答應(yīng)的很痛快:“行,我去幫你跟他說,實在不行我就組個局,讓你倆當(dāng)面談。”</br> “當(dāng)面談就當(dāng)面談,我怕他不成?”秦城越想看到蘇鶯一個人在大雨里艱難行走的場景就越生氣:“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什么玩意兒!有他這么對自己女朋友的嗎?再有下次,我直接帶蘇鶯走。”</br> “秦少爺,”謝景臣無奈卻冷靜地提醒秦城:“就算你想帶她走,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不是?”</br> “你這么著急有什么用,說白了,現(xiàn)在還是人家情侶之間的事,你不過只是個外人,秦城。”</br> “該說的我會和他說,也會和他談,其他的不由我,只能幫到這里了。”</br> 這邊剛撂了電話,蘇鶯已經(jīng)和單曦微走到了客廳。</br> 辛素嫻從廚房走出來,看到蘇鶯到了,笑吟吟地說:“鶯鶯來啦,再坐會兒啊,飯菜馬上就好了。”</br> 蘇鶯要起身,很懂事道:“阿姨,我?guī)湍恪?lt;/br> “不用,”辛素嫻連忙止住她,“今天是你生日,阿姨給你做。”</br> “要不是之前無意間聽阿衍說了一嘴,阿姨都不知道你原來在家里時一直過的是農(nóng)歷生日。”</br> 蘇鶯鼻酸眼熱,她揚著唇道謝:“謝謝阿姨。”</br> “哎?阿衍呢?”辛素嫻向臥室的方向望了望。</br> 單曦微對母親說:“我哥公司有事,說晚點回來。”</br> 辛素嫻皺了皺眉,把目光投向蘇鶯,很關(guān)心道:“那鶯鶯是怎么過來的?沒挨淋吧?”</br> “她坐一個朋友的車過來的。”單曦微替蘇鶯回答道。</br> 辛素嫻瞅著蘇鶯,有點擔(dān)心地問:“鶯鶯身體不舒服嗎?怎么臉色這么蒼白?”</br> 單曦微也說:“是不太正常,”而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鶯鶯你親戚來了?”</br> 蘇鶯吸了下鼻子,點頭,但是她依舊笑著讓他們安心:“已經(jīng)吃過止痛藥了。”</br> 廚房里還熬著湯,辛素嫻在回廚房看火時還在囑咐蘇鶯坐下好好休息。</br> 單曦微則直接起身,幫蘇鶯泡了杯紅糖水。</br> 謝景臣捏著掛斷的手機,也覺得單羲衍做的過分了些。</br> 但是錄下來的秦城說的那些話,他并沒有立刻就發(fā)給單羲衍。</br> 等他回來吧,找個機單獨聊一下。</br> 然而。</br> 時針都指向了九點鐘。</br> 餐桌上擺滿的美味菜肴都涼透了,四個人圍繞著餐桌而坐,臉色各異。</br> 單曦微不知道第幾次離席去偷偷給單羲衍打電話,一開始是無人接聽狀態(tài),后來直接關(guān)了機。</br> 蘇鶯也搞不清楚他為什么會爽約,不僅放了她鴿子,還讓其他人也跟著等。</br> 她心里生氣、失落,也覺得難堪。</br> 這可是,她的生日。</br> 他不送她生日禮物,不對她說生日快樂,這都無所謂。</br> 為什么連答應(yīng)好的一起吃飯都做不到?</br> 既然做不到,之前為什么要允諾她呢?</br> “我們吃飯吧,”蘇鶯微微笑了下,她的雙手在桌底下絞緊,看起來并沒受什么影響,還很懂事地對他們說:“羲衍他肯定是公司臨時有要緊的事走不開。”</br> 在辛素嫻面前,蘇鶯還是給足了單羲衍面子。</br> 有蘇鶯在,辛素嫻的臉色并沒有很難看,但聽到蘇鶯的話后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單羲衍的不好,隨后她就把菜端進廚房去熱了。</br> 蘇鶯也隨之站起來,進了廚房。</br> “阿姨,家里有保溫桶嗎?我想裝點晚飯一會兒給羲衍送過去。”蘇鶯很乖巧體貼道。</br> 辛素嫻心里更加心疼這個姑娘,向來脾氣溫和的她這會兒也壓制不住心里的火氣,說:“不給他送,餓著他!看他這個不說事的勁兒是欠打了。”</br> 蘇鶯笑笑,無奈道:“不行啊,他有胃病,不吃飯胃會難受。”</br> 都這種情況了,她還打算給他送飯,其實就是想找個合理的理由,去搞清楚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br> 心里有某種直覺隱隱地告訴蘇鶯,他不出現(xiàn),和那個人有關(guān)。</br> 所以她想去親自求證一下。</br> 聽到蘇鶯的話后辛素嫻嘆了口氣,到底是她的兒子,他身體不舒服她也心疼,可……這臭小子辦的這叫什么事?</br> 蘇鶯還是給單羲衍裝了一保溫桶的晚飯,隨后四個人才又重新落座,打算吃這頓生日晚餐。</br> 就在這時,蘇鶯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br> 是一封郵件,她沒有仔細(xì)看發(fā)件人,直接隨手點開了。</br> 結(jié)果。</br> 郵件里有很多照片。</br> 全都是單羲衍和宿櫻的合照。</br> 蘇鶯剛拿起筷子來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下,筷子應(yīng)聲而落,掉在了地上。</br> 她霎時回過神來,慌亂地?fù)炱鹂曜樱坏绕渌齻€人說什么就語速飛快道:“我去洗一下。”</br> 然后就腳步匆匆地進了廚房,還關(guān)上了門。</br> 蘇鶯打開洗菜池的水閥,水流嘩嘩地沖下來,澆在她拿著筷子的手上。</br> 冰冷的水流沖的她手指發(fā)麻。</br> 她姿勢僵硬地杵在那兒,手指顫抖著一點點地往下滑,瀏覽了所有照片。</br> 情緒幾乎要崩潰。</br> 這封郵件最后附言說:“你就是另一個人的替身,只能以別人的影子活在他身邊。你真悲哀。”</br> 蘇鶯攥著手機的手指漸漸泛白,女孩子的眼尾染盡緋紅,卻強撐著沒讓眼淚掉下來。</br> 廚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拉開,蘇鶯立刻摁滅手機屏幕。</br> 走進來的單曦微拿了個小湯匙,隨口對蘇鶯說:“洗好了就出來吃飯啊。”</br> 蘇鶯扯了個笑,輕應(yīng):“嗯。”</br> 而后就跟在單曦微身后走了出去。</br> 她若無其事地同他們?nèi)齻€人吃了頓晚餐。</br> 有生日蛋糕,有生日祝福,有生日禮物。</br> 但沒有哪一樣,是屬于單羲衍給她的。</br> 晚飯結(jié)束臨走時單曦微和謝景臣要送她,已經(jīng)提前叫了車的蘇鶯笑著婉拒:“根本不順路,這么晚了你們也快回去吧。況且我已經(jīng)叫車了,師傅現(xiàn)在就在樓下。”</br> 單曦微還是不同意,執(zhí)意想讓蘇鶯坐他們的車走。</br> “好啦,”蘇鶯笑著對她說:“要是順路我肯定就跟你們走了啊。”</br> 最終蘇鶯還是堅持,拎著要給單羲衍的保溫桶上了出租車。</br> 夜深了,雨也停了。</br> 可蘇鶯卻在出租車上哭了一路。</br> 像是之前淋在她身上的雨水又以這種方式落了出來。</br> 她明知道看那些照片會讓自己難受,可她還是忍不住去看。</br> 一張一張,點開大圖,仔仔細(xì)細(xì)地看過一遍。</br> 照片上的女孩兒一頭柔順的黑長直,穿著暴露的跪坐在他的身上,而他大開的襯衫看看掛在臂彎,腰帶開著,性感的腰線露出來,色|氣滿滿。</br> 他的手覆在女孩子身上那件薄紗里面,貼合在宿櫻白皙光滑的后背處。</br> 兩個人的臉上是甜蜜的笑,動作無比親密。</br> 一張張圖看過去,串連起來像是在看尺度有限但足夠色-氣的文藝電影。</br> 唯美而浪漫。</br> 蘇鶯忽然止住哭泣。</br> 她重復(fù)地來回劃這些照片,發(fā)現(xiàn)好多都是大同小異。</br> 她剛覺得像什么?</br> 像……帶有色/氣的文藝電影。</br> 是截圖。</br> 蘇鶯輕蹙起眉。</br> 片刻后,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穩(wěn)住情緒,找到給她發(fā)郵件的這個人的郵箱,復(fù)制了手機號打過去。</br> 響了幾聲后,對方接通。</br> 蘇鶯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嘲諷:“祝嫦小姐,你去世的朋友知道你這么消費她嗎?”</br> “你以為你發(fā)這些截圖就能刺激到我?那你也太小看一個替身的心理素質(zhì)了。”</br> “我越想越覺得,最悲哀的應(yīng)該是你吧?就算我以另一個人的影子活在他身邊,我也能每天看得見他摸得著他,還能跟他同吃同住同睡,時刻都能告訴他我有多喜歡他。</br> 而你呢?你連一句喜歡都無法說出來,就只會陰暗地利用你那死去的朋友想辦法接近他。”</br> 蘇鶯忽然輕笑了聲,漫不經(jīng)心道:“如果沒有你朋友,你覺得他會搭理你?別癡心妄想了。”</br> 蘇鶯完全沒有給祝嫦說話的機會,她噼里啪啦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而后將郵件刪除。</br> 登時覺得心里舒坦許多。</br> 到這會兒,蘇鶯甚至幾乎都在心里猜測出來單羲衍為什么會在今晚失約了。</br> 她收到的只是截圖。</br> 截圖看起來很親密無間,能讓人想象的空間也大。</br> 既然有截圖,那就存在視頻。</br> 所以到單羲衍手里的,恐怕不是刻意為之的截圖了。</br> 應(yīng)該是原件,也就是視頻。</br> 蘇鶯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她的直覺……是準(zhǔn)的。</br> 可她就是要湊到他跟前去,看看他的反應(yīng)。</br> 也要讓他知道,她就是不高興了。</br> .</br> 單羲衍從傍晚拿到這個快遞后就一直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br> 快遞過來的是一個粉色的櫻花優(yōu)盤。</br> 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是宿櫻的物件。</br> 優(yōu)盤插到電腦上,他打開這個可移動磁盤,發(fā)現(xiàn)里面有好幾個文件夾。</br> 文件夾1:情侶寫真記錄</br> 文件夾2:海邊度假視頻</br> 文件夾3:甜甜的日常VCR</br> 文件夾4:屬于我們的瞬間</br> 單羲衍的肢體完全不由他控制,他的手點開了第一個文件夾,一個視頻一個視頻地播放起來。</br> 當(dāng)初宿櫻吵著要和他拍情侶寫真,兩個人就去了。</br> 宿櫻愛攝影,也喜歡用影像的方式記錄自己的生活。</br> 所以他們拍寫真時的過程,全都被她放在特定角度的相機錄了下來。</br> 那應(yīng)該是他和她最最親密的一次。</br> 因為有的寫真需要脫掉大部分衣服,暴露一點,但并不是完全不穿。</br> 他吻過她,抱過她,僅限于此。</br> 所以那次的寫真拍攝,他是第一次觸摸到她的身體肌膚。</br> 那會兒宿櫻還在上大學(xué),在學(xué)校住宿,只是偶爾在周六日去他的住處逛逛。</br> 他們說好了,她畢了業(yè)就搬過去和他一起住。</br> 他從來沒動過她。</br> 他喜歡她,尊重她,也愿意聽從她的意愿。</br> 她說畢了業(yè),他就等她畢業(yè)。</br> 但他這輩子都等不到她畢業(yè)了。</br> 每一個文件夾里的視頻他都播放了,每一個文件夾里的照片他也都細(xì)細(xì)地看過了。</br> 有好多視頻中,宿櫻聲音甜軟嬌俏地喚他:“衍哥……”</br> 衍哥。</br> 他每次聽到這個稱呼,就恍若她還在身邊。</br> 單羲衍專注地播放著視頻,根本不知道被他靜音的手機里有多少通未接電話,更不知道手機后來沒電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了。</br> 蘇鶯拎著保溫桶輸了自己的生日,順利地上了電梯。</br> 他的專屬電梯是直接就通往他的辦公室的。</br> 到了頂樓后,電梯門一打開,踏進去就是他的辦公室里面。</br> 無需再從門那邊通過。</br> 蘇鶯站在四面都是干凈鏡子的電梯內(nèi),望著不斷增加的數(shù)字,輕抿住唇。</br> 須臾,電梯停住,門自動打開。</br> 蘇鶯輕蹙著眉從電梯里出來。</br> 辦公室里一片漆黑。</br> 沒在這里嗎?</br> 她剛心生疑問,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安靜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他保持著一個動作,像是被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br> 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他面前的那臺電腦散發(fā)著微弱的光亮。</br> 男人的側(cè)臉被淺淡的光線勾勒出來,哪怕只有一個不甚清晰的輪廓,他都是比其他男人帥的。</br> 這種帥不只是停留在皮相上,而是與骨子里帶來的氣質(zhì)相融合。</br> 而蘇鶯還注意到,此時他周身的日常都是比平日里柔和的。</br>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微弱的光亮附加的濾鏡的原因。</br> 蘇鶯往抬腳往那邊走之前,順手打開了燈。</br> 乍亮的燈光讓單羲衍皺眉瞇起眼,神思也隨之回籠。</br> 適應(yīng)了片刻后單羲衍扭臉看到蘇鶯正緩步走過來。</br> 被強行打斷的他臉色微冷下來,話語也硬邦邦的不近人情:“誰讓你開燈了?”</br> 蘇鶯沒說話,她只是走過來,把保溫桶放到辦公桌上,然后就看到了電腦上播放的視頻畫面。</br> 還有一道清甜的女聲同時響起:“衍哥!”</br> 電腦開的音量并不大,但此時辦公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所以蘇鶯聽得清清楚楚。</br> 也知道視頻里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子是誰。</br> 她輕扯了下嘴角,像是自嘲,又仿佛冷笑,什么都沒說,就轉(zhuǎn)身往回走去。</br> 果然被她猜中了。</br> 他就是在看那些遺留下來的視頻。</br> “回來!”單羲衍話語沉沉地命令。</br> 可這次,蘇鶯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徑直背對著他往前走去。</br> 她再也不和原來一樣,像個乖巧的洋娃娃,一味的聽從他的話了。</br> 單羲衍的心臟莫名地飛快下墜,就像是從最高點直直墜下來的跳樓機似的。</br> 心里感覺像是有什么要丟失。</br>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在大腦反應(yīng)過來之前,腳已經(jīng)邁出去了。</br> 然而下一秒,辦公室一片漆黑。</br> 走到電梯面前的蘇鶯,重新關(guān)掉了燈。</br> 他怪她開了燈,那她就關(guān)上。</br> 電梯門打開,她頭也不回走進去。</br> 蘇鶯剛轉(zhuǎn)過身來摁了關(guān)門鍵,一只手突然在電梯門要緩緩合上的那一剎那伸了過來,用力地摁住。</br> 單羲衍就站在電梯門口,男人低著頭,臉色陰沉沉地一點都不亞于今天的天氣。</br> 他垂眼居高臨下地瞪著面前咬著唇的女孩子,再一次冷聲道:“我讓你走了嗎?”</br> 電梯里的燈亮著,她處在一片光亮中。</br> 而他站在光的邊緣,處在一個光與暗的分界線。</br> 眼前是光,身后是黑暗。</br> 蘇鶯咬緊嘴唇又松開,話語淡淡道:“單羲衍,你看清楚了,我是蘇鶯。”</br> “你想見的人在視頻里,何必非要我留下來?”</br> 她說著就掀起眼皮,女孩子的眼尾泛著紅,表情倔強,盡管很克制,卻還是有些失控,聲音染著哭腔說:“讓我在旁邊看你們有多恩愛嗎?”</br> 她的話不輕不重,每個字卻猶如重拳,一下一下地直擊到他的心底:“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活生生的人?”</br> “我會痛,會傷心,會難過。”</br> 蘇鶯的眼中盈著淚,嘴角牽出一抹輕諷的笑:“可那又怎樣呢?你又不在乎我。”</br> 她說著就揚起笑來,同時眼淚順著眼角滑落。</br> 這一幕美的比電影精心拍出來的鏡頭還要驚艷。</br> 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心軟,想要疼惜她、憐愛她。</br> 想要情不自禁地去哄她,讓她開心一點。</br> 此時此刻,處在光與暗邊緣的他就像是要做一個選擇題。</br> 男人的身姿半明半暗,影影綽綽。</br> 蘇鶯淚眼朦朧地同他對視著,倔強地不眨眼,可還是有淚滴不斷地滑落。</br> 僵持的時候,每一秒鐘仿佛都被無限的拉長,好似一個世紀(jì)那樣漫長又難熬。</br> 須臾,他抬起腳,踏入電梯。</br> 還是走進了光里。</br> 身后的電梯門關(guān)上,隔絕了一切黑暗。</br> 在這一方密閉的空間內(nèi),單羲衍掐起蘇鶯的下巴來,低頭就攫住,像只捕捉食物的獵鷹。</br> 蘇鶯抬手推搡他,撇頭躲避他,在他看來都是她太過在意他所用的欲拒還迎的手段。</br> 剛才說那樣的話,還哭給他看,那么楚楚可憐,不就是想讓他心疼她嗎?</br> 單羲衍抓住她的手腕,摁在她的腦袋兩側(cè),以絕對的優(yōu)勢將人死死壓制住。</br> 蘇鶯用盡了力氣,還是反抗不掉,筋疲力盡地輕聲道:“我不要。”</br> 他卻根本不聽她的拒絕,強硬地吻著她,幾乎像是在啃,話語說的含含糊糊:“不要?”</br> 仿佛很篤定她在故意這樣說。</br> 單羲衍問著,就使了辦法讓她克制忍耐地輕哼了聲。</br> 蘇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他倆有矛盾吵架他都要用這種方法解決。</br> 他吝嗇的很,從不肯向她說一句軟話,道一次歉。</br> 好像他并不覺得他哪里有錯,她吵她哭就是她在使性子在無理取鬧,收拾一頓就能好。</br> 可不是這樣的。</br> 那些個過往,一次次沒有正面解決過的矛盾,全部都在一點點的累加再累加。</br> 就像是一磚一瓦慢慢地在堆砌起來。</br> 或許,最后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彼此都無法跨越過去的沖天大廈。</br> 她被他捧住了臉。</br> 蘇鶯揚著頭,承受下他落下來的吻。</br> 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依舊貪戀他的哪怕一點溫柔。</br> 她被他強制著接受,最后幾乎要漸漸淪陷在里面。</br> 但她還是憑借著一絲殘存的理智,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拒絕說:“不要。”</br> 單羲衍掰過她的臉,讓她面朝鏡子,嗓音低啞卻也不容拒絕道:“看清楚你這副樣子,你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br> 這種近乎惡劣的語氣讓她覺得,他給她都是在施舍她而已。</br> 鏡子里的蘇鶯衣服凌亂,裙子的領(lǐng)口都被扯到了一邊的肩膀下,女孩子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緋色,因為哭過,眼周圍都染盡了紅暈,她的神情有些迷亂,但眼底卻尚有一抹清明。</br> 在單羲衍又進了一步的那一瞬間,蘇鶯急忙抓住他手指已經(jīng)觸碰到她的手腕,再一次聲音嬌軟地吐字:“不要。”</br> 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br> 她來了例假。</br> 但單羲衍并沒有就此收手。</br> 他就這樣折磨著她,親眼看著她一點一點的失去理智,看著她被欲·望吞噬掉意識,最后由他親手編織一場絢爛的一瞬煙火給她。</br> 蘇鶯掉著眼淚嗚咽。</br> 他還是那樣。</br> 他想做的,他總會用他的方式辦到。</br> 根本不管她想不想。</br> 最后蘇鶯的身體重量幾乎要全都加在他的身上,她失神地喃喃問,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因為她明明已經(jīng)問過好幾次了。</br> “單羲衍,你喜歡我嗎?”</br> 單羲衍一開始沒答。</br> 蘇鶯不死心,執(zhí)拗的過分,就想討一個明確的答案。</br> 或者說,就是想聽他說那幾個字。</br> 只要他說,她就信。</br> 可最終,他給的回答卻是:“習(xí)慣有你。”</br> 蘇鶯覺得,也許這四個字是他能給出的最溫和的答案了。</br> 蘇鶯靠在電梯里,單羲衍轉(zhuǎn)身摁開門出去,消失在了她眼前。</br> 不多時,男人拿了車鑰匙重新走回來,在他摁電梯按鍵的時候,靠在角落的蘇鶯親眼看到他把一個粉色的優(yōu)盤放進了褲兜。</br> 她咬住嘴唇里的軟肉,垂下眼眸情緒復(fù)雜地心想:這樣算什么?</br> 一邊不顧她的意思用他自己的方式強行哄她,一邊又把屬于那個女孩子的東西私藏起來。</br> 那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忘不了她?</br> 到了停車場后,蘇鶯拖著步子跟著他上了車。</br>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br> 直到蘇鶯突然想起來她拎來的保溫桶落在了他的辦公室。</br> 她才忽而開口,話語帶著鼻音輕喃:“你以后能不能注意點,平常讓我自己等也就算了,今天還有阿姨和微微他們,你怎么能讓他們也這樣等你好幾個小時。”</br> 單羲衍有那么一瞬間甚至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句話是從蘇鶯嘴里說出來的。</br> “你在教訓(xùn)我?”他仿佛覺得驚奇。</br> 蘇鶯垂著眼,手揉了揉還有點痛的小腹,話語不咸不淡地慢吞吞道:“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在你看來都是教訓(xùn)的話,那你平常對我的態(tài)度算什么?”</br> 單羲衍是真意外。</br> 正好前方要等綠燈,他停好車忍不住扭頭瞅著她看,怎么感覺今晚的她這么伶牙俐齒,敢和他杠上了?</br> 原來她生氣起來這么能說會道?</br> 單羲衍看到她還鼓著一張臉,像只賭氣的倉鼠,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臉頰上捏了一下。</br> 蘇鶯輕蹙著眉扭臉看向他,不解的目光中帶著些許錯愕。</br> 因為他從來沒這樣寵溺地對待過她。</br> 然而單羲衍卻在捏了她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自己失態(tài),瞬間收回了手。</br> “臉上有臟東西。”他硬邦邦地說完就看向前方,開始繼續(xù)開車。</br> 蘇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什么臟東西,只有被他捏過的灼熱感。</br> 這次的矛盾好像又這樣很容易地就平息下來了。</br> 一切看起來都和往常他們不吵架時一樣平靜無波。</br> 到家后蘇鶯就進了浴室快速沖澡,等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床上她睡覺的地方放著一個盒子。</br> 蘇鶯輕擰眉,還在想是不是九五又亂叼東西把家里的首飾盒給弄到床上來了。</br> 她走過去,打開盒子。</br> 里面放著一塊腕表。</br> 表盤上有一只小黃鶯。</br> 和她今年四月送他的禮物一樣。</br> 她當(dāng)時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生日禮物,最后意外淘到了表盤上有小黃鶯的腕表,就買來送他了。</br> 誰知……</br> 蘇鶯的心一沉,以為他把禮物退還回來的她下一秒又突然察覺到了不對。</br> 這塊手表,不是男式的。</br> 是女款。</br> 除了表帶細(xì)一點,真的和她送他的那塊一模一樣。</br> 單羲衍走進臥室的時候,蘇鶯正拿著手表來回看。</br> 他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表情淡淡地說:“出差那幾天偶然看到的,正巧和你淘到的那款是一對。”</br> 可這句話一說出來,他其實就已經(jīng)無意識地向她特意強調(diào)了“偶然”和“正巧”。</br> 如果聽的人仔細(xì)品味,就能察覺到他話里話外的暗示。</br> 但蘇鶯并沒心情去深究他的話,自然也就沒聽出來什么。</br> 她只是有些意外和不相信,沒想到他居然還會有這種貼心的時候,會送她相匹配的情侶表。</br> 盡管受寵若驚,可她這會兒還并沒有消氣,所以也只僅僅看了看這塊腕表,然后就把東西放回了盒子里。</br> 蘇鶯沉默著沒說話,正想把盒子放進抽屜中,單羲衍就直接逼到了她面前。</br> 他似乎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也或許是自覺今晚爽約她的生日太過分,心虧了,想哄她,所以主動要給她戴手表。</br> 可哪怕這種時候,他在行為上依舊帶著平日里慣有的強勢。</br> 先是不容分說地從她手中拿過盒子來,打開,取出手表。</br> 然后就執(zhí)起她的手,也不問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就這么強硬地幫她戴好了手表。</br> 戴完了后,語氣硬邦邦地對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br> 像是在履行一個他不想做可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務(wù)似的。</br> 蘇鶯仰臉和他對視著,目光不躲不閉,聽到他這句話后就回了他。</br> 她話語平靜:“你覺得今天這個生日我還能快樂?”</br> 單羲衍的表情一僵,然后就看到她笑了起來。</br> 蘇鶯笑著對他說:“真難得,單羲衍,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生日快樂。”</br> 她的笑容像是自嘲,又似輕諷,可看起來只讓人覺得無害燦然,甚至稱得上明媚驚艷。</br> 卻讓他不自知的心慌,莫名的。</br> 話音未落,蘇鶯就霎時被他摁住后背,不得已和他緊緊貼靠住。</br> 兩個人的距離霎時變得極近,呼吸都交錯纏繞在了一起。</br> 他輕抬起她的下巴,在強硬霸道吻住她唇瓣的同時,手臂也緊隨著收緊,讓她整個人都完完全全地落入他懷中。</br>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還在。</br> 其實,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對她說生日快樂。</br> 去年的今天,她在睡前抱著閉眼假寐的他說:“想聽你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br> 蘇鶯根本不知道,那晚在她睡熟后,他摟著懷里的她,沉默了良久,喃喃道:“那就,生日快樂。”</br> ——</br> 2018.09.14</br> 我太好哄了,沒骨氣,也不爭氣。</br> 你不說一句“對不起”,不說一次“我錯了”,也從來不肯放軟語氣對我說“不要生氣了”這種話。</br> 你只需要抱我一下、吻我一下、賞給我一點點溫柔,我就能很輕易地原諒你。</br> 可是,再多的熱情,都禁不住肆意揮霍,所以,我也不清楚我還能這樣愛你多久。</br> 單羲衍,我不得不承認(rèn),我對你依舊不死心,但我也無法否認(rèn),我已經(jīng)沒有最初那么義無反顧了。</br> 經(jīng)過今天這件事,我好像……更能認(rèn)清現(xiàn)實了。</br> 你難道不知道你對我說的生日快樂,在我聽來更像是嘲諷嗎?</br> 我給你機會,也給我自己機會。</br> 但愿,你不會讓我有徹底心灰意冷的那一天。</br> ——</br> .</br> 蘇鶯睡下后,給手機沖了電剛開機沒多久的單羲衍就收到了來自謝景臣的問候。</br> 【謝景臣:還活著嗎?活著就吱一聲。】</br> 單羲衍回復(fù)了他一個字。</br> 【sxy:滾。】</br> 謝景臣發(fā)來一個“嘖”,然后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br> 單羲衍下了床,離開臥室。</br> 男人一邊下樓一邊接通電話,沒好氣道:“大晚上不睡覺,微微不管你?”</br> 謝景臣輕笑,說:“就是微微讓我找你的。”</br> 單羲衍輕擰眉,嘟囔了句:“找我干嘛?”</br> “你說干嘛?”謝景臣嘆了口氣:“微微因為今晚的事很生氣,辛姨也生氣了。”</br> “單羲衍,不是我說你,你這樣真的……很不負(fù)責(zé)。”</br> “你有事讓我們等都沒關(guān)系,但你能不能告訴大家一下,尤其今天是蘇鶯的生日,我們過去家里不僅僅是要陪辛姨吃飯,還是要給蘇鶯過生日的。”</br> “你是她男朋友,結(jié)果你非但沒到場,還讓我們都聯(lián)系不上你,你就不替人家女孩子想想,人家心里會有多委屈難受?”</br> 單羲衍心煩意亂地去了地下一層的酒窖,隨意開了一瓶酒倒在酒杯里些許,仰頭一口喝下去。</br> 喝完后他吐出濁氣,被謝景臣說的心里愈發(fā)煩亂,一股愧疚悄然滋生,但單羲衍卻繃著臉嘴硬地沒好氣道:“我有事忘了,手機沒電。”</br> 謝景臣說:“你總有理由。”</br> “蘇鶯也是愛慘了你,才會幫著你找理由。”</br> “什么意思?”單羲衍輕瞇了下眼。</br> “意思就是,今晚你一聲不吭就爽約,惹得辛姨和微微都很生氣,但蘇鶯卻還很懂事地在她們面前幫你說話,說你肯定是臨時被緊急工作纏身沒辦法回來。”謝景臣頓了下,繼續(xù)道:“甚至在辛姨賭氣說要餓著你的時候,她都還在堅持要給你帶飯,說你胃不好,擔(dān)心你不吃飯會難受。”</br> “懂了?”</br> 單羲衍的心不自覺地莫名一滯,搞得他呼吸都亂了一瞬。</br> “這么愛你的女孩子,你別不珍惜,最后白白拱手讓人了。”</br> 單羲衍不屑地嗤笑了聲。</br> “不信?我往你郵箱里發(fā)了個東西,你自己感受一下吧。”謝景臣似乎很無奈:“該有點危機意識了,哥。”</br> 單羲衍登時輕蹙起眉,又倒了杯酒,隨后就端著酒杯去了書房。</br> 兩個人并沒有掛斷電話,他打開電腦后登陸了郵箱,然后就聽到了謝景臣錄音的通話。</br> 單羲衍的臉色瞬間就冷沉下來,下顎繃緊,臉部的線條凌厲如刀。</br> 他抿緊唇,磨了磨后槽牙,而后冷笑道:“那他又是個什么玩意兒?有什么資格插手我的事?”</br> 謝景臣一個頭兩個大,一邊是大學(xué)好友兼未來的大舅子,另一邊也是關(guān)系很不錯家族之間有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哥們兒,搞得他幫誰都不是。</br> “他哪兒來的信心讓蘇鶯跟他走,他難道不知道蘇鶯愛我愛的死心塌地嗎?”單羲衍完全不沒意識到自己此時有多失態(tài),“他既然想爭蘇鶯,就盡管來,反正也是白費力氣,誰讓蘇鶯就只跟著我呢。”</br> “不是要當(dāng)面談嗎?”單羲衍直接道:“明晚,if頂樓臺球廳,我倒是要好好地和這位秦少爺談?wù)劊纯此麨槭裁聪氩婚_非要插足別人的感情。”</br> 謝景臣:“……”</br> “得,我組局行吧?到時候別打起來啊。”謝景臣有點不放心地提前囑咐道。</br> 單羲衍冷哼,不屑道:“沒用的男人才會為了女人打架。”</br> 掛了和謝景臣的電話,單羲衍又控制不住放了幾遍那段通話錄音。</br> 最后繃著臉抿緊唇將電腦關(guān)掉,起身時低聲罵了句。</br> 關(guān)于從祝嫦那里拿來的宿櫻的筆記本和優(yōu)盤,單羲衍一同放進了盛放宿櫻小物件的抽屜里。</br> 手機微信的最近聯(lián)系人里還有祝嫦的頭像框。</br> 單羲衍點進去,是他今天和祝嫦的最后的幾句話。</br> 【sxy:你那里還有什么,一次性一并送來,用不著三番兩次一點一點地勾著我。】</br> 【祝嫦:單哥,我沒有故意勾著你,優(yōu)盤是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的……東西再沒了,就這兩樣。】</br> 【sxy:最好是這樣。】</br> 然后他點進祝嫦的主頁,刪除了聯(lián)系人。</br> 隨后又將前幾天才保存的電話號碼也一起刪除。</br> 沒有關(guān)于宿櫻的東西了,也就沒必要再留著了。</br> 祝嫦的為人,以及她那點心思,他不是看不出來。</br> 單羲衍回到臥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只小金毛在他不在臥室的這段時間,趁機跑了進來,這會兒正趴在床上,窩在蘇鶯的身旁,同她一起睡著。</br> 單羲衍本來就氣不順,這下更煩,而且他一看到她,就莫名其妙地想到那個叫秦城的家伙那種高高在上的挑釁。</br> 單羲衍邁著大步走過去,一把撈起金毛,給送出了臥室。</br> 然后折回身,上了床就欺身惹起睡的很熟的蘇鶯來。</br> 他完全不管不顧,直接就拽了她身上的那層衣料,自顧自地鬧她。</br> 并不是來了親戚就一點辦法都沒有的。</br> 他就是要她,她是他養(yǎng)的人,就只能是他的。</br> 秦城算個屁!</br> 蘇鶯半夢半醒間被他折磨著,她軟綿綿地哼唧,聲音漸漸地變軟變嬌,最終在一種熟悉的刺激中睜開了眸子。</br> 單羲衍立刻就鉗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眼望著他,低聲暗含威脅地問:“你喜歡誰?”</br> 蘇鶯的目光迷茫,不甚清明,她甚至都還沒緩過神來,聽到他的話,就憑借著本能回答:“你。”</br> “我是誰?”他說話間也沒閑著,讓她蹙緊眉,意識又清醒了幾分。</br> 女孩子的臉頰染上了紅暈,薄薄的一層,嬌俏無比。</br> 她的嗓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慵懶和沙啞,聽起來糯糯的,像是在故意勾著尾音在撒嬌:“單羲衍。”</br> 單羲衍捧住她的臉就急不可耐地吻上去,在她的口腔里霸道翻攪,惹得蘇鶯幾乎要缺氧地喘不過氣。</br> “今晚誰送你回家的?”他瞇起眼,深色的眸子里透出一絲暗光。</br> 被他放過的蘇鶯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下,才開口,坦然說:“秦城……”</br> “誰讓你坐他的車的?!”他把她拉起來坐在床上,手臂箍緊她纖瘦的腰肢,仿佛要將她的腰生生勒斷。</br> 蘇鶯有點委屈,輕聲呢喃著解釋:“當(dāng)時在下大雨,我肚子又疼……”</br> “那也不準(zhǔn)!”他語氣很兇地沖她了一句。</br> 處在例假期的蘇鶯本來就情緒不穩(wěn)定,而且今晚又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和委屈。</br> 她好好地睡著覺,結(jié)果卻被他大半夜直接弄醒,這已經(jīng)夠煩悶的了,然而她好聲好氣地說話解釋還是要被他教訓(xùn)。</br> 蘇鶯心里更不舒坦,沖動之下沒壓住脾氣,微微顫抖的聲音里含著哭腔,語調(diào)拔高地直接喊出來:“既然不準(zhǔn)那你接我啊!”</br> 蘇鶯喊完后自己也愣了下,而后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表情冷沉的男人,像是賭氣輕嘲:“你有什么理由不準(zhǔn)?是你把我丟下的。”</br> “憑什么只允許你去看記錄你們點點滴滴的視頻緬懷她,就不允許我坐其他人的車躲風(fēng)避雨?”</br> 蘇鶯吸了吸鼻子,忍住要流下來的淚水,也稍微冷靜下來。</br> 過了片刻,她在一室沉默中開口,輕聲問:“單羲衍,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br> “公平?”單羲衍像是把這兩個字嚼碎了般重復(fù)了一遍,然后氣極反笑,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冷聲質(zhì)問她:“你跟我談公平?”</br> “蘇鶯,”男人話語冰冰地提醒她:“從你自己選擇主動留在我身邊的那一刻起,就該知道,我給不了你公平。”</br> 蘇鶯的眼淚終究還是簌簌地落下來,她哭著扯出一絲笑,可能比任何時候都要丑要難看,旋即就喃喃道:“所以我就活該受著是嗎?”</br> “是!”她的話音都還未落,他就沖動地話趕話,脫口而出。</br> 蘇鶯怔怔地和他對視著,她的表情震驚而錯愕,顯然是完全不相信他居然能說出這個“是”字來。</br> 有淚珠掛在睫毛上,晶瑩透亮。</br> 氣氛仿佛冰到了極點。</br> 幾秒鐘后,蘇鶯的眼角落下淚,與此同時,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垂下眼睫,讓人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緒,只是聲音很疲憊地說:“我累了,想睡覺,可以嗎?”</br> 單羲衍的唇線抿直,他的表情緊繃而僵硬,身體也是。</br>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張嘴就是不聽使喚,說出來的話一次比一次難聽。</br> 表達出來的意思也根本不是他心底的本意。</br> 但莫名其妙就成這樣了。</br> 他陰沉著一張臉,下顎的線條凌厲,直接起身從床上走下來,就這樣摔門出了臥室。</br> 側(cè)身背對著門口躺下的蘇鶯閉著眼睛,卻還是有眼淚不斷地往外涌。</br> 他剛才那句近乎咬牙切齒的“是”,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剜進了她的心里,給她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br> 單羲衍是光著腳走出來的,家里明明好幾層樓,那么多房間,他卻忽然不知道要去哪兒,最后就下樓來到了客廳。</br> 他剛在沙發(fā)上坐下,之前被他趕出來的小金毛就試探性地湊了過來。</br> 不知道是要討好他還是怎樣?</br> 然而下一秒。</br> 小金毛忽然在他的褲腿處咬了一口撒腿就跑,還像是在生氣一樣,奶聲奶氣的嗷嗚嗚地叫了幾聲。</br> 單羲衍擰緊眉,撩開褲腿看了眼,腿上只有一道牙印的劃痕,無傷大雅。</br> 而那只咬了他就跑走的家伙,已經(jīng)順著旋轉(zhuǎn)樓梯上了二樓,好像正在臥室門口抓門。</br> 須臾,點燃一支煙的單羲衍聽到臥室門被打開了的聲音,復(fù)而被關(guān)上,還落了鎖。</br> 他冷笑一聲,狠狠地吸了一口煙。</br> 這是要將他鎖在外面,不準(zhǔn)他進房間了?</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單羲衍上樓,轉(zhuǎn)了轉(zhuǎn)臥室的門把手,擰不動。</br> 而家里的房門設(shè)計,都是里面鎖上后,外面是無法用備用鑰匙打開的。</br> 他抿了抿唇,去了書房。</br> 家里的書房和臥室中間雖然被衣帽間隔開了,其實是相連的。</br> 因為衣帽間的兩端都有門。</br> 一個通往臥室,一個通往書房。</br> 單羲衍從書房進了衣帽間,打算穿過衣帽間,從另一側(cè)的門進臥室。</br> 然而,他走到和臥室相連的那扇門前,卻怎么都打不開。</br> 蘇鶯把這道門從臥室那側(cè)鎖上了。</br> 單羲衍直接被氣笑,咬牙切齒。</br> 她居然、敢不讓他、進臥室睡覺!</br> .</br> 蘇鶯隔天早上是被小金毛給拱醒的。</br> 她抱住小家伙,嗓音沙啞地說:“九五乖,別鬧。”</br> 小金毛就跟撒嬌似的嗚嗚了幾聲。</br> 蘇鶯被它鬧的睡不著,索性就爬了起來。</br> 今天周六,除了晚上有個學(xué)生會各部門正副部長聚餐,也沒其他的事情要做。</br> 蘇鶯打開臥室門走出去,家里冷冷清清。</br> 她各個樓層都轉(zhuǎn)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單羲衍的蹤影,倒是看到餐桌上擺放著一人份的早餐。</br> 玄關(guān)處的編織籃里他的車鑰匙沒了。</br> 看來是已經(jīng)出門了。</br> 只是……這早餐……</br> 蘇鶯揉著有點難受好像腫了起來的眼睛,拉開椅子坐下來,看到桌子上放的雪萊雞肉粥和小油條,感覺有點百思不得其解和莫名其妙。</br> 這是她喜歡吃的。</br> 卻不是單羲衍愛吃的。</br> 難道……他特意給她買的?</br> 算是給他們彼此一個臺階下?</br> 蘇鶯輕撇了撇嘴,肚子空空的她并沒有跟食物較勁,還是吃了起來。</br> 既然他難得有這么一次主動率先遞了臺階,蘇鶯也不想一直和他劍拔弩張,打算順坡下。</br> 于是,吃完飯后,蘇鶯就給單羲衍象征性地發(fā)了條非常客氣的微信。</br> 【Nightingale:謝謝早餐。】</br> 此時正在家里被辛素嫻又教訓(xùn)又教導(dǎo)的單羲衍看到蘇鶯的消息,覺得別別扭扭的。</br> 她很久沒這樣對他說話了,帶著一種疏離的客氣,這種感覺只有她剛和自己認(rèn)識時,他感受到過。</br> 但不管怎么說,因為這條消息,單羲衍的心情多少緩和了些,可還是冷冷哼了聲。</br> 【sxy:不必,只是徐特助買了我不愛吃的,就丟那兒了。】</br> 蘇鶯看到他的回復(fù),抿了下嘴唇。</br> 她自然不信徐特助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懶得拆穿他,就只回給他一個很冷淡的“哦”。</br> 單羲衍看到她發(fā)來一個單字,怎么看都很不舒坦,像是他又欺負(fù)了她,讓她很委屈似的。</br> 可昨晚明明被關(guān)在門外一宿沒睡的是他。</br> 他在母親喝水潤嗓子的時候偷摸拍了張照片給蘇鶯發(fā)了過去。</br> 緊接著就又發(fā)了一條文字。</br> 【sxy:拜你所賜。】</br> 語氣依舊那么咄咄逼人,叫人只看這四個字心里就很不舒服。</br> 本來發(fā)完那個“哦”就不打算再理他了,結(jié)果又看到了他新發(fā)來的四個字,蘇鶯登時被氣到,覺得這個人很不可理喻,什么叫拜她所賜?</br> 她直接回復(fù)了他三個問號,然后就扔下手機沒再看他給她發(fā)了什么。</br> 蘇鶯起身給九五換了糧,把它的小狗窩收拾了一番,又請了家政阿姨過來打掃。</br> 都弄干凈后,蘇鶯付了錢讓家政阿姨離開,這才給自己化妝,換衣服戴假發(fā)……</br>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她就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上手機去了健身房。</br> 時隔幾天,蘇鶯在開了直播后再一次第一時間分享了房間鏈接。</br> 很快就有粉絲進入了她的直播間,打著字和她打招呼,她也很禮貌地溫柔笑著回:“早呀~”</br> 有粉絲問她今天跳什么,蘇鶯沉吟了片刻,說:“嗯……我也沒什么想法,就是臨時開的直播,你們選一個我之前跳過的舞蹈吧,我分解動作給你們看,有想學(xué)習(xí)的也方便學(xué)一下。”</br> 很快就有人把一首歌的歌名打在了公屏上。</br> 【金屋藏鶯:妹妹可以跳《treasure》嘛!好喜歡你跳的那一版!動作太干凈利落了!】</br> 隨后其他粉絲也紛紛提名了他們自己想看的舞蹈。</br> 但是蘇鶯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這條評論,便直接定了這首歌曲的舞蹈。</br> “第一個說的是《treasure》,那今天就先給你們分解這個舞蹈吧。”</br> 【落鶯歸池:生病了嗎?怎么聲音聽起來有點啞?】</br> 蘇鶯看到池洛的話,眼眸閃了下,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而后抬手推了下眼睛框,聲音平靜道:“這兩天喝水少,嗓子有點不舒服。”</br> 公屏上還有其他粉絲惋惜自己提的歌沒有被蘇鶯選中的,蘇鶯看到后很貼心地對他們說:“一個一個來,下次就分解別的舞蹈啦!”</br> 話音未落,蘇鶯就看到屏幕正中央飄過一行字——“落鶯歸池”送了一艘【小飛船】。</br> 蘇鶯默了默,還是和往常一樣,出聲念了“落鶯歸池”這個名字,感謝了他送的禮物。</br> 隨即她就打開音樂,先是在直播間系統(tǒng)的跳了一遍舞蹈,而后就開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分解。</br> 蘇鶯在講解舞蹈動作的時候根本不會去特意的和彈幕互動,所以也就沒有看到,池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送一次禮物,有時還會直接來個十連。</br> 儼然成了蘇鶯的粉絲里最土豪的一個。</br> 而等蘇鶯講解完一小段后中途休息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公屏上有人吵了起來。</br> 原因是一個新進入直播間的人針對蘇鶯的身材說了很猥·瑣且污穢不堪的話,引起了蘇鶯眾多粉絲的不滿。</br> 而蘇鶯的直播間里沒有房管約束,于是公屏就成了口水大戰(zhàn)。</br> 最后那個人一不敵百,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退出了直播間。</br> 蘇鶯看到公屏上飛快滾動的彈幕,不自覺地?zé)釡I盈眶。</br> 【金屋藏鶯:妹妹不要理那個神經(jīng)病,你是最好的妹妹!】</br> 【要鶯鶯不要燕燕:鶯鶯別難過!我們保護你!!!】</br> 【想做小黃鶯哥哥的女人:妹妹要開心呀,我們愛你喲!】</br> 【六七月的雪鵝:鶯鶯你可是我最愛的博主,我是從WB跟著你過來的,特意為了你下載了D站!你值得啊妹妹!】</br> 【與你一起兵荒馬亂:什么S·B玩意兒!我把那人舉報了!居然欺負(fù)到我最愛的鶯鶯頭上來了!】</br> ……</br> 在無數(shù)條粉絲鼓勵支持她的彈幕中,淚眼朦朧的蘇鶯看到還有一條——</br> 【落鶯歸池:姐姐,我要做你房管。】,,網(wǎng)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