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徐聿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陵城市本地的號碼，看到一連串的數字時徐聿明顯愣了一下，時隔十年不在國內他基本沒什么朋友，又想到最近并沒有網購，這通電話不可能是快遞的號碼。
    抱著疑惑的心理，徐聿按了接聽鍵：“你好，我是徐聿。”
    電話那頭倒沒有很快回復，而是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是我，秦灼?！?br/>     秦灼熟悉的聲音……徐聿一怔，心跳慢了個節拍。
    “哦”，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你知道我的號碼？”
    秦灼似乎是笑了：“昨晚分別之后我才意識到我們沒有留彼此的聯系方式，今早我留意到你們科室外醫師的信息，才從信息上找到了你的號碼?！?br/>     “這樣啊”，徐聿的嘴角勾起淺淺笑意：“我會存下你的號碼的?！?br/>     “嗯”，電話那頭靜了下來，隱隱能聽到聽筒里傳來的輕淺呼吸聲。
    片刻后，秦灼才又開口：“我在醫院，正好還沒吃午飯，所以想問你有沒有空，不如我請你吃飯？”
    徐聿坐在辦公桌前，目光順著去看時間，十二點整，確實到了飯點了。
    害怕徐聿拒絕，秦灼不由屏著呼吸，握著手機的手心幾乎要燒出汗來。
    徐聿似乎做了一番權衡，終于給了他答復：“好啊，我們在哪里會面？”
    “北門吧”，秦灼緊跟著說：“我知道鼓樓區有一家川菜味道不錯，我開車載你去。”
    話落，像是怕徐聿會拒絕似的，秦灼又補充道：“開車的話二十分鐘就能到，你放心，我一定會在兩點之前送你回醫院，絕對不會耽誤你上班?！?br/>     “好吧”，徐聿笑了笑：“我現在去北門等你?！?br/>     “好”，秦灼回。
    徐聿走到醫院北門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了秦灼的車。
    也不是他知道秦灼的車型，更不是他知道車牌號，而是秦灼的車就停在路邊，駕駛室的窗玻璃半降著，遠遠地已經能看到駕駛室里的人。
    秦灼側著臉，帶著銳氣的帥，他的圓顱頂十分優秀，經過打理的發型有型，只是他始終垂著頭，似乎是在撥弄手機屏幕，他的嘴唇緊合，眉眼清朗……
    這樣的秦灼讓徐聿的腳下一頓，腦海里閃現出高中時期的秦灼。
    那個時候的秦灼臉龐稚嫩，少年如青梅般青澀。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在一個正午陽光燦爛的時刻，借著午睡伏在課桌上偷偷地無數次地打量過那張臉。
    可時間猶如白駒過隙，十年前的記憶歷歷在目，秦灼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少年了，想到這，徐聿的目光倏而晦暗不明。
    秦灼似有察覺看過來，在看到徐聿后抬手示意，徐聿點了點頭，從車前越過去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系安全帶的功夫秦灼已經啟動車子引擎，打著方向盤駛入了主干道。
    “餓了吧？”秦灼目視前方問。
    “還好”，徐聿背靠椅背放松下來，不由側過臉看向窗外：“你怎么有空請我吃飯？工作不忙嗎？”
    淺淺看了眼徐聿的側臉，秦灼勾了個笑：“前幾天出差去了趟美國，事務基本處理好了，所以暫時落得個清閑，等我父親的手術順利完成我可能還要出差去參加一場招商會，到那時可能就忙起來了。”
    “哦”，徐聿眨了眨眼。
    遇到紅燈，車子制停下來，秦灼看向徐聿說：“過了這個路口就離那家川菜館不遠了，那家川菜館我去過幾次，味道不錯，一會你也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徐聿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陽光下睫毛覆了片陰影，襯得瞳眸深邃，他“嗯”了聲，便不再說話。
    秦灼收回視線，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根根扣著，若有所思地握緊了。
    兩人都沉默著，一時間車廂里安靜下來，除了吹著細風的車載空調在運行沒有任何聲音，陽光穿透前擋風玻璃折出光暈，細小的微粒在駕駛室狹窄的空間浮沉。
    徐聿失神般盯著前車的尾部，兩人間過分的沉默讓他不由緊張起來，脊背僵直。
    秦灼所說的川菜館位于鼓樓區的中央大街，名字叫“蜀錦”，只聽名字就知道是一家正宗的川菜館。川菜館面積很大，上下兩層一樓作堂食，二樓是大小不同的包間。
    秦灼預定了二樓的包間，由服務員領著二人上樓進入二樓雅間。
    落座后服務員遞上菜單，秦灼卻示意讓徐聿來，徐聿并不拘謹，大方接過菜單翻了幾頁點了三道菜式，然后將菜單折反給秦灼。
    秦灼揮了揮手拒絕：“你點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們只有兩個人吃三道菜足夠了，我就不點了吧。”
    徐聿挑眉點頭，然后將菜單還給了服務員。
    備菜得等一會兒，秦灼替徐聿倒了杯茶水，又給自己倒了杯，兩人對面而坐，各自細酌。
    良久，秦灼放下杯子十指交扣，看著徐聿說：“高中畢業那年我找過你幾次無果，后來才知道你去了美國?！?br/>     似乎是沒想到秦灼這樣說，徐聿明顯一怔，握緊了杯身笑回：“是啊，當時我的雅思考試已經通過，我需要提前去美國適應環境，所以就提前出國了?！?br/>     秦灼抿唇，一雙漂亮的眼睛承著光在徐聿的臉上淪轉：“嗯，你很優秀又十分果敢，讀書的時候我就這樣覺得了。現在你取得成績順利回國，我應該祝賀你。”
    徐聿不卑不亢，神情自若地迎著秦灼的注視道：“謝謝。”
    秦灼輕咳一聲，再次端起茶杯問：“你不好奇我的工作？”
    “有所耳聞”，徐聿笑了笑，解釋道：“從同事口中知道的，就是昨晚跟你說話的那位醫師，他叫李同青，和另外一位主治醫師負責你父親的治療?！?br/>     秦灼回笑點頭。
    徐聿又說：“關于做你父親主治醫師這件事……情況復雜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會向主任申請。如果不行我可以在病情研討會上根據你父親的病情提供意見，畢竟醫院的規章制度在，醫師各有工作才保障了醫院醫療的運行，我不能公然去打亂其他醫師的工作。”
    “好”，秦灼說：“我明白的，這事能定下來最好，如果不行你不用勉強。”
    徐聿點了點頭，服務員開始上菜了，徐聿瞥了眼菜盤里浮著紅油和辣椒的三樣菜式，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茶水。
    川菜辣口卻下飯，秦灼吃了不少菜和米飯，徐聿也吃得多，只是他吃得面色發紅，唇也辣得起了點紅腫，時不時地就要續上幾口水。
    畢竟才重逢，飯桌上兩人時不時聊幾句，互相之間都很小心。
    等都吃完已經是一點半了，秦灼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示意徐聿：“我們回去？”
    徐聿點了頭，起身往外走。
    秦灼緊跟在他身后問了句：“味道怎么樣？合口味嗎？喜歡的話我們下次再來這家?！?br/>     正在下臺階，徐聿腳步一頓，回臉看了眼秦灼，他的眼神清澈，緩緩回道：“還可以。”
    “那就好”，秦灼似乎興奮了點：“知道你愛吃辣，這家味道不錯，再想吃辣我陪你一起來?！?br/>     徐聿笑了笑沒做回應，而后一步步走下了長階。
    回醫院的路上秦灼開車明顯快了點，徐聿握了握安全帶示意道：“我不急的，你可以開慢點，安全第一。”
    “好”，秦灼一笑：“我是怕耽誤你的工作?！?br/>     “不耽誤”，徐聿直視前方：“十分鐘車程就能到醫院，步行可能要久一點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br/>     秦灼看了眼徐聿：“這么清楚？”
    “嗯”，徐聿回：“我家就在附近，平時上下班步行也就是二十分鐘，我總能卡著點到醫院打卡上班?！?br/>     秦灼原本好好地盯著前方車況，聽到徐聿的話頓時側臉看向他：“你不開車？”
    徐聿沉默點頭。
    “那昨晚？”
    “停車場在醫院北門，我回家會從北門走。”
    秦灼問：“所以你昨晚是走路回家的？”
    “嗯。”
    秦灼皺了眉：“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事，昨晚我應該送你回家的?！?br/>     “沒什么”，徐聿回：“我已經習慣了，回國后我還沒來得及買車，等哪天心血來潮再去提車好了。”
    秦灼點了點頭，嘴角卻繃得很直。
    十分鐘后，秦灼將徐聿送到了醫院北門，下車后徐聿道了謝，徑直走進了醫院。
    回到辦公室，徐聿的臉色并不好，蒼白一片，眉頭緊鎖。
    李同青關切問：“哥你咋了？身體不舒服嗎？”
    徐聿捂著上腹左偏的胃部點了點頭：“嗯，有點胃痛。”
    李同青一愣當即說：“我去給你拿藥?！?br/>     “不用了”，徐聿阻止道：“我包里備有藥，謝謝，不麻煩你了。”
    “好的”，李同青點了頭：“那我去給你倒水?！?br/>     徐聿還要阻止，李同青已經奔著飲水機去了，徐聿手上撲了空，無奈一笑，回辦公位翻包找胃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