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傍晚時分,天際晚霞還燦爛如珍珠,可到晚上黑云如潮水般翻滾著聚攏,很快就匯聚成倒扣般的龐大螺旋蓋壓著整座都城。</br> 黑云壓城,暴雨潑天的下。</br> 結束了淺草寺一行后,本來路明非計劃帶著繪梨衣直奔東京天空樹,正好趁著晚上能夠欣賞這座有著世界第一高塔的美好夜景。</br> 可如今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很多路面開始大面積積水,水流渾濁浩蕩,幾乎快要淹沒汽車底盤。</br> 在這樣的暴雨之夜,還是家里溫暖,路上行人撐傘步伐匆匆,一輛輛汽車在公路上疾馳駛過,掀起一人高的水墻。</br> “小兄弟,新聞里說東京天空樹因為暴風雨天氣已提前關閉,電力也被迫中斷,現在那里一片漆黑,就算能送你們去那里也沒什么意義了。”</br> 出租車司機大叔聽著收音機里剛剛播報的新聞消息,對著身后的路明非說。</br> 目光下意識的還看了眼男孩懷里的繪梨衣。</br> 實在是女孩太美了,一襲塔夫綢白色露肩白裙,淡金色的長發看起來濕漉漉的,但更有種乖萌可人的氣質。</br> 此刻女孩就乖乖躺在身邊男孩懷里,像個熱戀期依戀男友的青春少女。</br> 兩人去天空樹應該是打算來一場浪漫之旅,或許在那個燈光燦爛的高塔上,男孩會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鉆戒準備求婚什么的。</br> 這讓司機大叔想到了他以前那段青澀愛情,雖然他那婆娘形象氣質完全跟繪梨衣沒法比,卻是他心愛的女孩啊。</br> 按照以往這種惡劣天氣,司機大叔一向是拒絕拉客的,畢竟雨天路滑,而且視野受阻,一旦出現意外,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br> 但看到男孩抱著女孩上車,前者深情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臉龐上,他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助攻一把。</br> 奈何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積水越來越深,眼瞅著就要淹沒汽車底盤,再過一會搞不好發動機都會進水,這可是他唯一生存的本錢啊!</br> 路明非看了看懷里的女孩。</br> 自從淺草寺出來后,繪梨衣就一直這樣抱著他,抱的很緊很緊。</br> 不過從女孩身上,路明非并沒有再感受到那股洶涌的悲傷,而是濃濃的愛意與依戀。</br> 看著又再度朝他胸口蹭了蹭,想要找個舒服姿勢的女孩,路明非忍不住苦笑,“繪梨衣,我們今晚去不了天空樹了,要不改天吧。”</br> 他看向繪梨衣,卻發現女孩的目光透過雨幕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座教堂。</br> 黑暗的風雨中,教堂頂端的十字架散發著朦朦熒光。</br> 仔細聽的話,風雨中好像傳來了婚禮進行曲的曲調,里面燈火通明,時而有陣陣美好的祝福聲,像是教堂里正在舉行一場婚禮。</br> “繪梨衣想要去教堂看看么?”路明非下意識的問。</br> “想去看看呢。”</br> 繪梨衣在小本本上寫道。</br> “大叔,就在旁邊教堂停一下吧。”路明非對司機大叔開口。</br> “好嘞。”</br> 亮著黃燈的出租車在不遠處停靠下來。</br> 雖然距離教堂還有二十多米,但這已經是離教堂最短的距離了,再往前的話,出租車的底盤就會被完全淹沒,所以只能被迫停下。</br> “小兄弟,地面有積水,你們小心一點啊。”司機大叔熱情囑咐。</br> 路明非笑著點點頭,結好費用,撐開一把傘,率先走下車。</br> 繪梨衣從車里伸出纖長美好的長腿也要跟著下車,可看到路面上渾濁的積水,女孩又把腳上的白色高跟羅馬靴摘了下來拎在手上,似乎寧可小腳弄臟,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心愛的靴子淹沒在渾濁積水里。</br> 路明非沒有說話,他把手里的傘遞給繪梨衣,俯身直接將女孩公主抱了起來。</br> 啪的一聲,手工制的名貴皮鞋踩在渾濁的積水里,可男孩卻沒有半點心疼,踩著積水就朝著教堂走去。</br> 女孩晶瑩如玉的小腿在半空中起起落落,劃出曼妙弧度,白皙的腳腕上有金色鈴鐺嘩嘩作響。</br> 那是在淺草寺里路明非給女孩買的。用紅色麻繩編織,上面系著兩枚金色小鈴鐺,賣鈴鐺的攤主說鈴鐺響起的聲音能夠驅除不詳。</br> 可路明非買它,只是覺得繪梨衣很喜歡。</br> 風雨中沉穩冷峻的男孩、絕美可人的少女、嘩嘩雨聲以及空靈的鈴聲紛紛交匯在一起,這一幕構成了一副唯美畫卷,就像是電影里被拉長的慢鏡頭,一切美好都被無限放大。</br> “還真是美好的年紀啊。”</br> 司機大叔看著路明非抱著繪梨衣遠去,風雨中女孩緊緊摟住男孩脖頸,笑容甜蜜動人。</br> 少年的愛熾熱而無畏,哪怕身處冰冷風雨里,女孩也不會覺得冷吧,嘿~怪不得摟的那么緊。</br> “吶,祝有情人終成眷屬,希望他們能夠在教堂里有一段甜蜜的故事吧,阿們!”</br> 司機大叔沖著男孩女孩的背影加油打氣。</br> 話說在這樣一個暴雨天氣,他也要早點回家陪伴老婆孩子了,否則再晚的話,路面積水嚴重就麻煩了。</br> 可就在他將路明非先前給的車費收起的時候,竟發現多出一沓日元。</br> “嚯,這小子。”</br> 司機大叔忍不住苦笑起來,內心卻涌起陣陣暖意。</br> 畢竟這么厚一沓日元,足夠他半天跑車的費用了,又怎么可能會誤給呢。</br> 大叔哼著奇怪的老歌,伸手將出租車車頂的工作燈熄滅,旋即啟動車輛,明黃色的燈光消失在了雨幕盡頭。</br> ……</br> 沒多久。</br> 一輛破破爛爛的川崎摩托機車駛來,最后停在了教堂不遠處。</br> 芬格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著進入教堂里的男孩女孩。</br> “芬桑,我們需要進去么?”</br> 后座的烏鴉下意識問道。</br> 在路明非帶著繪梨衣坐上出租車后,他跟芬格爾兩人就順道跟了過來。</br> 聞言,芬格爾嘴角微微抽搐,“還是先在這里靜觀其變吧。”</br> 在淺草寺里,他親眼看到路明非手上釋放出一股恐怖的黑色火焰,讓他深受震動。</br> 烏鴉更是說起不久前靖國神社被路明非黑焰十字斬寂滅的下場。</br> 當時正在駕車的芬格爾聽到這個消息,當場機車失控,一頭撞在水泥澆筑的電線桿子上。</br> 芬格爾驚出一身冷汗。</br> 他這才后知后覺,原來他小師弟這么強,直到現在他渾身還在微微哆嗦,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嚇得。</br> 好在這段時間跟路明非相處都還是很和諧的。</br> 想到這里,芬格爾連忙將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塞進胸口里。</br> 他現在終于能理解,為什么校長昂熱對路明非這個還未入學的新生學員那么重視了。</br> 只是我親愛的昂熱校長,這,這真的是S級?</br> 為什么跟我了解到的獨家情報不一樣啊?</br> 昂熱你個老混蛋,你莫要坑我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