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后警笛轟鳴,赫然是十幾輛警車如群狼般尾隨而來。</br> 它們富有經驗的排成狙擊或進攻陣型,每一輛警車上至少都有三名身穿防彈衣,且手持槍械的警員,甚至還能聽到雷明頓上膛的鏗鏘聲。</br> 那是真正的大火力武器,至少對于警員來說已經是常備武器的最高級了,通常都是圍剿毒梟老巢的時候才會拿出的暴力裝備。</br> 也就是說這輛巴士在芝加哥警局的眼中,其危險程度已經堪比毒梟老巢,雖然它看起來僅僅只是一輛破舊不堪的老巴士。</br>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能等來的僅僅只是交通警察開的一張罰單,而不是全副武裝的警員們。</br> 可這輛巴士實在是太過狂暴,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輛舊式坦克在轟隆聲中朝前推進,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射出那狂暴的一發,來一場讓人驚懼的恐怖襲擊。</br> 對于恐襲這個詞匯,隨時都能挑動美國人那根敏感神經,為了所謂的“自由”,這個國家承受的太多了,不過大多都是咎由自取。</br> 一旦當地出現這種不可控的暴力,不僅僅當地民眾會緊張,甚至負責當地治安的警員們同樣會高度緊張,更何況還是在芝加哥最繁華的密歇根大道開著一輛大巴橫沖直撞呢。</br> 它隨時都會沖入人群造成一場災難,甚至更嚴重的話,有可能巴士上還載有炸彈,一旦它沖入附近的大樓里……</br> 那一刻,很多警員心中都再度感受到曾被支配的恐懼。</br> 芝加哥總局當場下達絕對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將這輛巴士拿下來。</br> 各個片區的所有警員傾巢出動,他們攜帶著各式強力裝備,像是要去覆滅一位毒梟的老巢,紛紛開著警車呼嘯而來,最終齊齊匯聚到了這條繁華大道。</br> 他們可謂是做足了準備,不僅僅在巴士后有大量警車尾隨追擊,而在這條密歇根大道的前方,同樣部署了大量警力。</br> 那些全副武裝的警員們以車身為掩體,一個個持有重武器凝神以待。</br> 這是一場關乎芝加哥所有警員的全力互動,只為了能夠將這輛巴士第一時間擒拿下來。</br> “臥槽,這些警員不會是把我們當作暴徒了吧。”</br> 看著這前后夾擊的兇猛陣勢,芬格爾一臉愕然。</br> 話說他們不都是普普通通的觀光游客么?</br> “我們難道不像么?”老唐抽了一口雪茄,一臉玩味的說。</br> “這……”</br> 芬格爾眼角抽搐。</br> 隨即就意識到老唐這家伙開著這么大一輛大巴車在市區飆車玩,那簡直跟暴徒有什么兩樣。</br> 說不定這些警員還以為大巴打算沖入市區民眾,又或者里面藏有炸彈,打算來一場恐怖襲擊什么的。</br>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啊?”芬格爾內心有些郁悶。</br> “不好辦啊。”老唐摩挲著下巴,“看這前后陣勢,估計也就只有束手就擒了,不過我們要是沒被屈打成招的話,說不定也就是在美國的監獄里被判個幾十年就能活著出來。”</br> “哦吼,那合著我們還要感謝人家的不殺之恩?”</br> 芬格爾臉都黑了。</br> 話說他以為老唐把大巴飆的那么帶勁,應該是芝加哥警局有人又或是其他什么的底氣,可沒想到現在這家伙竟然要讓大家好自為之。</br> “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當浮一大白。”</br> 老唐拿起旁邊酒瓶,仰頭噸噸噸的喝了起來。</br> “我特么……”</br> 芬格爾不由得牙癢癢,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一條妙計,連忙一拍大腿,“妙啊!”</br> 噗!</br> 這一聲氣勢十足的呼聲讓正在喝啤酒的老唐一個猝不及防,差點被啤酒活活嗆死。</br> “芬格爾兄弟你還好吧。”老唐試探性的問。</br>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青年突然抽哪門子風。</br> 芬格爾眼睛放光的對老唐說:“我很好,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條脫身妙計,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老唐連忙擺手,“別講,現在雙手抱頭,然后排成隊下車才是正途。”</br> 芬格爾神色變得肅然起來,“不,我們還沒到最絕望的時刻,老唐你完全可以說自己就是恐怖分子,我跟小師弟以及弟妹,都是你劫持的人質,哦,還有那條狗子也是被你劫持的,你看怎么樣?”</br> 老唐嘴角抽搐,“我說芬格爾兄弟,你還真是坦蕩啊。”</br> “那必須的,中國有句古話叫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芬格爾雖然貪生怕死,但一向光明磊落,敢作敢當。”</br> 青年把自己的胸口拍的邦邦響,一副義薄云天的樣子。</br> “我靠,中華文化可是徹底讓你給玩活了。”</br> 老唐一臉揶揄。</br> 他雖然在國外待了很多年,但對于所謂的君子之道,還是非常了解的。</br> 那是以修身為要,把自己修的像一塊海綿,從而容下人生路上的一切困難,以此磨礪己身,將自己變得更強大。</br> 可芬格爾這家伙完全反其道而行之,對方同樣是一塊海綿,但吸收的盡是些不堪之物。</br> 老唐是萬萬沒想到芬格爾能夠將這種出賣朋友的事情說的那么坦蕩,那迸發的情感是如此濃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給老友送一份大禮。</br> “芬格爾兄弟,我覺得你這提議確實……不錯,不過你問過我路明非兄弟的想法了么?”</br> 說著,老唐透過后視鏡看向后排座位上的男孩。</br> “如果這輛巴士城堡夠硬的話,我建議還是直接沖過去好了,畢竟景也賞了,是時候吃飯了。”路明非想了想。</br> 聽起來他的猶豫并非是忌憚外面那些警員,而是生怕錯過了飯點。</br> “繪梨衣,給你個好東西嘗嘗,張嘴,啊~”</br> “啊~”</br> 只見男孩慢條斯理的撥開一顆話梅糖喂給懷里的繪梨衣,結果女孩一口吃下后,絕美的小臉頓時被酸的皺了起來,顯得非常可愛。</br> “哈哈,好吃么?”</br> 路明非忍不住笑了出來。</br> 這顆話梅糖是他在老唐房車的桌子上找到的,話說這種糖果他也同樣愛吃,所以就撥給了繪梨衣,女孩多半沒吃過,結果被酸的猝不及防,小臉都皺了起來。</br> 這還是路明非第一次見過如此可愛的繪梨衣,直接把他給整笑了。</br> “Sakura也嘗嘗吧。”</br> 繪梨衣突然開心的說。</br> 然后把話梅糖從嘴里拿了出來,精準丟進了路明非的嘴巴里。</br> 男孩的笑聲戛然而止。</br> 咕咚一聲。</br> 看到這一幕,遠處的老唐跟芬格爾齊齊咽了下口水。</br> 好家伙,這進口糖。</br> 不過路明非因為剛剛笑得太投入,被丟進嘴里的話梅糖還沒來得及回味就被他下意識的咽到了肚子里。</br> “嘻嘻,Sakura,這糖果好吃么?”</br> 繪梨衣癡癡地笑了起來,似乎在等待著男孩的發窘。</br> 結果路明非故作驚喜,“誒媽呀,太好次了。”</br> 繪梨衣一臉怔怔地看著對方,也有些出乎意料。</br> “要不繪梨衣再來一顆吧。”</br> 路明非壞笑的從桌子上又拿起一顆糖果,剛想撥開,可一看是榴蓮牌的,立馬又收了起來。</br> 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榴蓮,萬一繪梨衣不喜歡再丟進自己嘴巴里,一時間路明非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br> “Sakura,你怎么不撥開呀?”</br> 繪梨衣看到男孩想要撥開手里的糖果,結果又一臉猶豫,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剛剛吃到那顆話梅糖而產生的表情。</br> “咳咳,我已經吃過一顆了,還是不吃了吧。”男孩有些汗顏的說。</br> 然后悄悄將糖果放到了自己身后。</br> “可是Sakura不是覺得這種糖果很好次么?要不繪梨衣來給你撥開吧。”</br> 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櫻紅般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狡黠又可愛。</br> 說著就要伸手去拿男孩放到身后的糖果。</br> “不用不用,繪梨衣,我真的已經夠了。”</br> “可是繪梨衣還想要讓Sakura再吃一顆這種非常好次的糖果,呀,Sakura你怎么跑啦?”</br> 女孩怔怔地看向落荒而逃般竄向巴士后排的路明非。</br> “繪梨衣,我這不叫跑,只是坐累了舒展一下筋骨。”</br> 路明非戰戰兢兢的在后排解釋,說著還做了幾下伸展運動,表示自己真坐累了。</br> “哦,這樣啊,那更要再吃一顆糖果提提神呢。”</br> 女孩一臉熱切。</br> 然后學著剛剛路明非壞笑的可愛表情,竟然從手里拿出一顆糖果來,正是男孩唯恐避之不及的榴蓮糖。</br> “不好。”</br> 路明非臉色一變。</br> 剛剛因為竄的匆忙,那顆榴蓮糖竟被自己落下了。</br> 只見繪梨衣將那顆榴蓮味的糖果撥開后,頓時一股正宗的味道散發出來,路明非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br> 汪汪!</br> 一旁的芬里爾倒是蹦跶的歡快,仰起腦袋,繞著繪梨衣的周圍上躥下跳。</br> “Sakura,快來呀,要不然繪梨衣過去了哦。”</br> 女孩拿著那顆已經撥開的榴蓮糖,對著路明非俏皮的歪頭笑。</br> 有風從車窗外吹進來,微微揚起了她那頭深紅色的長發以及白色裙擺。</br>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繪梨衣簡直美極了。</br> 可對于路明非來說,這個絕美的天使女孩手里拿著的不是發光權杖,而是一根降魔的棒槌。</br> “可是我……臣妾真的做不到啊。”路明非哭喪著臉。</br> “我知道了,Sakura一定是不舍得吃,畢竟糖果只剩下了這一顆了,繪梨衣真的好感動,所以Sakura你一定要把這顆糖果吃了。”</br> “我不是,我沒有。”</br> “傻瓜,我過去了哦。”</br>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啊。”</br> “嘻嘻嘻。”</br> 繪梨衣來勁了,說啥都要讓路明非吃下手里這顆榴蓮糖,眼看著對方遲遲不過來,女孩微微提起裙子主動朝男孩走了過去。</br> 看到這一幕,路明非再度朝巴士后排竄了竄。</br> 可后排的空間有限,最后路明非逃無可逃,開始利用房車里的障礙物跟繪梨衣玩起了躲貓貓。</br> 一個玩命竄,一個跟身后窮追不舍,一旁的芬里爾滿臉興奮,尾巴搖的飛快,也汪汪的跟著加入起來。</br> 氛圍一片歡樂。</br> 老唐與芬格爾兩人在原地傻眼了。</br> 啊勒,那個,話說他們好像還正在被上百名警員圍剿吧,對方來勢洶洶,他們這輛巴士眼看就要被包了餃子。</br> 而對方的雷明頓以及火箭筒都處于蓄勢待發的狀態,隨時都會爆發出流星雨般的狂暴射擊,到那時這輛巴士估計會在頃刻間被打成篩子。</br> 可明明是在這種危機時刻,為什么巴士車廂里是如此歡樂,簡直有種讓人抑制不住的想要加入進來的沖動呢。</br> 吧唧一聲。</br> 一顆糖從老唐胸前的口袋里滾落出來。</br> 然后蹦蹦跳跳的在車上滾動,最后在迂回了一圈之后,掉到了芬格爾的身邊。</br> 老唐與芬格爾兩人在這一刻都是齊齊低下頭看向這一顆滾落的糖果,在車廂的歡聲笑語中,兩人又抬起了頭,目光深深的看向彼此。m.</br> 對視的一刻,仿佛有電流在他們之間激射交織。</br> “要?”</br> “要?”</br> 無論是老唐還是芬格爾,其腦海里在這一刻都出現了路明非與繪梨衣甜蜜喂糖給對方的唯美畫面,然后兩人又齊齊在腦海里迸發出這個“要”的念頭來。</br> 嘶~</br> 兩人渾身激靈的狠狠一顫。</br> 咳咳!</br> 老唐掩飾性的咳嗽起來,連忙正襟危坐,一副專心駕駛的樣子,可直到掛檔的時候才發現手里握著的其實是一個啤酒瓶。</br> 芬格爾更是神色有些慌亂,第一時間與對方拉開距離。</br> ……</br> 然而在一側摩天大樓頂層。</br> 一名女孩正握著一桿大狙,腳踩著頂樓邊,通過狙擊鏡頭居高臨下的看向這輛逐漸被包圍的巴士城堡。</br> 女孩一身黑色緊身衣,將其性感完美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尤其是那一對修長性感的長腿,完全可以想象,當這對長腿朝男人走來的時候,哪怕是閱女無數的情場高手也不由得感到驚心動魄。</br> “嘻……”</br> 然而就是這個看似高冷的女孩,通過狙擊鏡頭看向巴士城堡里,繪梨衣拿著一顆榴蓮糖將路明非追的落荒而逃的時候,女孩不經意間笑了起來,而且笑出了聲。</br> “鷺鷥鷺鷥,你那里發生了什么情況?!!”</br> 女孩所帶的耳機里傳來另一個女孩的驚呼,伴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響,對方好像在那頭吃著薯片。</br> “我這里一切如常。”被稱作鷺鷥的長腿女孩輕聲說。</br> “哈,一切如常,可為什么你剛剛的笑聲像極了我的遠房姨媽?”</br> 耳機里那個吃薯片的女孩忍不住再度驚呼,完全可以想象對方此刻那張滿是見鬼的臉。</br> 話說她當然震驚了,畢竟這個被稱作鷺鷥的女孩可是出了名的高冷女神,然而此刻對方笑得像是她的姨媽,這完全有種人設崩了的感覺啊。</br> “嘻……”</br> 擁有一對性感長腿的女孩從狙擊瞄準鏡里看到路明非一個猝不及防,直接被繪梨衣撲倒在地,名為鷺鷥的女孩又一次笑出了聲。</br> “喂,麻衣,你還來。”</br> 耳機里女孩的聲音變得不滿起來,這一次她直呼對方真名。</br> “抱歉,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畫面。”</br> “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畫面,能夠讓我們的長腿女神笑出了姨媽的感覺?”</br> 耳機那頭的女孩忍不住問,可下一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語氣震驚且激動,“該不會是……是老板回來了吧!”</br> 聽到老板這個詞匯,長腿女孩微微怔住了。</br> 啊~</br> 可就在下一刻,一聲男孩的“慘叫”吸引了她的注意。</br> 一股晦澀而強大的氣息從巴士里沖卷出來。</br> 嘭嘭嘭——</br> 伴隨著一陣陣爆響,巴士后面那些追擊而來的警車在這聲“慘叫”下紛紛爆胎,場面頓時失控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