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七歲之后出宮的機會就不像以前那么頻繁了,之前軒轅曜和謝錦時常會帶他出去閑逛游玩,隔三差五也會去見識見識民生疾苦,青樓楚館之地的魚龍混雜,尋常百姓之家為了生計而奔波勞碌,富貴官宦宅內的勾心斗角,太陽之下的繁榮富貴,藏于陰暗角落里的陰謀詭計,昊兒幾乎都見過。</br> 當然,也只是見過。</br> 因為年紀小,謝錦并不讓他插手任何不平之事,“太子殿下是一國儲君,將來的一國之主,需要了解蒼生疾苦,需要了解陽光下的黑暗,但是太子現在年紀小,尚沒有自保的能力,許多事情便不能沖動地插手,否則只會陷自己于危險境地。”</br> 昊兒已經不像小時候那般一知半解,對謝錦說的話大多都能明白其意,聞言點頭:“我知道了,多謝錦叔指教。”</br> 謝錦會摸摸他的頭,然后帶他去馬場轉轉,小孩子看到太多不好的畫面會影響心情,帶他騎馬馳騁一番,可以很好地消除低落的情緒。</br> 雖然謝錦自己沒孩子,但是別說,在帶孩子這方面他真不比任何人差,很懂小孩子的心理,且說話做事都能從孩子的角度出發,易于理解。</br> 書上的知識只是學習的基本,孩子的成長在于開闊眼界,增長見識,培養心胸氣度……這些七歲之前基本已經有了個雛形。</br> 七歲之后昊兒出宮的次數少了,而是更專注于學業,強大自己的本領——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有弟弟戰兒的。</br> 反而是暉兒經常跟隨軒轅曜去軍營里轉轉,有時候軍營里的將軍帶著少年們鍛煉時,暉兒就站在一旁看著,他本就出身邊關軍營,看過父王練兵,如今也不過是從淮南軍營換到了帝都的軍營,軍營的環境其實大體都差不多。</br> 只是少年兵普遍年紀小一些,訓練的程度暫時還沒那么重而已。</br> “錦哥哥,我們今天去哪兒?”暉兒坐在馬上,被護在謝錦的懷里,“軍營還是馬場?”</br> “今天帶你去練箭。”</br> “練箭?”另外一匹高頭大馬上,楚卿卿坐在軒轅曜前面,轉頭看向謝錦,“錦叔叔的意思是讓軒轅暉練射箭嗎?他這么小,能拉得動那么大的弓?”</br> “咦?”謝錦頗為稀奇地看著小丫頭片子,“你居然也懂拉弓?”</br> 楚卿卿皺了皺鼻子:“錦叔叔太小看人。”</br> 軒轅暉冷哼一聲:“沒大沒小,錦哥哥下次不許帶她出頭,女孩子家去什么軍營?學什么騎馬?她就該老老實實待在繡房里繡花做女工,好好學一學三從四德。”</br> 楚卿卿道:“你看不起女孩子家?”</br> “是看不起你這個渾身沒三兩重的女孩子家。”</br> 楚卿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我要學醫。”</br> 軒轅暉一懵,沒跟上她的腦回路:“你爹是學醫的,你娘也是學醫的,你也要學醫?”</br> “你爹是將軍,你不是也想當將軍嗎?”</br> 好像也對。</br> 軒轅暉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我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你學醫是為了什么?懸壺濟世?”</br> “為了給你扎針。”楚卿卿像是就等著他問這句話似的,圓潤的小下巴一揚,得意洋洋地看著他,“你以后要是受傷了或者中毒了,我給你扎針,你要是敢哭鼻子就不是男子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