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經是晚上。</br> 軒轅曜是被一陣食物的香味刺激醒的,睜開眼,映入視線的是謝錦那張俊美的臉,以及唇角溫柔到極致的笑意:“曜曜。”</br> 軒轅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br> “曜曜。”謝錦親著他的臉,“起來吃飯。”</br> 激烈的運動消耗體力,腰酸乏力之下急需補充營養,所以謝錦命人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佳肴,此時只等軒轅曜起身去洗漱,換身衣服就可以吃飯了。</br> 然而軒轅曜只是這么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謝錦的臉,好像他臉上突然長出了一朵花似的,那平靜到極點的眼神讓謝錦渾身發毛。</br> “曜曜?”</br> 軒轅曜沒什么表情,試著動了動身體,一陣無法言喻的疼痛傳來,他看著謝錦沒事人似的臉,面上表情那么溫柔,就像一只得逞的狐貍……</br> 軒轅曜抄起床上的枕頭就朝他砸了過去:“滾!”</br> 謝錦嚇了一跳:“曜曜?”</br> “你給我滾出去!”軒轅曜又氣又惱,“騙子!滾遠一點!”</br> 謝錦連忙安撫:“曜曜,我錯了——”</br> “死狐貍,臭狐貍,你這個該死的狐貍!我再也不相信你了!”</br> “曜曜,我真的錯了。”謝錦柔聲安撫,心疼得不行,“要不我讓你打打一頓出氣——”</br> “跪下!”</br> 什么?</br> 謝錦詫異:“曜曜?”</br> 軒轅曜氣得臉色通紅:“跪下。”</br> 謝錦眨眼,想要再掙扎一下,可對上軒轅曜那雙明顯不太高興的眸子,他輕咳一聲,很順從地在床邊跪了下來。</br> 家規第二條,謝錦唯夫君軒轅曜馬首是瞻,凡是順從,不得違抗。</br> “傳家法。”</br> “夫君息怒,家法還沒來得及準備。”謝錦想笑卻不敢笑,低眸道,“曜曜喜歡什么樣的工具?”</br> 軒轅曜惱怒,這句“夫君”于此時聽著是多么的諷刺,讓他恨不得剝了他的狐貍皮:“我要鞭子。”</br> 最好能把他的皮抽幾層下來,抽得他哭爹喊娘。</br> “等回到帝京,我一定多準備幾條趁手的鞭子讓曜曜用。”謝錦聲音溫軟,“曜曜想怎么打就怎么打。”</br> 軒轅曜繃著臉,目光冷冷。</br> “我讓人準備了很多美味佳肴,我們先吃飯。”謝錦哄他,“曜曜餓了吧?”</br> 軒轅曜緩緩坐起身,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語氣淡淡:“我覺得你不需要吃飯。”</br> 嗯,吃曜曜就吃飽了。</br> 謝錦心里這般回道,面上卻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情緒,也不為自己辯解,只低眉垂眼給他把鞋穿上,然后道:“那曜曜吃,我看著你吃就好。”</br> 軒轅曜冷冷瞪著他,暗道這時候擺出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給誰看?狡詐成性的家伙,誰不知道他本性兇殘?</br> 虧得他如此信任他。</br> “曜曜。”</br> 軒轅曜冷哼一聲,起身穿衣洗漱。</br> 轉頭看向窗外,已是黑幕降臨,他忍不住又冷道:“這日子過得簡直是日夜顛倒,謝錦,你真行。”</br> 謝錦靜默,關于日夜顛倒這個,他真的覺得自己很無辜。</br> 早上那個也是他同意了的,就因為自己……動作猛了些,他求饒的時候自己沒理會,惡劣地想看他被折磨得兩眼濕潤的模樣,以及曜曜眼眶發紅的樣子實在是讓他愛到了骨子里,忍不住就失控了些,以至于……嗯好吧,畢竟是第一次,他應該溫柔一點的。</br> 曜曜大概是疼得狠了,所以醒來之后脾氣才這么大,謝錦覺得可以理解。</br> 只是睡了一覺之后天黑了不是很正常嗎?這也算到他的頭上?</br> 謝錦心里委屈極了,嘴上卻并不敢說自己委屈,畢竟嘗到甜頭的人是自己,曜曜脾氣大點也是應該的。</br> 軒轅曜身子僵硬地坐在飯桌前,看著一桌子美味,再看看還跪在床邊的謝狐貍,心里其實已經軟了,只是拉不下臉,畢竟他一向認為自己驕傲有骨氣、打斷骨頭都不會求饒的人,卻在床上被整得得忍不住示弱,該死的狐貍卻依舊我行我素,甚至變本加厲……</br> 是可忍,孰不可忍。</br> 面子里子都丟盡了的軒轅曜,暗自決定,絕不能這么輕易放過他。</br> “曜曜,桌上的茶是我剛給你泡的,你嘗嘗。”謝錦開口,語調溫柔,帶著無法忽視的關懷,“吃完之后再休息一會兒,需要什么我給你拿。”</br> 軒轅曜不想搭理他。</br> 謝錦幽幽嘆了口氣,一個人跪在床邊,看起來著實有些孤單。</br> 軒轅曜目光總是忍不住朝他瞥過去,瞥著瞥著就不由開始生氣,平時不是挺八面玲瓏的嗎?花言巧語,能說會道,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這會兒怎么成了啞巴?</br> 獨自氣了一會兒,軒轅曜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不就這點破事兒嗎?反正早晚都會發生,而且雖說確實有點疼,但謝錦在淮南時挺身而出替他挨軍棍,不也挨了疼嗎?</br> 好像就他一個人嬌貴似的。</br> 這般一想,不免就想起了謝錦對他的種種好,心頭微軟,兇巴巴開口:“等著我喂你?”</br> 謝錦驀地抬眸:“曜曜?”</br> 軒轅曜冷哼。</br> 雖然沒什么好生氣的,可自己確實已經被他吃干抹凈,面子里子都沒了,以后還怎么重振一家之主的地位?</br> 這些日子時不時振夫綱的舉動,此時看來完全就是個笑話。</br> 軒轅曜越想越氣,氣得想撓墻。</br> 然而即便他沒有接觸過男歡女愛,長了這么大卻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反正說到底還是自己愿意,又沒人強迫他,也就是被謝狐貍糊弄了而已。</br> 況且說來說去,就算自己百般不愿意承認,這段感情確實是謝錦承擔得更多一些,他對自己也算是情深義重了。</br> 越想越糾結,越想越覺得自己矯情,跟女人似的。</br> 軒轅曜一邊想著給自己找個原諒謝錦的借口,一邊依然有些意難平,暗恨謝錦的狡詐。</br> “曜曜。”謝錦坐在他身邊,拿筷子夾了個一片魚肉給他,“我們晚飯和夜宵一起吃,吃完了還可以去屋頂上賞月。”</br> 月下浪漫,詩情畫意。</br> 軒轅曜被他這么一說,皺了皺眉:“今天初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