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道:“十四。明天是月半。”</br> 月半前后月亮會比較亮,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時機。</br> 軒轅曜道:“我們十月初五離開淮南,這都走了九天了還沒走一半,你是想到年底再回到帝都?”</br> “知我者,曜曜也。”謝錦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聲音溫柔悅耳,“若是可以,我還真打算玩到年底再回去。”</br> 畢竟對于他們倆來說,出遠門的機會實在難得,那么早趕回去做什么?</br> “我父王可能會選在這個月去帝都。”軒轅曜淡淡說道,“如果他打算年底趕回淮南跟我母妃一起過年,肯定會早去早回。”</br> 謝錦轉頭看他:“曜曜的意思是……”</br> “我父王在我們后面走,若是他比我們先到,你覺得這是好事?”軒轅曜皺眉,“萬一主上問起,我父王肯定實話實說,到時候主上就知道我們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還有,我父王跟你父親肯定有一次談話,而且是為了我們的事情。兩位父親談話時我們小輩卻不在,你覺得這像話嗎?”</br> 謝錦沒說話,給他盛了碗瘦肉粥,并用勺子喂到他嘴邊。</br> 軒轅曜被他搞得一愣,盯著唇邊的粥:“你干什么?”</br> “喂你吃粥。”</br> 軒轅曜皺眉:“我又不是沒手。”</br> “我喜歡喂你。”謝錦深情款款,柔軟的聲音讓人無法抗拒,“曜曜,張嘴。”</br> 軒轅曜擰眉,滿臉的糾結,暗道這難道也是情人間該有的情趣?</br> 好手好腳的,喂什么喂?</br> 不過他還是張嘴吃了謝錦喂的粥,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是懶得與他計較。</br> 謝錦一口一口喂著,直到軒轅曜把一碗粥吃完,又給他夾了個些別的菜肴,不過軒轅曜只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br> “曜曜。”謝錦皺眉,“你吃得太少了。”</br> 軒轅曜語氣淡淡:“現在什么時辰了?吃那么多,晚上積食怎么辦?”</br> 謝錦被他堵得無話可說,乖乖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默默低頭吃飯。</br> 軒轅曜用眼角余光偷偷注意著他的反應,發現謝錦不發一語地低頭吃飯……準確來說,也是吃粥,其他的都沒怎么吃。</br> 看起來好像有些落寞,也不知真是在反省還是故意想博他心疼。</br> 軒轅曜沉默地眼著面前一桌幾乎沒怎么動的佳肴,等謝錦吃完那碗粥大概就要被撤下去,然后倒掉,忍不住又皺了眉:“以前怎么跟你說的?我們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不需要這么多菜,吃不完都浪費了。”</br> 謝錦抬眸看他一眼,低聲說道:“我是看你今天都沒怎么吃東西,醒來之后一定很餓,所以才讓人多準備了一些。”</br> 今天都沒怎么吃東西?</br> 他不說還好,說完之后軒轅曜忍不住又開始咬牙,他也要有時間吃才行。</br> 混賬玩意兒。</br> 軒轅曜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肚子火無處發泄,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根本不允許他發泄。</br> 謝錦瞅著他的臉色就知道,自己這句話又成功勾起了軒轅曜的怒火,心頭暗嘆,傲嬌的小豹子發起脾氣來也是挺嚇人的。</br> 不過一想到以后這樣的事情會成為習慣,他就覺得脾氣多發發還是好的,一次性全部爆發完,以后就會接受這個事實,慢慢的也就沒了脾氣。</br> 謝錦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盡可能地多吃了一些,并時不時地夾幾塊可口的肉丁塞到軒轅曜嘴里,軒轅曜雖面色憤憤,卻也配合地又吃了一些。</br> 飯后兩人走出房門,謝錦體貼地摟著軒轅曜的腰,直接把他帶上了高高的屋脊,一起躺在屋脊上看月亮。</br> 星月當空,夜色靜謐而美好。</br> “剛才曜曜說的話我考慮了一下,覺得曜曜說得對,我們應該趕在你父王之前抵達帝都。”謝錦說道,“不過你父王暫時還沒出發,我們還可以玩上幾天,十一月總能趕回去的。”</br> 軒轅曜轉頭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父王還沒出發?你派人監視我父王?”</br> “我哪敢?曜曜又冤枉我了。”謝錦連忙辯解,“臨行前我跟岳父大人交流過,詢問過岳父大人的行程,他說等暉兒兩個月再回帝都,因為你母妃已經不年輕了,這個年紀生孩子恢復得沒那么快,他擔心落下什么毛病,所以打算留在王府好好照看一段時間。”</br> 軒轅曜聞言,面上頓時浮現內疚:“我這個兒子太不孝了。”</br> “曜曜。”謝錦握著他的手,“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事,把該做的事情早些做完,爭取每年都能陪你回淮南探望岳父母。”</br> 軒轅曜輕飄飄地看著他:“雖然情意讓人感動,但誰是你的岳父岳母?”</br> “公婆。”謝錦從善如流地改口,“我隨你回去看望公婆。”</br> 軒轅曜冷哼一聲,自欺欺人地表示接受他的態度。</br> “曜曜過來。”謝錦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紅瓦,“趴這里,我給你按按。”</br> 軒轅曜看了他一眼,挪著身體過去趴下:“腰酸。”</br> 謝錦抿著唇笑,聲音卻是心疼自責的口吻:“我今天太粗暴了,在此給曜曜賠罪。”</br> 軒轅曜不想搭理他。</br> “曜曜。”謝錦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低的,柔柔的,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情深,“我不會后悔自己的選擇,永遠都不會。”</br> 軒轅曜微默,冷冷磨牙:“你敢后悔,我率黑曜軍踏平你謝家。”</br> 他都被吃干抹凈了,他敢后悔試試?</br> 謝錦細致地給他按摩著腰部,聲音越發低沉悅耳:“這輩子很慶幸認識了你,曜曜,我會為此歡喜一生。”</br> 軒轅曜沒說話。</br> 他不太習慣說情話,但無疑的,心動之人的情話總是讓人喜歡的,他不說,不代表不喜歡聽謝錦說。</br> 尤其是此時這個氣氛之下,好像心靈都已經契合,彼此眼底的色澤都如星光璀璨,流光溢彩。</br> 只是還是有些郁悶。</br> 軒轅曜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爭取了這么多天,最后卻還是被謝錦占了便宜,這心里就總覺得不是滋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