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調不高,表情也沒看出發怒跡象。</br> 可就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方才所有動了手的侍從臉色刷白,轉瞬間跪了一地。</br> 尾隨而來的公子貴女們也驀然一凜,沒敢說話。</br> “皇妹這是什么意思?”大殿下瞇眼,語氣幽暗不明,“指責我不該擅自越權?”</br> “皇兄看來不笨。”丹姝沒什么情緒地看了他一眼,“本宮府里的人,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自有本宮處置,應該輪不到皇兄越俎代庖。”</br> 此言一出,大皇子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眼神里的冷芒如尖銳的箭矢,直直射入少女瞳眸,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周遭年輕的公子貴女們都忍不住臉色發白。</br> 丹姝卻似乎并未感覺到這股自己制造出來的寒涼氣息,目光落向少年:“技不如人還敢逞強,若非本宮及時趕過來,你打算以命相拼?”</br> 少年低頭不語,漂亮的臉上猶帶著幾分殘留的狠勁兒。</br> “你們是大皇子宮里的人,本宮不會對你們動手,所以自己掌嘴吧。”丹姝目光掠過那一排跪地的侍從,嗓音淡淡,“所有對容懷瑾動手的人,每人三十。”</br> 大皇子臉色鐵青:“皇妹——”</br> “十三。”丹姝吩咐,“在這里看著他們,誰若抗命,你就動手幫他們一下。”</br> 黑衣男子俯首應是。</br> 他是長公主身邊的暗衛高手,排行第十三。</br> 丹姝自打被立了儲君,身邊就有頂尖的暗衛高手多達十八人,丹姝不愿一個個取名字,索性按著排行來,所以十三就是他的名字。</br> 丟下這句話,丹姝就帶著容懷瑾離開了,壓根不理會大皇子陰沉冷怒的表情。</br> 至于其他人會怎么想,她更不用在意。</br> 做了數年儲君的丹姝,早已不需要刻意樹立自己的威嚴,她的一舉一動都完全符合儲君該有的氣度和威壓,不管是朝中諸位皇子公主,還是帝都各大世家的公子貴女,他們需要遵守長公主的規矩,費盡心思想了解長公主的喜好,需要時刻看長公主的臉色行事。</br> 而不是丹姝花心思去討好他們。</br> 所以今日這一出簡單的插曲,不管他們理解為丹姝對容懷瑾的維護,還是丹姝故意想挑開跟大皇子之間一直以來維持的和睦假象,丹姝都無所謂。</br> 她無法阻止旁人的想法,卻有足夠的底氣做自己想做的事。</br> 回到長公主府,丹姝讓容懷瑾先去書房等著,她去洗漱換了衣裳,吩咐隱十二進宮:“去跟皇上稟一聲,本宮近日要借他身邊的大統領一用。”</br> 十二領命而去。</br> 丹姝進了書房,看見那個素來孤傲的少年居然跪在案前,一副認錯的姿態,她不由挑眉:“怎么?這是自知惹了禍?”</br> 少年抿唇,沉默不語。</br> 丹姝也沒為難他,只是走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開始詢問事情的前因后果。</br> 容懷瑾三言兩語陳述了事情經過,沒有添油加醋,反而盡可能地簡潔,丹姝聽他說完,淡淡問了一句:“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br> 少年低眸,“不該給殿下惹麻煩。”</br> “本宮倒不怕惹麻煩。”丹姝語氣淡淡,“你錯在技不如人還敢逞強,今日若不是本宮在場,你覺得自己會是他們的對手?”</br> 容懷瑾抿唇不語。</br> 雖然明知道她說的是對的,可他明顯不服。</br> 因為就算豁出這條命去,他也不會對著大皇子那樣的人卑躬屈膝,更不會在他們的威逼強迫之下妥協求饒。</br> “不服?”丹姝淡笑,“不愿認輸妥協,就努力讓自己變強,服不服不是嘴巴說了算。”</br> 容懷瑾還是沒說話。</br> “起來去練字吧。”丹姝漫不經心地吩咐,“昨晚給了你字帖,照著練,稍后本宮檢查。”</br> --</br> 作者有話說:</br> 關于回憶,原本就是在劇情里的。解鈴還須系鈴人。南曦想不起以前,容毓的心結就永遠無法真正解開,若是不太想看這段可以攢攢,不會一次性回憶太長篇幅,不過從今日開始,南曦的記憶復會比較完整,不再那么朦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