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臉色倏地陰沉了下來。</br> 她想起了跟南曦初次見面的不愉快,那一次刻骨銘心的教訓至今想起來還心有余悸,都因這個賤人而起!</br> “白姑娘心里正在罵我吧?”南曦似是有讀心術一般,淡淡的聲音帶著幾分了然的笑意,“本王妃沒有嫁給攝政王之前,白姑娘在我面前就是手下敗將,如今我已經嫁給了攝政王,乃是名正言順的攝政王妃,白姑娘見了我不需要行禮嗎?”</br> 白蝶臉色猝變,冷怒道:“你做夢!”</br> “做夢?”南曦笑了笑,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白姑娘真有志氣。”</br> 白蝶戒備地盯著她。</br> “我今天依然帶了兩個侍女過來。”南曦伸手指了指身后,銀月和銀霜如影子般貼身跟隨,“白姑娘是想讓她們以大不敬的罪名當眾掌你的嘴,還是讓她們去攝政王面前告個狀?”</br> 白蝶臉色刷白,“你——”</br> “你覺得我不敢?”南曦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分明是溫柔至極的表情,卻生生讓人看出了幾分寒涼危險的意味,“白姑娘可以試試我敢不敢。”</br> 白蝶臉色青白交錯,惡狠狠地瞪著南曦,一雙眼睛里幾乎快噴出火來。</br> 旁邊其他幾個貴女不知何時已經站直了身子,表情帶著幾分拘謹,再沒有了方才的傲慢。</br>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幫白蝶說話,雖然她是皇后的妹妹,可她們寧可得罪皇后,也不敢得罪攝政王。</br> “銀月。”南曦平靜地吩咐,“對攝政王妃不敬之人,該如何處置?”</br> “回稟王妃——”</br> “見過攝政王妃。”白蝶實在怕極了攝政王,不甘不愿地半屈膝行禮,垂著眸子,“白蝶以前多有冒犯,還請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br> 白蝶想著自己以前說過的話,此時就像一記記耳光扇在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br> 她說南曦水性楊花,朝三暮四,這邊甩了顧青書,那邊就對攝政王投懷送抱,被攝政王當眾命人掌了耳光,而顧青書至今尸骨無存。</br> 她說南曦配不上攝政王,勸她不要癡心妄想,可南曦現在卻成了名正言順的攝政王妃。</br> 她仗著自己的姐姐是皇后,就以為自己可以在宮里橫行無阻,對南曦這個商戶女肆意謾罵,然而她的皇后姐姐在攝政王面前卻是大氣不敢喘。攝政王當日處罰她時,皇上說話都沒用。</br> 白蝶心里既嫉妒又恨極了南曦,可她知道攝政王把南曦這個賤人捧在了掌心,誰敢讓南曦不高興,攝政王就能讓誰再也高興不起來。若真是讓銀月告到攝政王面前去,下場絕對比上次被當眾掌嘴還要嚴重。</br> 白蝶承受不了那樣的后果,所以只能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br> 南曦見她服軟,倒也沒再為難她,只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其他幾個女子一眼,接觸到她平靜的目光,平素里高高在上的幾個貴女紛紛福身行禮:“見過攝政王妃。”</br> 南曦揚唇淡笑:“我心知各位行禮并不是發自真心,不過對我來說這不重要,只要各位記清楚身份,以后別再惹我就行。”</br> 說到這里,她態度溫和地斂眸笑笑:“以前惹我的人沒好果子吃,以后膽敢惹我的,更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所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希望各位明白這個道理。”</br> 貴女們心里不管什么想法,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來,只微微垂眸保持著恭敬的姿態。</br> 葉傾城饒有興味地看著,并不出聲。</br> 警告的效果達到,南曦舉步往涼亭中走去,此時的涼亭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林嘉和其他幾位皇族郡主表情各異。</br> 直到南曦走進來,林嘉才驀然回神,連忙吩咐侍女:“給攝政王妃奉茶。”</br> 侍女領命照做。</br> “果然做了王妃的人就是不一樣,這仗勢欺人的架勢一點都不含糊。”容妙妙嗤笑,“只是不知攝政王若看見你此時這副模樣,還會不會被你外表假象所欺騙。”</br> “一次仗勢欺人,杜絕以后無數次的麻煩,我覺得很劃算。”南曦語氣淡淡,“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發善心,至少此番警告不傷筋不動骨,不過顏面有損而已。”</br> “這是在發善心?”容妙妙冷笑,“你在騙鬼嗎?”</br> “的確是在發善心,不過也是為了我自己。”南曦端起茶盞,以茶蓋輕輕刮著茶盞邊緣,語氣平靜通透,“我平日里跟世家貴女們打交道少,你們看不上我,我也懶得去湊你們的熱鬧,所以我覺得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可以當我是空氣,我也不會主動去為難你們。”</br> 容妙妙沉著臉沒說話。</br> “可人都有脾氣,我今日若不提醒各位,你們動輒商戶女地鄙視我,我心情就會不好。以前心情不好時,就是跟你們逞一逞口舌之快,可以后萬一哪天我當真了,仗著攝政王的勢對各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到時候大家都難看。”南曦淡淡一笑,“至于攝政王看見我此時這般模樣……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攝政王一直都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脾氣,談不上假象,也沒什么可欺騙的。”</br> “南曦說得對。”林嘉點頭,“大家同是皇族宗親女眷,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和和氣氣多好?沒必要每次搞得像是死敵一般劍拔弩張,結果讓自己下不來臺。”</br> 容樂安靜地垂眸喝茶,對此不置可否。</br> “南曦,這個姑娘是……”林嘉眸光落在葉傾城覆著面紗的臉上,表情有些疑惑。</br> “蜀國的傾城公主。”</br> 公主?</br> 就是蜀國來和親的那位公主?</br> 林嘉、容樂和容妙妙齊齊詫異,目光瞬間落到了葉傾城面上。</br> “公主這是見不得人嗎?”容妙妙皺眉,語氣不悅,“大白天的覆什么面紗?”</br> 葉傾城眉梢輕挑,漫不經心地盯著說話的少女:“你們大周皇族的郡主都是這樣的教養和禮儀?”</br> 容妙妙怒聲道:“你什么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