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指令</br> 南蘅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了,在他眼里,戰北庭就是神祗一般的存在!</br> 就像上次,他當眾維護姐姐。</br> 這次又把姐姐從江水里救了出來,那么多人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唯獨他做到了。</br> 真是越想越崇拜。</br> 南景不由地失笑:“你怎么變成小迷弟了?”</br> “不是小迷弟。”南蘅糾正:“是小舅子!”</br> “……”好像也沒毛病。</br> 在姐弟倆偷偷說著悄悄話的時候,南向民坐在一旁沉思。</br> 他來來去去想了很久,終于做好了決定。</br> 女兒已經認了,總不能再狠心拋棄吧?</br> 再說,子不教父之過,他這個當爹的并非沒有責任。</br> 可真要把事情輕輕揭過,他自己都過不去心里的坎。</br> 所以他的決定是,把祝靈悅嫁出去。</br> 給一份風風光光的嫁妝,從此以后她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鞭長莫及,她總不能伸這么長的手,還對南景做出不利的事情吧?</br> 南向民想著,便把這個決定和妻子說了。</br> 原以為趙淑儀會猶豫,沒想到她一口答應了下來。</br> “好啊,這個主意不錯。既然這樣,等我出院后,我們就去傅家走一遭吧。”</br> “……行。”</br> 當天下午的時候,在又一次的檢查沒什么問題中,趙淑儀順利出了院。</br> 走出醫院準備上車的時候,南景和南蘅同時伸手去扶,“媽,有臺階,你慢點。”</br> 結果趙淑儀冷冷淡淡越過姐弟倆,徑直走向了祝靈悅,親親熱熱道:“走,靈悅,跟媽回家。”</br> ?</br> 這回別說是南景姐弟倆,就連南向民都懵了。</br> 今天發生的一切她都選擇性遺忘了?</br> 不然怎么會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來呢?</br> 南向民上前,伸手覆上了妻子的額頭,卻被她一把揮開:“做什么呢?”</br> 語氣嬌嗔,和平時并沒有什么不同。</br> 南向民迷茫了。</br> 他轉身給主治醫生打了個電話,醫生回道:“你太太這是屬于精神創傷后的應激障礙。說直白一點,就是人格分裂。”</br> “趕緊帶你太太去看心理醫生吧。”</br> “好好好。”</br> 南向民一口答應了下來,轉身把這件事和姐弟倆說了,叮囑道:“別想太多,媽媽這幾年確實過得太壓抑了。”</br> “今晚我就聯系一個心理醫生來家里,會好的,你們別擔心。”</br> “嗯。”</br> 南蘅懵懵懂懂的點頭。</br> 唯有南景眉頭微皺,一言不發。</br> 如果真的是人格分裂,那么趙淑儀的這一個人格,對祝靈悅有著十幾年的愧疚。如此一來,她對她百倍疼惜好像就說得過去。</br> 可……</br> 這么巧的嗎?</br> 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病?</br> 南景擰眉。</br> 到底是她多疑了,還是一切就有這么巧?</br> ……</br> 如果說在醫院里趙淑儀的反應還算正常,那么等回到家之后,她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有一雙兒女。</br> 全程圍在祝靈悅身邊打轉,噓寒問暖,呵護備至!</br> 在她的意識里,她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br> 南向民忍不住問她,“你這是不是太偏心了,光照顧靈悅,那小景和阿蘅你就不聞不問了?”</br> 誰知趙淑儀一臉無奈的回:“你說什么呢,我就只生了一個女兒啊!”</br> 說著她還冷冷瞥了南景姐弟倆一眼,生氣道:“誰知道他們是你和哪個女人搞出來的種!以后別把他們帶家里來,我不想看到他們!”</br> “……”</br> 南向民差點吐血。</br> 他真是比竇娥還冤!</br> 莫名其妙!</br> 邊上的傭人聽傻了眼,暗道太太住院才兩天一夜,這就把人給住傻了?</br> 可說她傻吧,在面對祝靈悅的事情上,她精明細致的很,甚至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她們——</br> “劉媽,這牛奶的溫度一定要適宜。還有浴缸放水了沒有?靈悅要吃的水果拼盤切好了沒有?”</br> “……”</br> 傭人忙得腳不沾地。</br> 全家都在伺候祖宗。</br> 在這一言難盡的氣氛當中,唯有祝靈悅悠閑自在的讓人給她做著美甲。</br> 在醫院時,她親手喂完那一勺帶有蠱蟲的雞湯后,不過小聲的洗腦了一句:“我是你唯一的女兒,你對我好是應該的。”</br> 這句話不斷在趙淑儀腦海中盤旋。</br> 最后就變成了必須執行的命令。</br> 除非蠱蟲除去,不然誰都無法將她的神志喚醒。</br> 祝靈悅有些后悔。</br> 早知道聽話蠱的效果這么好,她后悔之前沒早點種下!</br> 到了晚上八點左右,南家別墅來了位客人。</br> 正是南向民請來的心理醫生,胡元緯。</br> 為了不讓趙淑儀察覺,他穿的只是便裝,手里拿的也只是一個普通公文包,看起來沒有壓迫感,反而笑起來斯斯文文,很讓人親近。</br> 胡元緯觀察了一陣,私底下對著南向民道:“南先生,您太太的情況,我建議用催眠的辦法來分析情況。”</br> “一般來說,患者受暗示性很高,所以通過催眠引出她的每一個分身,再來制定治療計劃,最終讓分身整合成一個完整的人格。”</br> 南向民聽著,回道:“胡醫……胡先生你是專業的,我相信,也信得過,那接下來需要我配合什么?”</br> “配合找一間簡單的小房間,你可以在邊上安撫,我要先催眠試一試。”</br> “好。”</br> 南向民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即用了千百種辦法才把趙淑儀從祝靈悅身邊哄走。</br> 后面的催眠過程還算順利。</br> 但半個小時后,胡元緯得出了結論。</br> “不行。”</br> “什么情況?”</br> “您太太的人格,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主人格,但她又確確實實有著分裂之后的情況。”胡元緯說道:“我接過那么多病人,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br> “那該怎么辦?”</br> 南向民急了,“照你這么說,我太太以后就一直這樣了?對自己的兒子女兒都不認得了?”</br> “這個不一定,只能繼續進行治療了,不過急不得,得一步步慢慢來,你要有心理準備。”</br> 直到送走心理醫生后,南向民都沉浸在這彷徨的情緒中。</br> 南蘅拉著他的胳膊問,“爸爸,很棘手嗎?”</br> “嗯……”</br> “沒關系,我和姐姐都不會怪媽媽的,說不定她天天看著我們,就想起我們了!”</br> “傻兒子。”南向民嘆了口氣,抬頭沒有看到南景的身影,問道:“姐姐人呢?”</br> “出去了。”</br> 南景去了明月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