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聽話蠱</br> 祝靈悅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br> 竟然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樣!</br> 該死!</br> 她之前就該把那個侍應生扣下來的!</br> 千算萬算,沒想到被一個低賤的侍應生擺了一道,害得她功虧一簣,反給自己惹來了一身臟污!</br> 祝靈悅咬緊了后槽牙,面上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爸,你怎么能這么質問我?我做錯什么了?”</br> “做錯什么了你心里不清楚?好啊,那我就讓你看個清楚!”</br> 視頻點開。</br> 她和南景在甲板上爭執的畫面被拍得一清二楚,一同傳來的,還有那斷斷續續聽不真切的話。</br> 全都是她親口說的。</br> 比如挑釁南景,比如說南家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br> 即便距離太遠,風聲模糊,但關鍵的每個字都能聽清楚。最重要的是這些話的重點,叫人細思極恐,不寒而栗。</br> 南向民冷著臉,額頭青筋暴起:“你還有什么話好說?”</br> 若是換做其他事情,他興許不會這么生氣。</br> 但涉及南景,就觸及了他的底線!</br> “不是我,我真的沒有這么做過……”</br> 祝靈悅搖著頭,眼淚簌簌而下:“在挨打的時候,我本能往后退有錯嗎?”</br> “掉進江里全都是個意外,我也不想啊!”</br> “你們怎么可以憑借一個被人刻意修改過的視頻,就給我扣上這個罪名?還是說,如果當時死在水里的人是我,你們就不會這么難過了!?”</br> 祝靈悅歇斯底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br> 她演技很好,尋不到半點破綻。</br> 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還真以為她是被冤枉的。</br> 南向民閉了閉眼,緩緩道:“那……祝天財跟蹤那個侍應生也是巧合嗎?你需不需要我把你養父帶來,和你當面對對峙?”</br> “……”</br> 祝天財那么貪財的一個人,只要給他足夠的誘惑,那這件事的始末他絕對會一五一十的說出來!</br> 要對她這么狠嗎?</br> 她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br> 祝靈悅站起身,手里的保溫盒被丟到了一邊。</br> “我知道了,從頭到尾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我失望的是,別人不相信我可以,但連你們,連我的親生父母竟然都懷疑我……”</br> “哈哈哈……”</br> 她哭著哭著就笑了,神情癲狂。</br> 在這吵鬧的聲音下,趙淑儀幽幽轉醒,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找到小景了嗎?找到她了嗎?”</br> 如果南景真的出了事,她也只能一死了之!</br> 南向民走過去,正要開口安撫,結果祝靈悅搶先一步,揚聲喊道:“死啦,早就淹死啦,接受這個事實吧!”</br> 這句話的下一秒,房門砰一聲被人打開。</br> 眾人抬眼望去,就見身穿藍色長裙的少女逆光而來——</br> “誰說的?”</br> 南景似笑非笑,精致動人的臉白里透紅,看起來氣色好得很。</br> 祝靈悅瞬間就懵了。</br> 怎么會……</br> 昨天晚上那么深的江水,她明明親眼看見南景沉了下去!</br> 在那種情況下絕對必死無疑,可她怎么又回來了?而且看起來完好無損!</br> 祝靈悅滿臉駭然。</br> 但南向民和趙淑儀直接就奔潰了,他們又哭又笑拼命朝著南景奔去。</br> “嗚嗚嗚是我的小景回來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br>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南向民事先從阿偉那里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還算淡定。</br> 但趙淑儀不同,她本身就愧疚到不行,眼下終于看到南景平安歸來,整個人又驚又喜,又哭又笑。</br> “都是媽不好,嗚嗚嗚你打我吧,罵我吧,我根本就不配做你媽媽……”</br> 哪有像她這么狠心的母親啊。</br> 南景伸手將趙淑儀抱住。</br> “媽,不怪你。”</br> 雖說當時是有些心寒,可那種情況下任誰都沒有猶豫的機會。</br> 再說了,這是她上一世虧欠良多,這一世誓必要護的家人,她又怎么可能去恨他們?</br> “別哭了,我沒事。”</br> 她笑著給趙淑儀擦了擦眼淚,安撫了好一陣,趙淑儀的心情這才漸漸平靜。</br> “姐姐!”終于找到機會撲過來的南蘅眉開眼笑,撒嬌般抱著她怎么也不肯松手。</br> 看到這樣一幕,祝靈悅滿臉頹唐。</br> 是啊,從頭到尾,只有她是被嫌棄的那一個……</br> 到哪兒都格格不入,受盡排斥。</br> 真是可悲又可笑。</br> 祝靈悅哽咽著,垂下的眼眸帶著深沉的算計。</br> 然后她起身,將滾落在地的保溫盒重新抱在懷里,一步一步朝著趙淑儀走去。</br> 蓋子揭開,雞湯濃郁的香氣飄了出來。</br> 她親手舀了一勺遞到趙淑儀嘴邊。</br> “媽,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解釋什么,不管怎么說,為了你的身體著想,喝點補補身子吧。”</br> 趙淑儀看著她,神色復雜。</br> 原本以為過了這個坎,一家人會好好的,慢慢接納彼此,從此后相親相愛,心無芥蒂。</br> 可出了昨晚這件事,叫她現在怎么面對這個女兒?</br> 趙淑儀別過臉去:“我不想喝,你拿走吧。”</br> “媽,你一定要喝。”</br> 不喝這湯里的東西怎么生效呢?</br> 祝靈悅語氣懇求,“哪怕是一口也好,這樣……我心里會好受一些。不然,你們都不要我,我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br>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淑儀只能張了張口。</br>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咽下去的除了雞湯以外,還有別的什么東西……</br> 祝靈悅笑了,滿眸都是得逞的光芒。</br> 有一種蠱,叫聽話蠱。</br> 那就是……不管種蠱的人說什么,被種蠱者,只能聽命服從。</br> 來的路上她就為自己做好了準備,所以這雞湯她動過手腳。</br> 蠱蟲和毒藥不同,沒有任何味道可以讓南景嗅到端倪。</br> 為此,她可是用心良苦啊。</br> 祝靈悅笑得肆意,甚至還轉過頭去,目光挑釁的看著被弟弟纏住的南景。</br> 南景微微皺眉。</br> 空氣中除了濃郁的雞湯味以外,就只有一起燉湯的滋補藥材的味道,除此外并沒有其他……</br> 這種時候,她還能使什么詭計?</br> 南蘅看她臉色不對,疑惑道:“姐姐,怎么了?”</br> “沒事,你剛剛說了什么來著?”</br> “我說,姐夫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