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未必爭得過</br> 這些人里,有的是她的父母,弟弟,同學,朋友。</br> 相熟或者不相熟的面孔從她眼前走過,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徑直朝她身后走去。</br> 南景詫異的回頭,就見祝靈悅被眾星捧月,沖著她盈盈而笑。</br> 她滿臉得意及炫耀,用之前在墓園對她做口型的篤定語氣對她說:“看吧,你所有的一切,現在都歸我了。”</br> “……”</br> 南景是被驚醒的。</br>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浴缸里的水已經涼透,這溫度,至少睡了半個小時以上。</br> 額頭冒起一層冷汗,南景皺了皺眉。</br> 這個夢,太真實了。</br> 那種被所有人忽略的感覺,被至親摯友拋棄的感覺,無比清晰,茫然又無助。</br> 還好是夢。</br> 南景呼出一口氣,趕忙從浴缸里出來,自己對著鏡子上了后背傷口的藥,這才穿著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br> 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半。</br> 卻是毫無睡意。</br> 這一夜注定無眠。</br> 然而同樣無眠的還有帝景灣。</br> 夏云舒在從后山回來的時候,傭人見到她都嚇了一跳,因為她肩胛處還插著一支箭羽,就連漂亮的臉也破了相。</br> 不由地問,“云舒你這是怎么了?”</br> 夏云舒勉強的笑笑,“沒事。”</br> 然后她近乎逃命一般回了她暫時落腳的房間。</br> 那是帝景灣背后一棟別墅,和傭人住在同一棟樓。</br> 既不是客,也沒有什么尊貴的身份,當然沒有高規格的待遇。</br> 回到房間后,夏云舒只能自己取下這箭羽。</br> 帝景灣的私人醫生不少,但她不敢喊,免得這傷的來路到時候解釋不清。</br> 除此外,被稱之為國醫圣手的蘇睦也在帝景灣,但這個男人,她更不敢惹。</br> 那位蘇少爺可謂是滿身帶刺,句句話都毒舌不已,何況今天晚上戰北庭和齊封交手,兩個實力同樣強悍的男人幾乎是兩敗俱傷。</br> 蘇睦自然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照顧戰北庭,才不會搭理她。</br> 這點,夏云舒很有自知之明。</br> 可正是因為一切都要自己咬著牙扛,她才更加氣惱!</br>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br> 原本以為趁著今夜的混亂取了南景的性命輕而易舉,萬萬沒想到,那小賤人竟然有這樣超乎常人的本事和實力!</br> 夏云舒咬牙切齒。</br> 只見鏡子里自己的臉,原本嬌媚如花,可生生添了一道血痕,顯得猙獰可怖!</br> 偏偏這傷口入肉好幾分,就算用在昂貴的藥,只怕也會留下一道疤……</br> 這么一來,她豈不是毀容了?</br> 夏云舒怒從中來,直接將那面鏡子摔碎!</br> 巨大的聲音驚動了隔壁住的傭人,有人敲她房門,“云舒,你沒事吧?你還好嗎?”</br> “沒事。”</br> 夏云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傭人打發走后,她眼眸低垂,心生一計。</br> 她今天晚上陽奉陰違做下的事情絕對不能被查出,否則以戰北庭狠絕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她!</br> 所以,她必須得趕在戰北庭醒來之前做點什么——</br> 比如……得到他!</br> 她心心念念了這么多年,只要能得到他,哪怕付出代價又如何?</br> 興許有了肌膚之親,他對她冷硬的態度多少能有些轉變呢?</br> 萬一肚子爭氣,不小心就有他的孩子了呢……</br> 抱著這樣的心思,再處理自己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br> 夏云舒吐出一口濁氣,今天她是找不到機會了,明天,明天一定得成功!</br> ……</br> 秋風乍起,深夜的街道寥寥無人。</br> 在祝家那小別墅附近,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極快的潛入,然后手腳放輕,一路溜進了祝靈悅所在的主臥。</br> 主臥里燈光明亮,顯然已經等她很久了。</br> 來人一愣,下意識開口,“你知道我要來?”</br> 這是一道很好聽的女聲。</br> 祝靈悅抬頭,沒有半點驚訝,只道,“你在悍馬車上撞過來的時候,不是看了我一眼嗎?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br> “聰明。”</br> 女人笑了笑,有些感嘆也有些自嘲,“哎,難怪我會輸給你。”</br> “誰說你輸了?”</br> 祝靈悅看著眼前的女人,淺笑如常,“你弄死了以前經常和你作對的杜子騰,這一點,你已經贏過了南景不是嗎?”</br> 將杜子騰引到那條路上的是這個女人。</br> 開悍馬撞人以及用那鐵皮穿進杜子騰胸口的還是這個女人。</br> 這個女人……</br> 正是所有人眼里早就不在人世的顧嬌嬌!</br> 祝靈悅不由地問道,“你是怎么活下來的,而且……”</br> “而且看起來沒有以前蠢了?”</br> 顧嬌嬌自顧自接過話茬,臉上帶著止不住的得意,“幾個月前的那場車禍,我被人救了。”</br> “救我的人很厲害,他教了我好多東西,所以我現在重新回到臨城就是為了報仇!為了讓南景生不如死!”</br> 顧嬌嬌說完,又補充了句,“當然,我之所以來找你,代表我不會和你做敵人,因為我不再喜歡傅云城了,你大可放心。”</br> 曾經她是很想很想坐上傅太太的位置。</br> 可在經過那么多的事情后,現在的她,心里早被另外一個人占據。</br> 雖然那男人喜歡懷里的貍貓比喜歡她多,平時也不見對她有多溫柔。</br> 可她說想要報仇,他就放任她從邊陲小城的城堡來到了臨城。</br> 她說想要錢,他就給了她無限刷的卡。</br> 這樣一個俊俏非凡還滿身魅力的男人怎能不叫人動心?</br> 顧嬌嬌早就陷進去了,哪怕對方只是一個眼神,她也甘愿沉溺……</br> 聽到這番話,祝靈悅沒多大反應,甚至笑了聲,同樣傲然道——</br> “放心,就算你跟我爭,也未必爭得過我。”</br> “……”</br> 顧嬌嬌噎了一下,轉而也笑了,“那我們更得合作了,就沖這句話,還有你今天晚上的那一推,就證明我們是一路人。”</br> 尖銳的鐵皮朝著杜子騰襲去的時候,祝靈悅這一推推得妙,不偏不倚將他送上死路!</br> 沒有事先串通,卻配合的天衣無縫,多默契啊!</br> “你想怎么合作?”祝靈悅問。</br> “很簡單,我要南景生不如死!我要她跪在我面前求饒!我要她也經歷我的痛苦,我要她死!”</br> 似乎提起南景,顧嬌嬌的情緒就會失控,原本平靜的眼也染著嗜血的紅,看起來怪嚇人的。</br> 祝靈悅卻笑了,“你說這個,我好像沒有理由不跟你合作啊。”</br> 她旋即伸出手去,“那么合作愉快,我幫你做到這一點,你也要幫我達成我想要的。”</br> “一言為定。”</br> 兩個原本并不相熟的少女,在這一刻因為共同的利益和目標,出奇默契的達成了一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