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五章以退為進</br> 夜色深沉,甲板上空無一人,淅淅瀝瀝的大雨連綿不絕。</br> 童顏慌不擇路地沖進了暴雨中,腳踩過的地方,濺起無數(shù)水花,那些水花落下,很快又和甲板上的水流融為一體,最終匯入這片深海中。</br> 童顏蹲在護欄邊,衣服濕透,頭發(fā)濕透,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br> 她不斷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心驚膽戰(zhàn),一陣后怕,更是心亂如麻。</br> “嗚嗚嗚……”</br> 童顏失聲痛哭,她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希望自己這狼狽的一面被任何人看見。</br> 心中那一瞬間涌起的暴虐的情緒全都被后怕給取代。</br> 童顏渾身顫抖,她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自己在憤怒之下竟然會有弒父的念頭?那可是她的父親啊,相依為命的親人啊!可在那一瞬間,看著咄咄逼人的父親時,她竟然有了那樣瘋狂的念頭……</br>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br> 童顏打著哆嗦,一股股寒意從腳底浮起,直直躥上天靈蓋,她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寒毛豎豎而起,一陣陣后怕和心悸。</br> 她嘴里念念有詞說著對不起,聲音細弱蚊蠅,也不知道這聲對不起到底說給誰聽。</br> 直到雙腿蹲麻,童顏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br> 她早已渾身濕透,隨著起身的動作,雨水不斷往下滴落。</br> 剛剛的念頭只是一時沖動,并不是她心里的真實想法,只要她去道歉,相信父親肯定會原諒她的……</br> 童顏哆哆嗦嗦,臉色發(fā)白的往船艙的位置走去。</br> 就在她剛剛走出兩步時,腳下的深海忽然間發(fā)生的了變化。</br> 雨水停了,海水不斷翻涌,像是在急速退潮,緊接著,面前不遠的海面上,一座島嶼緩緩浮出水面。</br> 這場景稱得上是奇觀。</br>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br> 童顏怔住,她瞬間明白了什么,南景和戰(zhàn)北庭將船停泊在這里,聽手下那些人話里話外的交談,好像就是在等待什么。</br> 原來他們真正想要等到的,是這座深藏的島嶼?</br> 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里,童顏心里閃過千百種心思。</br> 如果這座島嶼出現(xiàn),燕遲和所有手下全都忙起來了,是不是就想不起來明天一早要送她和父親離開的事情了?</br> 可……如若這座島嶼一直不出現(xiàn),他們才會一直在海面上停泊,那停泊的時間有可能一星期,也有可能是一個月。</br> 童顏咬了咬唇,她想留下,也想他們能一直留在船上。</br> 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就在島嶼出現(xiàn)的瞬間,一直負責(zé)觀察著海面情況的手下已經(jīng)發(fā)出了信號,并且用船上配備的廣播放大聲音喊:“藥材島已出現(xiàn),海面退潮,即將登陸島嶼,即將登陸島嶼!”</br> 等了這么幾天,終于把這座神秘的島嶼給等到了。</br> 聽到動靜的手下們立刻從床上起來,穿衣服的穿衣服,準備工具的準備工具,手下所住的船艙里,頓時忙得熱火朝天。</br> 南景和戰(zhàn)北庭也睜開了眼睛。</br> 之前暴雨聲太大,聽著淅淅瀝瀝的聲音只覺得格外好眠。</br> 南景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道:“這次退潮來得還挺快嘛……”</br> 因為剛剛睡醒,她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慵懶,就像貓兒似的,一爪一爪撓著戰(zhàn)北庭的心。</br> 他起身,捂住了南景的眼睛,隨后把房間的燈打開了。</br> 等南景差不多適應(yīng)了光線后,戰(zhàn)北庭才收回手,親了親南景的臉頰,柔聲道:“累不累?你再睡一會兒。放心,所有藥材我全都會收集好的。”</br> 南景嗔怪著瞪了戰(zhàn)北庭一眼,哼哼唧唧道:“你還好意思說?”</br> 這么幾個小時過去,她才只睡了剛剛那么一小會兒!</br> 戰(zhàn)北庭忍俊不禁,回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錯了,下次還敢。”</br> 南景氣得又瞪了他一眼。</br> 這大半夜的,困是有些困的,不過她既然已經(jīng)醒了,一時半會兒就睡不著。何況這趟過來就是為了收集想要的藥材,事關(guān)自家孩子的身體,容不得大意。</br> 南景起身,穿戴整齊后就進浴室里洗了把臉。</br> 被冷水一激,整個人都要清醒不少。</br> “走。”</br> 南景率先走出了房間。</br> 戰(zhàn)北庭緊跟其后。</br> 兩人來到甲板上的時候,船已經(jīng)快要到岸了。</br> 對海面上的天氣格外熟悉的老師傅說道:“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半,預(yù)計漲潮的時間會在凌晨五點。我們得抓緊時間收集藥材,而且我看明天一早的天氣,似乎還會有大暴雨,有可能還會有臺風(fēng),得盡快離開。”</br> 南景點了點頭,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一眾手下的任務(wù)。為了抓緊時間,她把自己來時坐的那艘船上的手下一起招來了,全都跟著上島,收集藥材。</br> 退漲潮的時間雖然綽綽有余,但整個島嶼太大,加上又是晚上光線不好,效率就會大打折扣,這種時候只能依靠人多,盡可能的多帶走一些。</br> 燕遲也趕到了甲板上,他看著南景,問道:“小嫂子,我需要做什么?”</br> 南景直接給了他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各種圖案。</br> 來的時候有些匆忙,這些要找的藥材她并沒有打印,全都是今天上午用筆手繪出來的。</br> “你照著這張紙上的找,記得,其中被我圈出來的這幾樣,挖出來的時候要小心,而且需要用儲藏箱收好,不然那藥效會大打折扣的。”</br> 南景畫功了得,這些藥材在她的筆下被描繪的栩栩如生,并不難辨。燕遲看了一眼,凝重地點點頭:“明白。”</br> 交代完這些事情后,船靠了岸。</br> “行動吧!抓緊時間!”</br> 一聲令下,所有手下依次登島。</br> 船上只留下了一個觀察海面天氣的老師傅。</br> 暴雨停止,烏云層層疊疊,涌動不休。一絲月光若隱若現(xiàn)照映在海面上,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光。</br> 船上的強光燈投映在藥材島上,但整片島嶼的面積太大,這強光燈帶來的效果微乎其微。</br> 因此每個手下手里都有攜帶強光手電筒,無數(shù)道光源匯聚,使得黑暗中的這座島嶼像是在發(fā)光。</br> 童顏跌跌撞撞回到了船艙里,剛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匯聚在島上,竟然沒有人看見縮在甲板陰影處的她。</br> 童顏紅著眼眶,輕輕敲響了顏福瑞的房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