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一錯再錯</br> 他要去找燕遲!</br> 他要去求燕遲!</br> 只要他從這艘船上離開了,那么童顏就沒有任何理由繼續賴在這里不走,這樣一來,他們父女倆興許不會給人家添太多的麻煩。</br> 只要及時回頭,童顏應該掀不起什么浪來。</br> 童福瑞越想越覺得自己做法明智,便奮力從床上爬起來,可他傷重,才剛剛走到門口,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br> “嘶……”</br> 他疼得齜牙咧嘴,只靠自己是沒辦法掙扎著起來的,童福瑞揚聲呼救:“救命,有沒有人啊,救救我……”</br> 剛好有個手下從這里經過,聽見聲音趕忙過來將他扶起,想著對方的傷拖不得,手下順帶還叫了船上隨行的醫生過來。</br> 醫生看了看,檢查了一番,松口氣道:“還好沒有出血,好好躺著吧,別亂動了,要是再不小心讓斷裂的骨頭戳到頸椎里的神經,那你這輩子就都要癱瘓在床了。”</br> 童福瑞聽著也是一陣后怕,他連連點頭,“謝謝,謝謝。”</br> 在醫生之后,童福瑞看向那個好心的手下,低聲下氣的求:“小哥,能求你一件事嗎?我想見見燕遲先生,你能幫我通報一聲嗎?”</br> 手下也是個好說話的,聞言點點頭:“行吧,那你等著,不過先說好啊,我可以幫你喊,但我遲哥來不來就不管我的事了。”</br> “是是是,麻煩你了小哥。”</br> 童福瑞忙不迭應了下來。</br> 燕遲聽見手下說,童福瑞想要見他的事情,本不想理睬的。</br> 他雖然欠童顏一份恩情,但這次他也算是變相救下了童顏父女倆,把他們留在船上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已經算是不錯了。</br> 尤其童顏今天的所作所為,讓他心里有些膈應。這種情況下,他一點兒也不想見到童福瑞。</br> 不過想了想,燕遲還是走了一趟。</br> 他進門的時候,童福瑞正在喝水,見他推門而入,童福瑞的水杯差點沒拿穩,連忙招呼道:“燕遲先生,你,你來啦?剛好,我有件事情想求您!”m.</br> “說。”燕遲面無表情,就連說話也只是簡單的吐出一個音節。</br> 童福瑞訕訕道:“我想回家去養傷了,這兩天麻煩您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就想問問,您有沒有多余的船只,可以送我返航回到陸地上?這個要求可能有些為難,實在對不住,麻煩您了。”</br> 對方說得誠懇,燕遲很是意外。</br> 他還以為童福瑞大張旗鼓地把他叫來,是想要借著他欠童顏的恩情,以此讓他做其他事情呢,沒想到這倒是個拎得清的。</br> “好。”燕遲一口答應了下來,“不過今天晚上暴風雨,天氣不好,不適合遠航。等到明天一早,風暴停了,我就安排另外一艘船送你們離開。”</br> “當然,我會安排一個醫生在船上,你不用擔心。”燕遲淡淡補充道。</br> 這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吧。</br> 童福瑞喜出望外:“謝謝,謝謝,太感激你了。”</br> “沒事。”</br> 燕遲搖搖頭,見對方沒有其他事情了,他也不想多呆,便轉身離開了。</br> 走出船艙后,燕遲就把這件事交代給了自己的手下。</br> 之前說是用快艇將童福瑞送走,因為快艇不適合他這種重傷的人,這才將送他返航的事情擱置了下來。剛好南景昨天來了,她來時的那艘船恰恰好可以派上用場。</br> 燕遲吩咐手下:“記得安排一個醫生上船,路上要是傷勢復發,有醫生在也周全些。”</br> “好的遲哥,這些我都記下了。”手下恭恭敬敬地應答,接著便和幾海里外,搭乘南景來時的那艘船溝通去了。</br> 這些事情安排好后,燕遲這才回到了房間。</br> 他一走,轉角處的童顏也慢慢走了出來。</br> 這個轉角屬于視線盲區,光線也有些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童顏身上散發的陰冷氣息。</br> 她帶著幾分怒氣,氣勢洶洶地沖進了童福瑞的房間,質問道:“爸,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的嗎?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來干預!”</br> 因為已經和燕遲溝通好,明天一早他們就會離開,所以此時面對女兒的質問,童福瑞格外平靜,“我并不是在干預你,我只是在拉你回頭。顏顏,錯一次可以了,不要一錯再錯。”</br> “我只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沒有錯!”</br> 這就屬于無理取鬧了。</br> 童福瑞苦笑著搖搖頭,再開口時,他犀利到一針見血:“你想要做的又是什么?上趕著破壞別人的感情和家庭嗎?可笑,就算你想當這個小三,人家也壓根看不上你,自取其辱還不夠讓你清醒嗎?”</br> 這番話撕碎了父女之間最后一絲平和。</br> 童顏幾乎是發了瘋一般聲嘶力竭的吼:“你別以為這樣又能說服我!我哪里不夠好?我只不過是出現的時間晚了一點,要是我能早一點遇到他,指不定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呢!”</br> “……”童福瑞很是無語,他向來覺得自己女兒溫柔、懂事、善良。可現在看,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而且還是一個異想天開,任由別人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瘋子。</br> “隨便你怎么想吧,總之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回去了,這件事情我已經和燕遲先生商定好,沒有轉圜的余地。”童福瑞靠在床背上,微微笑道:“我要休息了,顏顏,你也回去休息吧。”</br> 童顏咬牙切齒。</br> 她從沒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樣,覺得童福瑞笑容格外刺眼,甚至有種勝利者的姿態。</br> “我恨你,我恨你!”</br> 童顏握緊了拳頭,氣血翻涌間,她余光瞥見了床頭一把水果刀。那是她早上給童福瑞削水果用的。</br> 不久前還父女情深,可這一刻她只覺得眼里的父親丑陋無比!</br> 她甚至有一種念頭,恨不得讓童福瑞得到教訓,讓他后悔自己今天做出的選擇!</br> 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童顏看見了童福瑞愕然的臉,他問:“顏顏,你、你想做什么?”</br> 童顏低頭,發現自己手里正拿著那把水果刀!</br> 她竟然差一點點,就真的想要做出這種事?!</br> 童顏嚇得后退一步,手里的刀子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響。她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猛地轉身,落荒而逃地離開了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