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笑道:“本王給你的,你收下便是。”</br> “王爺,先去龍安寺吧?”楚月沒多說什么,只是道。</br> “嗯。”秦宣頷首。</br> 于是兩人就坐同一輛馬車過來龍安寺這邊了。</br> 路上秦宣眉頭有些皺著。</br> 楚月知道為何皺著,說道:“王爺也不用如此,說到底王爺跟皇上身上流著都是先皇的血,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來,只要王爺跟皇上好好說,皇上會答應的,不過要是照我看,王爺大可不必這么快請封世子。”</br> “哦?”秦宣挑眉看她。</br> “王爺如今正值年壯,而小少爺尚且年弱,便是要繼位那也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便是等到世子爺成年了,再行冊封的話其實也很正常。”楚月便道。</br> 她覺得楚嘉跟靳管家的事大概是瞞不了多久了,兩人都如此肆無忌憚了,這種事一旦他們倆個沒了警惕性,那肯定就距離水落石出不遠了。</br> 如此還費什么功夫,請封之后還得廢掉,實在是太費事了吧。</br> “你剛剛也是看到了的,王妃著急著要,連隔日出發都不肯。”秦宣搖頭無奈道。</br> 楚月心說那也是你太廢物了,這都被人家拿捏在手上了,而人家可是著急給情夫的兒子請封呢。</br> 估摸著等著請封世子的旨意下來,你沒準都要沒命了呢。</br> 但是楚月不想秦宣這樣沒命啊,他要是死了這一場好戲就沒法看了,所以今日會答應過來,其實也是想要護秦宣一臂之力,省得有什么麻煩不是?</br> 不過楚月也沒有再說什么。</br> 從京城過來龍安寺這邊路途可是不近,不過馬車走得比較快,中途也只是在驛站暫做補給就繼續趕路了,倒也是在天黑時分抵達了龍安寺。</br> “這就是龍安寺啊,真不愧是皇家寺廟,的確是恢弘尊嚴。”楚月站在寺廟口,忍不住說道。</br> 但是心里頭卻是忍不住地怪異,怎么回事,對京城似曾相識也就罷了,如今對著寺廟她仿佛都有一種熟悉感。</br> 怎么著,難不成她以前還當過姑子么,但就算是要當姑子,那也是該去尼姑庵而不是寺廟吧?</br> 這還是大鳳王朝皇家祈福所用的寺廟呢,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br> “咦,五皇子?”秦宣才進來就看到五皇子了,五皇子正在那邊面壁思過,聽到聲音轉過來看了他一眼,喊了聲堂兄后,就轉過去繼續面壁了。</br> “這是怎么了?”秦宣就過來問道。</br> “宣王兄要是有什么事就進去找父皇吧,父皇在里邊呢。”五皇子低著頭說道。</br> 秦宣便也沒有勉強,只跟楚月道:“你在這等著,我進去見皇叔就行。”</br> 楚月:“……”白來了不是,竟然都不帶她進去見見那位大鳳皇帝。</br> 秦宣沒有管她是什么表情,便顧自進去了。</br> 楚月便到一邊坐下,然后就聽那面壁思過的五皇子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本皇子在這邊站著,你一個幕僚竟然敢自己坐下!”</br> 楚月看向他,他也看著她,楚月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因為她竟然覺得這五皇子也有一種似曾相似感。</br> 她腦袋是壞掉了還是怎么著,凈想著攀龍附鳳了這是?</br> “五皇子說的是,那我就站著好了。”楚月說著,就站起來了。</br> 五皇子譏誚瞥了她一眼,不過卻什么都沒說,直接別過臉去。</br> “五皇子這般天真可愛,是犯了什么錯才讓皇上懲罰你的啊。”楚月便探口風道。</br> “皇家之事豈是你能打聽的?”五皇子冷哼道。</br> “我這樣的身份能做得了什么?我主子都做不了事呢,不過是看五皇子無聊跟五皇子聊聊罷了。”楚月笑呵呵說道。</br> 五皇子嘲諷看了她一眼,倒也還算是有自知之明,秦宣可是不被他父皇待見的!</br> 于是五皇子就道:“你有沒有辦法,給本皇子弄些好吃的來,本皇子不想再吃這寺廟里的齋飯了!”</br> 真的是吃得他快要吐了,所以這才偷偷下山去買肉吃,然后就被他父皇罰了。</br> “這是寺廟,哪里能吃肉?”楚月就道。</br> 五皇子就道:“你若是能給我想個好法子,我就賞你金葉子。”</br> “出不了主意,那可是欺君之罪。”楚月搖頭道。</br> 五皇子頓時就惡狠狠挖了她一眼,轉過身去繼續面壁。</br> 楚月就在等秦宣出來了,秦宣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暗淡,顯然在里邊并沒有受到什么好的待遇。</br> 當五皇子的面楚月自然沒多問,但是下山后楚月就道:“皇上連一晚上都沒留殿下?如今這天色可是不早了。”</br> “去小鎮上住吧。”秦宣搖頭道。</br> 楚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這個宣王在這位皇帝心中當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了,沒看到這位皇帝連一點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么。</br> “那請封世子的事?”楚月也就道。</br> “皇叔留下折子了。”秦宣道,但至于什么時候批下來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了。</br> 楚月除了點點頭也沒別的什么好說的了,但是秦宣顯然心情很低沉,楚月這天晚上就‘不告而別’了。</br> 她直接成了一個容貌娟秀的婦人打扮,住進了另外一間房間里。</br> 秦宣一早上起來就只看到楚月留在屋里頭的一張拜別信了,秦宣覺得她這是嫌貧愛富,看到他不受皇叔待見了,竟然就這么一走了之了。</br> 如此朋友也是他眼瞎看錯人了,還帶她過來龍安寺,差點在他皇叔面前露臉呢!</br> 秦宣帶人拂袖而去。</br> 但是這跟楚月沒多大關系,楚月已經打聽清楚了,龍安寺隔壁上有上清觀,那上清觀可是姑子們修行的地方。</br> 所以楚月一身粗紗葛布,背著一個小包袱就來上清觀了。</br> “求師太收留婦人,婦人已經是走投無路,丈夫被外邊那狐貍精喂了迷、魂湯,硬是寵妾滅妻,寡情郎他給了我一紙休書,我別無他路可走了。”楚月一臉絕望苦澀滄桑,哭著跪倒在上清觀門口,悲痛欲絕地說道。</br> “女施主進來吧,人生苦短,女施主不必如此。”一個面容清秀的尼姑剛好出來聽到,頓時就嘆氣道。</br> 這樣的事情隔一陣子就要發生一件,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