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過去,很快到了下一個星期。</br> 星期一的早上,校長帶大家去到各個班級,和學生們統一見面。</br> 明杏心里有些緊張。</br> 雖然有演示過很多遍,但還沒有真正的上臺教學過,更加不知道即將面對的這群學生,究竟是什么狀況。</br> 怕自己教不好,還怕其它的很多很多。</br> 初二(三)班在教學樓最角落的教室里,校長沒直接帶明杏進去,反而是先帶人進了辦公室。</br> 看起來還有什么話要說。</br> “明杏老師,我這里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說。”</br> 校長開門見山:“三班現在缺一位班主任,我想……交給你來擔任。”</br> 明杏聽他這么說,都有些愣住。</br> 之前雖然聽說了需要班主任這件事,可這兩天完全沒有動靜,她還以為定下來了。</br> 再說了,她覺得她是最不像可以當班主任的人,從沒想過校長會安排她。</br> 明杏人都懵了,確認道:“我來當班主任?”</br> “是。”校長點頭,解釋說:“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多方權衡之后,還是覺得你最合適。”</br> “你是985大學的學生,高中讀的是全國有名的重點高中,學歷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br> “還有也確實是,你一個星期課時最少,更有精力當班主任。”</br> 這些貌似都說的很有道理,可是……</br> 明杏總覺得有點太突然了,都沒有給她事先準備的機會,而且為什么直接就決定了,也不和她商量一下。</br> 校長見她這模樣,又說道:“其他人說,你之前有過在培訓班當班主任的經驗,所以我才最后敲定……”</br> 這話徹底把明杏聽懵了。</br> 她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經驗,她自己都不知道。</br> 她只是有考到教師資格證,至于培訓班什么的……</br> 從來沒有過。</br> 他們也不了解,為什么要亂說?</br> 但現在都已經安排好了,她再說什么也于事無補,只能是給學校添麻煩,也給自己添麻煩。</br> 顯然校長對這件事已經拍板定論了。</br> 明杏勉強笑了笑,點了下頭,細聲答:“那好吧。”</br> “我會努力做的。”</br> .</br> 棠里中學的第一節課是八點半開始。</br> 第一節正好是英語課。</br> 明杏拿著教材進教室的時候,里面還熙熙攘攘的在吵,不過三十個學生,吵得好像有一百個人一樣。</br> 明明之前她去其它班上看到都不是這樣的。</br> 一班和二班早讀課都在乖乖的讀書,偶爾有偷懶的,講小話的,可也沒有像三班這樣——</br> 景象“壯觀”。</br> 明杏在門口愣了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br> 停了幾秒,她繼續往前走。</br> 她走進來時,班里的聲音瞬間有小了一些,有學生好奇的往講臺上看。</br> 接著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br> “請大家安靜!”明杏出聲,還保持著笑意溫和,大聲說:“要開始上課了。”</br> 學生們確實有安靜了一些,卻依舊在互相交換著眼神,這大概是在談論,新來的老師長得實在好看。</br> 無論是誰,都會對好看的事物有種自然的向往。</br> 明杏強壓著心里的緊張,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明杏”兩個字。</br> 整個教室都是古老又破舊的風格,木質課桌痕跡斑駁,綠色木窗,綠色木門,看起來有一些年歲了。</br> 唯有黑板不一樣。</br> 黑板像是新換的,墨綠的顏色看著讓眼睛也很舒服。</br> 明杏寫完后,放下粉筆,板正的站在講臺上,笑容端正的說:“同學們好,我是新來的英語老師,同時暫代三班的班主任。”</br> “我叫明杏,明天的明,杏子的杏。”</br> “我將陪你們度過接下來的這三個月。”</br> 說完后,教室里安靜了有幾秒。</br> 明杏也愣了那幾秒,而后翻開書:“好,那我們現在開始上課。”</br> 因為已經到了本學期的中后期,可他們班剩下的課程還比較多,所以明杏想著,必須加快進度了。</br> 但這短短一節課,差點把明杏上崩潰了。</br> 一個班的學生,根本沒有一個在好好聽課,不聽也就算了,后排格外的吵鬧。</br> 或許是看明杏性格溫和,又不會兇人,一節課快結束的時候,學生們變本加厲的吵了起來,甚至連前排的同學,都開始做自己的事了。</br> 明杏先前還琢磨許多教學的好方法,一心想著提高教學質量,化難為易,讓同學們可以更好的理解知識點。</br>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方法她一個都沒有用上。</br> 甚至,能正常的上課教學就已經不錯了。</br> 這節課似乎過得格外漫長。</br> 一下課同學們就歡呼起來,喊著去操場上玩,教室里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吵的耳朵都疼。</br> 明杏本來還有一點課后作業,想留給大家去思考完成,但也沒布置得了。</br> 回到辦公室,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教案,不禁覺得有些挫敗。</br> 這時候蔣貝貝和胡渝也下課回來了。</br> 兩人有說有笑,心情不錯。</br> 似乎還在討論下班之后要去哪里玩。</br> “明杏,怎么樣?”蔣貝貝看見明杏,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看似十分關心的問了一句。</br> “聽說三班的學生是最不聽管教的,之前沒有班主任他們都散漫慣了,你這節課還好吧?”</br> 沒等明杏回答,胡渝插話說:“明杏那么厲害,幾個不服管教的學生而已,她肯定不在話下的。”</br> 胡渝總喜歡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不傻的人都能聽出來她話中暗指。</br> 蔣貝貝只覺得氣氛一時變得很僵,訕訕的低頭,收了目光,開始佯裝看書備課。</br> 明杏笑了笑,沒說話。</br> .</br> 明杏第一天課不多,只有三節課。</br> 她上兩節英語課,兼一節美術課。</br> 學校里沒有專門的美術老師,音樂老師,所以這些課程都需要其它課程的老師來兼任。</br> 這三節課體驗感都不良好,也就美術課勉強好了一點點。</br> 其它人上完課就可以休息了,可明杏是班主任,她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br> 就算上完課了,也得時刻待在辦公室,等同學們放學了,才能離開。</br> 幸好初中沒有晚自習。</br> 可等明杏回去的時候也已經是六點多了。</br> 鎮子里炊煙裊裊,是在吃晚飯了。</br> 這景象莫名安逸。</br> 路實在不好走,天色暗下來后,冷風一起,莫名涼颼颼的。</br> 鎮子里有騎著三輪車賣小蛋糕的,明杏看見,還覺得新奇,于是停下買了些小蛋糕。</br> 買了兩份,有一份是準備給程奶奶的。</br> 到門口時,她發現看見院門口停了一輛摩托車。</br> 明杏有些疑惑,多看了兩眼,是輛還挺狂野的摩托車。</br> 難道今天程奶奶有客人要招待?</br> 明杏猶豫的進門。</br> 客廳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看見。</br> 程奶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br> 于是她想著先回自己房間。</br> 長長的過道上,安靜的可怕,明杏剛到房門口,突然間發現,隔壁的房間門開著。</br> 之前一直都是鎖著的,程奶奶說那是她孫子的房間,他幾乎只有寒暑假才會住。</br> 接著又想起,程奶奶說她孫子今年參加高考。</br> 高考都已經結束了……</br> 所以難道是她孫子回來了?</br> 明杏這樣想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還是要去和人家打個招呼。</br> 畢竟現在住在人家家里,還是要有禮貌。</br> 明杏往前走了兩步,依稀聽見房間里有些動靜。</br> 可門雖然開著,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也看不見有人。</br> 于是明杏又往前走了些,直到離門口還有兩步,里面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帶著怒意,問道:“干嘛?”</br> 明杏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當時腳步頓住,不敢再動了。</br> “不干嘛……”許久后,明杏小聲的回答了一句。</br> 不知道房間里的人聽沒聽見,接著就沒有聲音了,明杏被嚇得站了一會兒,便轉身準備回房間。</br> 還沒來得及動,房間里少年的聲音又冷冷的傳了過來。</br> “站住!”</br> 明明是少年年輕的聲音,卻帶有莫名的威懾力,明杏不自覺的腳步就僵住了。</br> 房間里傳來腳步聲。</br> 她目光也僵住了,正好對著門口的方向。</br> 大概過了幾秒。</br> 一個身影闖入視線中,少年慵懶散漫,沉在暗色里,臉色陰晦不明,輕嗤了聲,連眼都沒抬。</br> “誰準你進來的?”</br> “私闖民宅?”他嗤笑了聲,冷笑著問。</br> 他應該是剛回來,還不清楚情況,明杏想著這頂多是個不良少年,還不至于是個不講理的“惡霸”。</br> 于是明杏好生好氣的和他解釋,說:“我只是借住,因為學校沒地方住了,才暫時住過來。”</br> “程奶奶知道的。”</br> “爺管你有沒有地方住。”他有些不耐煩,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這是爺我的地盤,我說不讓,你就得給我滾蛋!”</br> 他這氣勢,好像下一秒就能拎著棍子出來打人了。</br> “麻溜點收拾你的東西滾,還要我來把你扔出去?”</br> 多說兩句人都暴躁了,顯然十分的不耐煩。</br> 明杏被他這態度和語氣嚇得夠嗆。</br> 她確實是在人家家里,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沒有任何話語權。</br> “明杏。”就在這僵到極致的時候,程奶奶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慢慢走到了她身邊,笑道:“怎么回來的這么晚?”</br> 明杏看了眼程奶奶,再抬頭時,卻發現原本站在門口的少年已經不見了。</br>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躲回房間的,連門都掩住了。</br> “我——”明杏話卡了下,還是懵懵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把手里的蛋糕遞了過去。</br> “奶奶,這是給您買的。”</br> “我一老婆子,可不興吃這些甜的。”</br> 程奶奶說著,還是接了下來,“正好我小孫子回來了,等下拿給他,小孩子肯定喜歡這些。”</br> 程奶奶說著,往里面房門口看了一眼。</br> “這孩子,一回來就凈自己待著了。”程奶奶暗嘀咕了一聲。</br> 她轉頭又對明杏笑道:“先回房間休息,今天有雞有鴨還有魚,可豐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