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br> 無論多么大年齡的女人，也無論她從事什么工作，都會渴望能被信得過的男人來保護。</br> 這是人類早在多少萬年之前，就已經刻在骨子里的基因。</br> 尤其這個女人，正被她所托付一生的男人所傷害，深陷痛苦，恐懼和絕望中時。</br> 如果有別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來保護她，她會是什么感受，是什么反應？</br> “即便他那時候還小，卻成功阻止了蕭天盡的施暴，讓他悻悻轉身離開。那個孩子，給予了我從沒有過的安全感。并且！”</br> 苑婉芝抬手，砰的一聲。</br> 她重重砸了下心口，淚流滿面的盯著秦老：“從那一刻起，他就永遠永遠的，住在了我的心里。”</br> 秦老沒說話。</br> 只因他很清楚，莫遭他人苦，莫勸他人忍的道理。</br> 半晌。</br> 呼！</br> 情緒逐漸恢復正常的苑婉芝，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br> 這口氣，已經狠狠壓在她心底整整二十年。</br> 今晚，她總算吐了出來。</br> 頓時就覺得，全身心的放松。</br> 她懶洋洋的落座，再次架起了修長的左腿，輕晃著小皮鞋。</br> 第三次點燃了香煙。</br> 繼續說——</br> “那個孩子保護了我之后，又找到了我公公，把我的真實遭遇全都說了出來。”</br> “我公公這才知道，蕭天盡在我們結婚后的那些年內，私下里是怎么對我的。”</br> “公公勃然大怒。”</br> “雖說礙于家丑不好外揚，卻依舊在私下里，同樣用皮帶狠抽了他一頓。并警告他，以后再敢無故打我，就砸斷他的腿。”</br> “我公公就像秦老你，同樣是頂天立地的真男人，絕對會說到做到，言出必行。”</br> “這也是這么多年來，我即便內心恨死了蕭天盡，卻始終真心孝敬公婆，并在做任何事時，都會站在燕京蕭家的利益角度上。我苑婉芝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懂得感恩，記仇！”</br> “我感恩公公為我主持公道后，蕭天盡從那之后，再也不敢輕易對我動手。”</br> “我記仇——”</br> 苑婉芝說到這兒，桀然邪魅的一笑：“秦老，你知道做夢都想要個兒子的蕭天盡，為什么只有豬豬一個女兒嗎？”</br> 秦老愣了下。</br> 脫口問：“是你在搗鬼！”</br> “是的。”</br> 苑婉芝神色漠然，再次抬手輕輕捶了下心口：“我這兒住了個人。就算那時候我很清楚，我和這個孩子絕不會發生那種茍且之事。但我絕不會，再為蕭天盡生兒育女。我暗中給他用了一種慢性草藥，讓他漸漸的對我不再感興趣。”</br> 秦老聽到這兒后，莫明的打了個冷顫。</br> 這個女人的可怕程度，遠超他的想象！</br> “這二十年來，我比全世界的女人加起來，都要愛惜我這具身體。”</br> 苑婉芝下意識的再次站起來，慢慢的張開雙臂，挺胸，昂首，看著天花板。</br> 輕聲說：“我的臉蛋，依舊很美，我的36依舊翹，我的腰肢依舊很細，我腿依舊很長，我的皮膚依舊充滿了彈性。那時候我知道，我永遠不可能和他發生茍且之事，可我還是要為他，保養好這具身體。但以后么？呵呵。”</br> 秦老低下了頭。</br> 只因這個本來就是絕色，更有著豪門家主的身份、最成熟年齡的兩道光環加持的女人，這一刻所散出的妖媚氣息，別說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了，就連秦老這個長者都有些心悸。</br> 苑婉芝閉上眼，就這樣盡情釋放著她最成熟的女性魅力。</br> 足足一分36秒后——</br> 她再次落座后，臉上的淚痕消失，那種讓男人害怕的妖媚氣息，也全都被收斂。</br> 她重新恢復了昔日那矜持的端莊，正經的優雅。</br> 她把煙盒推開：“我家豬豬，繼承了蕭天盡的優柔寡斷。這也是崔向東上了大學后，卻能迎娶一個鄉下村姑的原因。如果我是豬豬，樓曉雅怎么有機會傷害他？秦襲人哪兒還有檢漏的機會！”</br> 秦老點頭。</br> 他必須得承認，如果苑婉芝是蕭錯，確實沒有樓曉雅和秦襲人的事。</br> “正是因為，我把他放在我心里。我每晚閉眼之前，每早睜開眼之后。尤其隨著蕭天盡對我逐漸冷淡，我不得不自己動手時，都會去想他。”</br> 苑婉芝在說“自己動手”時的幻想對象是誰時，也是滿臉的坦然。</br> 早就看透人生的秦老，也沒因此就覺得她有什么不對。</br> “但在外人面前，我從不會忽然提起過他。”</br> 苑婉芝繼續說：“即便前段時間，我去青山找他時，無論是言談舉止都沒對他，流露出絲毫的情意。而是全身心的，站在了為蕭家的角度上。因為我很清楚，我那是在受公公的委托，在辦正事。絕不能夾雜絲毫的私情。最多也就是，我偶然會心中發狠，我一定得讓他當蕭家的女婿。”</br> 唉。</br> 秦老嘆息：“苑婉芝，你能在辦正事時，把私情徹底拋棄。只能說你這個女人，冷靜的著實可怕。”</br> “多謝秦老的夸贊。”</br> 苑婉芝起身，對秦老彎腰感謝：“如果我不是這樣的公私分明，我公公怎么會把家主之位，傳給我？”</br> “這樣說來的話——”</br> 秦老問：“一周多之前，你和我簽訂秦蕭聯盟的協議時，說如果崔向東不成器，你會果斷拋棄他，甚至會趁機踩上一腳的那些，也是真的了？”</br> 苑婉芝坦誠：“當然是真的。”</br> 秦老滿臉的不解。</br> 苑婉芝會意，淡淡然的語氣解釋：“我必須得公私分明。在公事這方面和他聯手也好，還是斗爭也罷，我有十二分的本事可用，絕不會藏私。在私事這方面，如果有機會得到他，我也絕不會吝嗇。我只會使出渾身的解術，來討好他。”</br> 和崔向東合作對外，或者全力打壓他，是一回事。</br> 有機會得到他，為他奉獻自己的所有，則又是另外一回事。</br> 但——</br> 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苑婉芝都不會傷害崔向東的生命。</br> “以后，即便他遭到了我的親手打擊，落魄成了渾身散發著惡臭、狗都不會理睬的叫花子。只要他想得到我！無論是在酒店內，還是在污水溝內。我都會隨叫隨到，傾情奉獻。如果誰想送他去另外一個世界，那就必須得先踏過我苑婉芝的尸體！”</br> 苑婉芝無比冷靜，口齒清晰：“二十年前，他保護了我。就值得我苑婉芝，用生命去保護他。”</br> 這輩子大風大浪都見慣了秦老，莫明打了個冷顫。</br> 這個女人的這番肺腑之言，再次刷新了秦老對“理智和可怕”的新認知。</br> “秦老。”</br> 苑婉芝把話題，再次說到了今晚她來拜訪的唯一目的：“我要去青山，還請您支持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