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蘇婳扶下來,顧傲霆又噔噔上樓,去指揮商場的安裝工人放鋼琴、童車等。</br> 他要親自布置他大孫女的閨房。</br> 二十多年前布置過南音的,再布置孫女的,顧傲霆熟門熟路。</br> 就是眼光有點一言難盡。</br> 大到鋼琴,小到鞋包,全是清一色的猛男粉。</br> 粉天粉地。</br> 一切收拾好后。</br> 顧傲霆給送貨和安裝的人員,每人發了個紅包,派人將他們送出門。</br> 傭人和廚師將飯菜布好。</br> 幾人坐到桌前,開始用餐。</br> 顧北弦剝了只蝦,放到蘇婳面前的餐盤里。</br> 蘇婳剛要吃。</br> 忽然伸過來一雙公筷,是顧傲霆的。</br> 顧傲霆夾給她一筷子挑好刺的魚肉,“多吃點魚。海魚含有豐富的蛋白質、氨基酸和卵磷脂,可以更好地促進胎兒生長發育。”</br> 蘇婳莞爾,“謝謝爸。”</br> 顧傲霆被謝得有點不好意思,“你這孩子,跟爸爸還這么客氣。我不是夾給你吃的,是夾給我大孫女吃的。”</br> 顧北弦唇角輕揚,“萬一生的是男孩怎么辦?”</br> 顧傲霆一臉篤定,“就是孫女!百分之百是!我的夢很準的,以前你媽懷你哥時,我夢到一條小青龍。懷你時,我夢到一條小白龍。懷南音時,我夢到一堆紅辣椒。這次我夢到百鳥朝鳳,那鳳凰是真漂亮,一身華麗的羽毛閃閃發光,外形和孔雀有點像,但比孔雀漂亮上千倍。干脆我孫女就叫蘇鳳凰吧,蘇婷也行,和傲霆的霆同音。”</br> 顧北弦抬手扶額。</br> 和蘇鳳凰相比,突然覺得蘇嫻、蘇驚語雅致極了。</br> 耳邊又傳來顧傲霆的聲音,“自打南音出嫁后,我心里像缺了一塊,成天漏風。這下好了,孫女來了,正好彌補空缺。”</br> 顧北弦覺得他天生就是操心的料。</br> 操心公事,操心兒女。</br> 兒女操心完了,又開始操心孫子孫女。</br> 一天不操心,難受。</br> 整個席間,顧傲霆不停地給蘇婳夾菜。</br> 很快將她面前的餐盤,堆得像小山似的。</br> 不時噓寒問暖,搞得顧北弦都插不上話。</br> 他聲音又洪亮,笑聲爽朗。</br> 那么大的房間都快盛不下他了。</br> 所有人耳邊都回蕩著他哈哈哈哈的聲音。</br> 笑得臉上褶子都舒展開了。</br> 顧北弦忍不住了,清清嗓子道:“顧董,您老今天這戲搶得有點過啊,別忘了,我才是主角。”</br> 顧傲霆不以為然,“那不一樣,你是丈夫,我是父親,夫愛如火,父愛如山。蘇婳小時候沒有爸爸,陸硯書性格又太文雅,對她的關愛只埋在心底,不好意思表達出來。所以蘇婳需要我這種濃墨重彩的父愛來溫暖,防止孕期抑郁。不要小瞧孕期抑郁,很危險的。這病,來如山倒,去如抽絲,看云瑾就知道了。”</br> 蘇婳再次被顧傲霆感動到。</br> 這父愛,強勢又細膩,方方面面前前后后都考慮到了。</br> 窺一斑,而知全豹。</br> 顧傲霆生意能做那么大,是有原因的。</br> 顧傲霆又將小逸風抱進懷里,喂他吃飯,語氣調柔,“大孫子,你馬上就有小妹妹了,這次是親妹妹,開心嗎?”</br> 小逸風大眼睛亮晶晶的,“開心,小妹妹在哪里?”</br> 蘇婳目光溫柔,“九個月后就能和你見面了。”</br> 小逸風微微偏頭想了想,“小妹妹出生了,你們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br> 蘇婳心里咯噔一下,很快語氣堅定地說:“不會,你和妹妹都是媽媽的孩子,媽媽一樣喜歡。”</br> 顧傲霆拿臉貼貼小逸風的小臉蛋,豎起大拇指,“大孫子,別多心,你永遠是爺爺心中的numberone,和妹妹并列第一。”</br> 這是仗著小逸風年齡小,混淆概念。</br> 顧北弦和蘇婳忍俊不禁。</br> 吃完飯后,眾人吃了點水果,看了會兒電視,消消食。</br> 快十點了。</br> 顧傲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br> 小逸風困了。</br> 顧傲霆輕咳一聲,對顧北弦說:“你倆摟我大孫女,我摟我大孫子。”</br> 這邏輯,滿分!</br> 顧傲霆彎腰抱起小逸風,“走,今晚爺爺陪你睡。奶奶出差了,我回去也是一個人,寂寞孤獨冷,還不如多陪陪我的小帥孫。”</br> 小逸風伸出小胳膊攬上顧傲霆的脖頸,“好,我給爺爺講僵尸的故事。”</br> 顧傲霆一怔,“誰教你的?”</br> “我在電視上看的。”</br> “這么點小孩,就看僵尸,你不害怕?”</br> “不怕,僵尸有什么可怕的,見了我媽就跑。”</br> 顧傲霆暗道,不得了,虎母無犬子,這孫子比他厲害。</br> 他這把歲數了,都不敢看靈異劇、盜墓劇,當然也沒有時間看。</br> 祖孫倆說說笑笑上樓。</br> 蘇婳和顧北弦來到主臥。</br> 躺在床上,蘇婳輕撫小腹,“我們算是圓滿了,阿堯和云瑾的雙胞胎也快出生了,我哥和南音在備孕,就剩野哥和鹿寧了。如果他倆能早日結婚生子,完美了。”</br> 顧北弦將她摟在懷里,“他倆能不能結婚,取決于鹿巍。”</br> “鹿巍有消息了嗎?”</br> “沒有。東南亞那邊十幾個國家,有的地方山高林密,巫蠱遍地,還有降頭術、古曼童、陰牌等,鹿巍此行十分兇險。”</br> “今天一早,藺鷙假扮成野哥,去監獄找顧凜,說向他打聽鹿巍的消息。鹿巍失蹤的消息,要么是顧凜的走狗告訴他的,要么鹿巍失蹤和藺鷙有關。”</br> 顧北弦略一思索,“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br> 他當即拿起手機撥給柯北。</br> 柯北很快接通。</br> 顧北弦問:“藺鷙審得怎么樣了?”</br> 柯北聲音透著一絲疲憊和氣憤,“不招,癢死都不招!手都撓得見骨頭了,藺鷙就是一聲不吭,嘴比糞坑里的石頭還硬。”</br> 蘇婳接過手機,“告訴他,只要他把鹿寧中毒的解藥交出來,我就給他癢癢粉的解藥。”</br> 柯北遲疑,“解藥一給,他更不會招吧?”</br> “我會在解藥里攙新藥,換個法子治他。想辦法撬開他的嘴,問出鹿巍的下落。實在不行,就從顧凜身上下手,顧凜的嘴更好撬一點。只要能問出藺老頭的下落,抓到他是一樣的,他才是靈魂人物。”</br> “好,等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