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鹿寧要辭職,虞城愧疚極了,“阿姨,您別沖動,我給異能隊捐座樓,看能不能挽回一些?”</br> 鹿寧道:“沒用,別浪費了。我離職后,案子會由下一任局長負責,記住我之前告訴你的。”</br> “絕對不會忘。”</br> “我進去繼續審了,回頭碰個面。”</br> 虞城明白,這是有些話不方便在手機里說,要見面說的意思,忙應著:“好的,阿姨。”</br> 鹿寧剛要掛電話,</br> 手機里又傳來虞城的聲音,“阿姨,我親媽死了,成瓊雖養我長大,卻是害死我親媽的兇手,我同時失去了兩個媽媽,以后可以把您當成媽媽嗎?我一定會像親兒子那樣孝順您。”</br> 鹿寧終于明白。</br> 為什么虞城明明是女兒悅寧最討厭的類型,可悅寧還是情不自禁地去幫他了。</br> 這小子的確有兩把刷子。</br> 會說話,會處事,能上能下,能屈能伸,最擅長抓人心。</br> 偏偏他抓人心的本事猶如天生,不帶一絲刻意算計的痕跡,反而讓人覺得真誠。</br> 鹿寧都沒法拒絕他,沉默了片刻說:“見面再說吧。”</br> “好的,媽!”</br> 鹿寧,“……”</br> 等鹿寧再回審訊室,成瓊已經陷入昏迷。</br> 審訊中斷。</br> 這是催眠中會出現的反應之一。</br> 催眠審訊因人而異,有的疑犯適用,被催眠后會將整個事實情況談出來,為偵破案件提供重要線索。</br> 有的疑犯不適用,催眠中會錯誤百出,邏輯不通。</br> 成瓊明顯適用,邏輯很通。</br> 此審訊方法國外常用,國內禁用,因為不符合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br> 但是突破口打開了,不怕后面她不招,是審訊中的攻心方式之一。</br> 次日下午。</br> 再提審成瓊時,鹿寧把昨天催眠得到的資料,投放給她看。</br> 成瓊看完,連連冷笑,“催眠審訊國內禁用,你們用非法審訊方式逼供!是知法犯法!我要起訴你們!律師,我的律師呢?我要見我的律師!”</br> “啪!”</br> 鹿寧一拍桌子,大氣精致的臉寒氣籠罩,冷冷睨著她,“催眠審訊是我拍板敲定的,我就是去坐牢,也要把你親手送進監獄!”</br> 成瓊被她唬住,訕訕地說:“你就一公仆,為國家打工的,一年賺那么點薪水。為了那么點錢,冒那么大的風險,至于嘛?”</br> 鹿寧冷笑。</br> 這種人蔑視法律,專挑法律漏洞鉆,視人命如草芥。</br> 屬于變態型人格了。</br> 起初殺人,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后面殺人純粹是挑戰法律,甚至以殺人為樂了。</br> 鹿寧懶得和她廢話,“你父母已經從國外逮捕回來,當年你母親那個心腹,讓找酈兒認親的,也被抓回來了,已經招了。你不招,是死刑,若抗拒從嚴,坦白會從寬處理。”</br> “怎么個從寬法?”</br> “死緩,或者有期徒刑。”</br> 成瓊眼珠微微轉了轉,“你們就別騙我了,我爸媽老年癡呆,不可能招供。我媽那個心腹多年前因為意外死亡,更不可能。”</br> “沒死,抓到了。”</br> 鹿寧撥了個電話。</br> 沒多久,門推開。</br> 那人被異能隊的人,押著走進來。</br> 成瓊面色大變,像見了鬼,“你,你,你不是掉進海里,淹死了嗎?”</br> 那婦人已七十多歲,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看到成瓊,面目頓時變得猙獰。</br> 她一把抓住成瓊的肩膀,嘶聲吼道:“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我幫你們出謀劃策,你們卻恩將仇報,殺我滅口!幸好我被人救了,否則我早就化成厲鬼!”</br> 成瓊內心防線如決堤之水,瞬間崩潰!</br> 老婦人偏頭看向鹿寧,開始交待。</br> 一五一十,交待得清清楚楚,和成瓊催眠時的供詞,百分之八十以上吻合。</br> 板上釘釘,擺在那里。</br> 成瓊已面如死灰,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br> 接下來的幾天,心理防線被擊潰的成瓊,陸續供出很多案件。</br> 有她當年派人開車撞掉虞棣其中一個情婦肚中胎兒,還有她派人冒充燃氣公司工作人員,在燃氣上動手腳,害死未姣的親姐姐宋嬙,以及差點炸死沈惋。</br> 當鹿寧問她,為什么殺那么多人時。</br> 成瓊癲狂大笑。</br> 她恨命運不公!</br> 那么多女人,為什么偏偏讓她不能生孩子?</br> 恨虞棣,剛結婚時的幾年那么好,為什么后來就花心成性?</br> 到最后,她哈哈笑著說,她喜歡操縱別人性命的感覺,要把虞棣喜歡的賤女人全部殺光……</br> 鹿寧像看神精病似的看著她。</br>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事業成功的女強人能做出來的事。</br> 就像很難想象,社會中很多道貌岸然的人,不到暴露的那一天,永遠不知道他們有多殘忍,多變態。</br> 智商高且手中擁有無數金錢和權勢的人犯罪,遠比普通人犯罪更可怕。</br> 死了那么多人,可成瓊只有一條命可賠,把她千刀萬剮都太便宜她了!</br> 難怪獨孤城要用非法手段報仇。</br> 等案子審清楚了,接下來將由檢查院介入調查,之后再到法庭進行宣判……</br> 周六,夜晚。</br> 虞城在京都最好最貴的酒店,訂了個包房,宴請鹿寧,表示感謝。</br> 約定時間到了,來的卻是秦悅寧。</br> 虞城一怔,看向門口,“咱媽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來?”</br> 秦悅寧拿眼剜他,“叫得這么順口?有奶就是娘?”</br> 虞城少有的認真,“不,咱媽付出的更多,我叫她一聲媽都輕了,我得喊她祖宗。她是我們家虞家的老祖宗,回頭我要把她請到我爺爺奶奶面前,讓二老給她鞠三個躬。如果不是她,說不定哪天成瓊看我不順眼,把我也殺了。還有我那渣爹,成瓊估計早就盤算著怎么殺他了,雖然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該殺。”</br> 秦悅寧走到他身邊,推他一把,“我媽是你的祖宗,那我是你什么?”</br> “你是我的小祖宗。”</br> 秦悅寧白他一眼,“正經說話,少撩騷。我媽說,案子宣判之前,她不方便和你接觸,有什么事,由我轉告你。吃飯的時候,我慢慢告訴你。”</br> 虞城抬手朝她敬了個禮,“遵命!小祖宗。”m.</br> 秦悅寧拿眼角直瞥他,真拿他沒辦法。</br> 服務生進來點菜。</br> 菜點完,很快端進來,酒也上來。</br> 虞城從服務生手中接過紅酒,“要了瓶和你年齡同樣年份的紅酒,要喝一點嗎?酒精度數不高。”</br> 秦悅寧道:“我不喜歡喝紅酒,喜歡喝汽水。”</br> “我也不喜歡喝紅酒,只喜歡你。”</br> 秦悅寧,“……”</br> 想揍他,耳朵卻噌地紅了。</br> 太麻了!</br> 和這人待一起時間久了,估計會得齲齒和糖尿病。</br> 她拉開自己的帆布包,從里面掏出一瓶82年的可樂,遞給虞城,“酒退了,喝這個吧,省得你待會喝多了又發酒瘋,抱著我又哭又鬧又吐,懶得伺候酒瘋子。”</br> 虞城接過來,掃一眼可樂,還真是82年出廠的。</br> 他笑道:“這可樂好特別。”</br> 秦悅寧揚揚唇角。</br> 虞城沖她脈脈一笑,漂亮的眸子里風流溢出,“我說的是你。”</br> 秦悅寧,“……”</br> 不行了,要吐了!</br> 雞皮疙瘩爬滿身。</br> 可是心里卻甜絲絲的,是怎么回事?</br> 虞城道:“是不是有點兒甜?”</br> “你那不是甜,你那是齁!”</br> “等我以后正式追你,會更甜。”</br> 秦悅寧覺得八顆后槽牙隱隱約約有點疼,等明天得去牙科看看,有沒有蛀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