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族源自震雷界,震雷界十分奇特,是由一個巨大的隕石帶而成,內中有無數迅猛無比的熏風。在熏風中生活著一種奇特的纖麟魚,說它們是魚,只因為它們身上長滿鱗片,對氣流波動的感覺十分敏銳,能在熏風中象魚一樣游動。這些纖麟魚的習性很獨特,他們靠吞噬熏風中的粉塵為生,漸漸地,熏風中結出了一種靈丸,纖麟魚吞食之后有了靈胎,是為御風族的遠祖。
慢慢地,這些結出了靈胎的纖麟魚開始修行,體態上出現了極大的變化,其中一條居然借助熏風,飛到了震雷界的邊緣,幾乎沖出了震雷界,引來了無數族人的效仿。可惜樂極生悲,纖麟魚很快就發現,一旦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便失去了繁衍的能力;這就是說,纖麟魚全部修真的話,不出三、四百年便會絕種。這個問題如此迫切,以至于震雷界,有了一種大禍臨頭的恐慌。
幸虧,有一位仙人無意中蒞臨震雷界,纖麟魚視之為神,苦苦哀求之下,那個仙人答應為其指點迷津。那個仙人苦思百日之后,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專門制造了一個符咒,將其刻在一塊玉印之上,足以護持住御風族人的靈胎不滅。每個御風族人,可在死前選擇一條纖麟魚,將靈胎注入其體內,自身則變回原形,回歸熏風;而被挑中的這條纖麟魚,通過一段時間的修行,便可成為一個新的御風族人。如此,御風族可借纖麟魚,完成傳承,這個死結也終于被化解。這塊刻有符咒的玉印,則被視為御風族的根本所在,被尊稱為祖緣印。
九界坍塌后,熏風帶也四分五裂,大部分散落于遙遠的外域,只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厚土界北洲大陸的極北之地。那里原本是冰川雪域,人跡罕至,熏風帶一落下來,強烈的熏風把地面上所有的一切完全攪碎,變成了一片荒漠。殘存的熏風得以保留下來,懸掛在天空,御風族的幸存者,在熏風范圍內,用流沙修建了一座占地千里,規模宏大的蜃樓。由于蜃樓的變幻莫測,后世之人將這片大漠,稱之為九重門。
“早就聽說九重門奇幻無比,宛如人間仙境,原來是這么來的,當真是神奇!”審香妍聽得悠然神往,看了看高庸涵,嬌聲道:“高大哥,你辦完事以后,我們去見識一下蜃樓,好不好?”
高庸涵瞪了審香妍一眼,喝道:“就想著玩,別打岔,聽人家把話說完!”
審香妍已經從昨夜的經歷中,知道自己在高庸涵的心目中,十分重要,所以根本不怕高庸涵發脾氣,轉頭看著扶風余岳,嘖嘖稱奇道:“扶風大哥,想不到你真的是魚變來的,我就說嘛,你怎么看怎么像魚。”
扶風余岳連連搖頭,他和高庸涵聯手,共同擊退那個鬼臉,所以不存在誰欠誰的問題。只是這個小姑娘,喂自己服食的那兩粒丹丸,的確救了自己的性命。他是恩怨分明的性格,盡管審香妍的這句話,對于御風族而言是極大的侮辱,但是一來不知者不罪,二來她又救了自己一命,而且還是一個小姑娘,也惟有一笑了之。
高庸涵一聽審香妍這話,就知道這個大小姐口無遮攔,又闖禍了。再一看扶風余岳的臉色很是難看,當下厲聲道:“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立馬就把你捆了,送回家去!”
審香妍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聲道歉:“扶風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高大哥,你別那么兇嘛,最多我不出聲就是了!”這第二句,卻是對高庸涵說的。
經過審香妍這么一打岔,扶風余岳的心情也似好了一點,繼續說道:“我有個忘年之交的好朋友,因為好心,加上看在同出震雷界一脈的份上,收了一只凝出靈胎的尸螟蝠做徒弟。那只尸螟蝠,起初對我那位朋友極其恭順,誰知,后來居然欺師滅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惡行!”
“想來,你那位朋友的徒弟,就是尸頭蝠王了?”
“不錯!”扶風余岳語氣出奇地平淡,但是高庸涵從中,還是聽出了深深的憎惡。
尸頭蝠王天性歹毒,而且狡猾。隨著修為日深,野心也越來越大,由于覬覦師父手中的一件法器,趁他師父閉關之時,突施暗算,將他師父打成重傷,搶了那件法器逃出了九重門。扶風余岳其時正在蕩魂熏風內苦修,等到修為有成,從熏風內出來時已是三年以后,得知此事大為震怒,自然不會放過尸頭蝠王。
可是尸頭蝠王行蹤詭秘,扶風余岳足足找了三年,才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他加入到十二疊鼓樓中,成為一名殺手。扶風余岳起初想調查十二疊鼓樓的來歷,可是一無所獲,于是又花了整整兩年,才設法潛入其中。可是十二疊鼓樓內部,極其隱秘,殺手之間根本沒有往來,還是毫無頭緒。為了獲得幕后黑手的信任,獲取更多的隱秘,扶風余岳也接了幾筆買賣,殺了幾個名重一時的修真者,逐漸成為樓內的金牌殺手。
就在他探知,尸頭蝠王將擊殺東陵府兵馬大元帥高庸涵時,星夜趕到東陵道。結果卻從臨陣脫逃的公羊獲口中,得知尸頭蝠王已被高庸涵擊殺,而且連內丹也被吸的干干凈凈。扶風余岳不信高庸涵有如此高深的修為,逼著公羊獲帶著自己,到了清溪鎮外的那座山崗,找到了尸頭蝠王的尸體。
一番探察之后,固然對高庸涵的實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同時大為懊惱,因為尸頭蝠王雖死,但是其內丹也已不在了。所以,他設法接下了追殺高庸涵的買賣,希望能從高庸涵身上,找到那顆內丹。
然而,高庸涵自從在清溪鎮露面之后,居然再無半點消息,令扶風余岳十分奇怪。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只要高庸涵還活著,必然會回到太河源,所以守在天子城中,果真等來了高庸涵,這才有了牌坊一戰。
“扶風兄,你要殺我,我一點都不奇怪,可是為何偏要尸頭蝠王的內丹,難道這顆內丹你另有他用?”
“不錯!”扶風余岳深深點頭,續道:“這個孽徒當日暗算我朋友之時,用的是瞑尸果的劇毒,以至于我那個朋友靈胎被劇毒所侵,日夜受毒氣攻心之苦,這些年來不知遭了多大的罪。我曾——”
扶風余岳為了治好朋友靈胎內的劇毒,數次上懸空島拜訪丹鼎門,心誠所至,終于討到了一顆回天豆蔻。但是,劇毒雖解,無奈靈胎受損太過,已經無力返回驚沙檐,變回纖麟魚的形態,更遑論將靈胎傳承下去。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能吞下尸頭蝠王的內丹,便可將其靈胎修復,正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可見世間事機緣之巧,當真是神鬼莫測。
“我那朋友,對于自身的生死,早已看淡,只是靈胎無法傳承,便意味著他那一脈,就此終結。所以,我一定要拿回尸頭蝠王的內丹!”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毫無半點回旋的余地。
審香妍聽到這里,忍不住又開口了:“高大哥,既然人家是拿去救命的,你就把那顆內丹給他嘛,免得到時候又打打殺殺的。”
審香妍此話一出,扶風余岳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因為經此一役,他對高庸涵已經完全沒有了敵意,也實在不想與之為敵。
高庸涵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扶風兄,不是我不給你,而是已經無法給你了。”
扶風余岳登時臉色大變,就要爆發,高庸涵急忙擺手:“別急,別急!我給你一看你就明白了。”
說完,凝愁術輕輕運轉,那只尸螟蝠歡快地從藏鴉指環中飛了出來。尸螟蝠飛舞了一圈,扭頭看到扶風余岳,突然變得狂躁起來,它雖然已經沒了記憶,但是本能地對這個御風族人心懷戒備。
扶風余岳一見尸螟蝠,怒從心起,怒喝一聲:“孽畜,受死吧!”跟著抽出長劍,便要刺向尸螟蝠。
高庸涵見狀,急忙攔在中間,口中連呼:“扶風兄,手下留情!”跟著把尸螟蝠收回藏鴉指環中。
扶風余岳也是一時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聽高庸涵這么一喊,頓時醒悟過來。眼見尸頭蝠王已經脫胎換骨,重新變換尸螟蝠,知道它前緣已了,當下收回長劍,長出一口氣:“罷了,罷了,此事就此揭過!”
高庸涵歉然道:“扶風兄,尸頭蝠王的內丹,早已化作這只尸螟蝠,即便給了你,也沒法救治你那位朋友。而且,這只尸螟蝠,曾數次救我于危難之中,所以無法交還于你,還請你見諒!”
扶風余岳一臉的失望,低頭不語。
高庸涵突然想到,曾從尸頭蝠王身上,搜出過幾瓶丹藥,由于一直不知道這些丹藥是何用處,也就閑置無用。當即拿了出來,遞給扶風余岳:“扶風兄,你看看這幾瓶丹藥,是我從尸頭蝠王身上得來的,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扶風余岳默默接過玉瓶,打開聞了一下,忽然露出狂喜的神色,不停地喊道:“這是瞑尸果,這是瞑尸果!”
高庸涵和審香妍一看扶風余岳的神情,就知道,這種瞑尸果一定能用,而且有大用處。高庸涵不待扶風余岳說話,直接說道:“這些丹藥如果有用的話,就請扶風兄帶回去,趕緊救治你那位朋友吧!”
扶風余岳渾身劇震,突然一揖到地,朗聲說道:“高帥,扶風余岳今日欠你一條命,他日必當報答!”
“這話從何說起?要不是有扶風兄相助,高某和舍妹昨夜就已喪命了。”在高庸涵看來,審香妍誤入死鎮,自己無論如何是會闖進去的,而扶風余岳則不同,他完全可以自行避開。而且,沒有扶風余岳最后那一劍,重創那個地府妖童,自己和審香妍不知道會死的有多慘,所以,自然不能接受扶風余岳的這個說法。
“不然,我本就是為了殺你,沒安好心,況且,要不是你在前面擋著,我根本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跟著,扶風余岳從身上剝下兩片魚鱗,分別交給高庸涵和審香妍,鄭重說道:“我一生從未欠過別人什么,也不想背負這個人情,所以,日后見鱗如見人,二位但有差遣,扶風絕不推辭!”
高庸涵和審香妍見扶風余岳執意如此,只得收了鱗片,扶風余岳急于給朋友療傷,當即告辭:“二位,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不待二人作何反應,騰空飄然而去,遠遠說道:“高帥,十二疊鼓樓不死不休,你自己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