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妖已經被凌梓給打成半原形了，臉就跟干樹皮似的，兩顆圓溜溜的眼珠子冒著綠光，手和腳也變成干樹根兒了。</br> 我還納悶凌梓是怎么用樹枝給它抽疼的，仔細一看，這丫頭手指在滴血，樹枝上也有血跡。</br> 不錯，長進了不少。</br> “還跑不跑了？”凌梓說著又給那東西屁股上抽了一下。</br> “不敢了姑奶奶……”這下那玩意兒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許多，跟蛤蟆似的。</br> “凌大美女，別虐待人家了，畢竟它是要馱我們進山來著。”吳峰也跟著從雪坡那邊翻了過來，累得面紅耳赤的。</br> 雖然那東西看上去好像認慫了，但我覺得它不會這么老實的馱我們進山，沒準半路又想辦法跑路。</br> 于是就背著手走到它面前，伸手抬起它的下巴，這回我說話不張嘴了，源左那惡魔似的聲音立馬回蕩了起來：“哪里的小妖精？”</br> 這給小樹妖嚇得一哆嗦，就差沒滾雪地上去了，倒也不怪它膽兒小，眼前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可能還挺帥的小伙兒，嘴也不張，四周竟然憑空回蕩起一股子鏗鏘的惡魔聲，誰不怕？</br> 可能這個詞兒用的不好，取消。</br> 凌梓和吳峰還哆嗦了一下呢。</br> “呃……小，小的錯了，小的錯了，小的就，啊就路口的，要，要知道您們是長輩，小的就不會想著吃您們了……”小樹妖被嚇得哆哆嗦嗦，但那摸樣是真嚇人。</br> “呵呵呵……都修行會了些什么？”我又用源左的聲音問道。</br> “會……什么都會變，就是不太像……前輩，前輩饒命！”</br> 我跟大家伙對視了一眼，想了想又來一句：“變個馬兒瞅瞅。”</br> 剛才我就說，那老頭的馬看起來怪怪的，但當時天麻麻黑，只能看個輪廓，就沒深究。</br> “得，得嘞！”</br> 小樹妖回答一聲兒，就開始準備原地表演了。</br> 也是它準備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其實它的手和腳原本就是干樹枝，只不過光線昏暗，加上這家伙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棉襖棉褲套著，我們看不出來。</br> 它一撅屁股，一堆樹枝竟然從屁股上緩緩露了出來，隨后開始慢慢扭曲，變成了一個馬的樣子，但看到那馬的臉，我們幾個都沉默了。</br> 這身體跟馬……也是，四條腿，一個腦袋一個屁股，還有條尾巴，除此之外跟馬就沒啥關系了，純純一個三不像。</br> 主要是馬的臉很離譜，有眼有鼻子，卻是人的眼睛，按照人鼻的模樣，在馬臉凸出來的鼻子……</br> “你到底見沒見過馬啊？”吳峰都樂了。</br> “啊？見過，見過……”小樹妖趕緊笑道。</br> “在哪見過？”</br> “被小的……吃了……”</br> “哦，那你身上這套衣服……馬主人也被你吃了吧？”吳峰的臉色一下變了。</br> “啊？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小的不知道前輩們要來，都，都吃完了，實在沒法孝敬前輩們了……”小樹妖一哆嗦，“不，不過小的還可以去抓……”</br> “抓你妹呀，說，一公吃了多少人！”凌梓一樹枝就給它身上打了去。</br> “你先矜持一下！”吳峰攔住凌梓，臉上保持著一副不敢冒犯，比較紳士的笑意。</br> “哼……”凌梓抿著嘴歪了歪腦袋，這才把樹枝給卷了起來，“我本來就很矜持……”</br> “快說，吃了多少人！”吳峰換了一副臉立馬逼問小樹妖。</br> “就，就一個就一個，小的就吃過一個人和一只馬……”小樹妖給跪下了。</br> “誰告訴你馬的計量單位是只的，數學體育老師教的啊？你……”凌梓舉起樹枝又想下毒手。</br> 我一把奪過她的樹枝，當場給她折斷丟雪地里去了。</br> 這丫頭也沒生氣，還調皮的對我吐了吐舌頭，臉皮是越辣越厚了。</br> 我一本正經的看著樹妖，又用源左的聲音恐嚇道：“以后沒我的允許，再吃人我就吃你！”</br>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小的知錯了！”</br> “那應該就不是它了，白開心一場，我還以為，這玩意兒就是狐家說的禍害呢。”吳峰搖搖頭道。</br> 說完他又看向我：“不過左少，讓它帶我們進山就算了，何必留著，也是個禍害。”</br> “啊？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小的知錯了知錯了，以后再也不吃了，都給您留著還不行嗎？！！！”要不是屁股變成了馬，小樹妖就差在雪地里打滾了。</br> 我們幾個徹底無語了……</br> 想了想，我才說：“剛修成這樣，吃人是本性，以后不吃就算了。再說這東西有點兒用，帶在身邊，再遇到這種大雪封山的情況，豈不是方便多了？”</br> “就是，還不用考駕照，也不用燒油！”凌梓對我豎起大拇指。</br> 我心說你又懂了？</br> 沒功夫跟她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進山的時候天剛黑，折騰不少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了。</br> 樹妖變成雪橇，速度……哦，這家伙是為了騙人，乘人不備把人拉懸崖下摔死之后吃，才故意變成馬，走那么慢速度的。</br> 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br> “喂，變成馬，馬背上再變四個可以坐的位置，快點。”這次我沒用源左的聲音了，怕給它妖魄嚇丟，這修為的妖魄又不值錢，到時虧大發。</br> “得，得得得得嘞……”</br> “得個嘚兒啊，快變！”吳峰給它馬屁股上來了一腳。</br> 在小樹妖的一番折騰下，把它身體的位置全部變成四個簡陋的座位，左右各倆。</br> 但這家伙的腦袋好像沒啥可以變的，竟然就在馬脖子上，面朝我們這邊，一雙綠眼珠子怪瘆人的。</br> 我招呼大家趕緊上“車！”</br> “不夠舒服，后面都沒個靠的，再長一點……”我對小樹妖說道。</br> 沒想到凌梓也來了句：“不平整呀，刺痛人家的屁股了，平一點……”</br> “往左點兒……”</br> 整個上車過程僅僅耗費一分鐘左右，和開汽車沒啥兩樣，不過我記得上汽車的時候是調整座位后視鏡啥的，而我們不是調整，應該是……調教！</br> 吳峰拿了一支手電筒，讓小樹妖變個樹杈子在腦袋上，給它裝在那兒，這車越來越完善了。</br> 而且速度還不能跟一般的馬兒比，隨隨便便在雪地里跑，小樹妖不用光也能看見路，積雪深點的地方，它就蹦著走……</br> 唯一不好的是沒有安全帶，我們得抓緊座位，想讓小樹妖變一個吧，又怕這東西腦子開竅，用樹藤給我們勒住帶我們跳崖……</br> 暮色之下，幽深的大山之中，四個……三人一鬼就這么坐著個奇葩玩意兒，在樹林中間的馬路上蹦蹦跳跳往前跑去，你別說，這要有人能在天上看到咱，不敢保證能嚇死，嚇傻應該夠了……</br> 很快我們就穿進了青子血嶺，差不多的時間，差不多的地點，一樣的刺激，比上次還多了幾分愜意……</br> 我抱著雙手躺在座位上享受著，正是無聊的時候，還想找馨瑤聊聊，主要想知道她剛才為什么忽然有點不開心的事。</br> 結果每次都一樣，我正要開口呢，它姥姥的，小樹妖突然剎車，對我們喊道：“前輩們，前面還有個前輩攔著路的，咋辦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