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浩浩蕩蕩到了雪橇后面,出于禮貌,我們一個個面帶笑容,如果這時有個攝影師過來抓拍一下,那么我們四個對著老頭微笑的照片,一定能做為和諧社會的公益廣告!</br> “大爺,去麻子村,多少錢?”吳峰禮貌的問道。</br> “先上來吧,到地兒再說。”大爺說道,這聲音跟我的沒啥兩樣,沙啞到難聽,不過咱們四個都知道,它可能是聲帶沒修全,跟我可不是一個概念。</br> “好,那謝謝大爺了。”吳峰拱拱手,隨后招呼我們上雪橇。</br> 這雪橇就是幾根破木頭拼湊而成的,十分簡陋,不過坐上來甭提多自在了,馬兒在前面走,大爺在馬背上趕,咱們幾個就負責看風景,速度是慢了點兒,不礙事兒。</br> “大爺,您是哪里人,去麻子村做啥呀?”吳峰開始拷問老大爺了。</br> “麻子村的。”大爺回答道。</br> 這大爺從現身到現在,給我們的感覺就一個,它能少說話絕不多吐一個字兒,這時候我大概也看明白了,剛成氣候不久的貨色,甚至還沒能力判斷他面前的是人是鬼。</br> “哦,那挺巧的,那啥,大爺,您啥時候出山的啊,怎么一把年紀了還自己趕雪橇回家呢?”吳峰開啟了話癆模式。</br> 我心說你要不會東北話,就別逞能,以我們老家的話來講,這家伙就是倒洋不土的,讓人尷尬。</br> 吳峰開口問兩個問題,大爺的cpu好像就反應不過來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哦”的一聲:“剛出來沒多會兒,自己啊……孩子們都不在。”</br> “哦,整挺好。”吳峰說完看向我們,幾個人瞬間開啟了憋笑模式。</br> 路面上的積雪幾尺深,就算昨天出來的,今天好歹能看見幾個腳印吧?</br> 吳峰幾句話等于是投石問路了,知道眼前這家伙不是啥難對付的東西,大家開始自在的聊起天兒,雪橇時不時靠邊一點,還能伸手從路邊的樹枝上抓團雪玩兒玩兒。</br> 不一會兒天也徹底黑了,但老頭趕馬趕得卻挺穩,吳峰還跟它開玩笑:“我說大爺啊,您這不開手電也看得見路啊?”</br> “手……”大爺答不出來了。</br> 這時凌梓趕緊打圓場:“這不是雪地反光么,你話可真多……”</br> “是,是,你們坐穩點兒,別半路掉下去了,哈哈。”老頭笑道。</br> “我們年輕沒事兒,您一把老骨頭倒是注意點兒,摔著了可就支楞不起來了哦~~”凌梓說完還看向我,天太黑看不見啥表情,但我總覺得她在嘲諷我。</br> “你說的是哪兒支楞不起來?”吳峰回頭對凌梓笑了笑。</br> “當然是老二了,切,開玩笑都不行啊?”</br> ……</br> 吳峰直接語塞,坐在我旁邊的馨瑤,那簡直都尷尬到極點了。</br> 不過有一說一,馨瑤不太愛說話的時候,其實給人的感覺更靦腆,可愛,少了以前那種愛哭,有時候脾氣還挺爆的感覺。</br> 現在的她并不是她的本性,經歷了一場毒打之后,誰的菱角不被磨點兒?</br> 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自己虧欠她,我們幾個人的命運都不太好,但最可憐的一定是馨瑤。</br> 家族里的棋子,甚至有段時間是各界勢力博弈的交點,這個世界就從來沒把她當一個女孩子對待。</br> 每每想起,她來找我的時候……</br> 尤其是聻鬼事件那回,她來找我卻被我冷漠的打擊,最后一個人跟著大街生無可戀的走去,唉,心都熟透了。</br> 也不顧旁邊還有吳峰和凌梓了,我清了清嗓子,第一次自信的用我這難聽的聲音對她開口:“馨瑤,你怎么不愛說話了?”</br> “啊?”她好像沒想到我會主動跟她說話,差點沒反應過來,“哦……不知道說什么。”</br> 她都不知道說什么……</br> 那我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想起以前她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只是想讓她開心開心,把以前的悲哀全部忘記。</br> 奈何直男癌沒法治,我服了。</br> 腦子里正想著話題,卻不料雪橇突然劇烈的抖了一下,隨后傳來老頭的聲音:“各位,坐穩咯!”</br> 吳峰突然大喊一聲:“不好,快跳下去!”</br> 借著雪地反光的景象,看見前面是一個大缺口,應該是個大雪坡,而老頭正故意趕著馬把我們往雪坡邊上沖!</br> 這地方動不動就來個懸崖峭壁,要沖下去運氣不好,我們可全完了!</br> 馨瑤第一時間伸手抓住我,拉著我跳下了雪橇!</br> 可老東西的速度太快,這一下慣性可不輕,加上這段馬路的坡度很大,稀里糊涂就開始往下面滾,馨瑤沒放開我,反倒是一把抱緊我,兩人一起在雪地里打起了滾!</br> 這一陣天旋地轉,還好身上穿的是軍大衣,防凍且阻力大,有什么樹枝石包的,還能擋一擋,沒幾圈我們就卸掉了沖擊力,在雪地里停了下來。</br> 停下來的時候,馨瑤是被我壓在下面的。</br> 正有點兒發呆的時候,就聽見凌梓在上面念起了咒語,趕緊扭頭看去,看見她和吳峰跟著雪坡追了過去。</br> “老東西,別跑,你跑了誰拉我們進山?”</br> 那東西解決起來簡單,只要人沒摔死就行,我松口氣,這才回頭看向身下的馨瑤。</br> “別抓手……”她無力的把臉側在雪地上。</br> 呃,我倆這動作是有點兒不雅觀了,我也不知道剛才那幾秒鐘怎么滾的,為什么我的手會抓著她的手,還給摁在雪地里呢?</br> 不知道還以為我耍流氓呢,趕緊松開,然后站起身。</br> “應該沒事吧?”我伸手拉她。</br> 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躺在那兒不動,又不回答我。</br> 這給我嚇得不輕,急忙從包里拿出手電打開,照向她的臉。</br> 馨瑤的臉色挺憂郁的,側臉貼在積雪上,雙手還保持剛才的動作跟舉手投降似的,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br> “你怎么了?”我又問道。</br> 她沒說話,一臉失落的樣子,最終也不要我拉,自己緩緩地站了起來,才說:“沒事。”</br> 我回憶了一下剛才的過程,一沒碰她敏感部位,二沒故意非禮她,突然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覺得我抓她手是故意的?</br> “跑啊,跑啊,再跑!再跑!再跑!”凌梓喘著氣的喊聲從雪坡那邊傳來了。</br> “我錯了,我錯了奶奶……哎喲別打……”這是老頭哭喪似的聲音。</br> 把手電光照過去,就看見凌梓手里提著一根樹枝,另一只手扯著老頭的耳朵,邊走邊打它屁股,頭發亂糟糟的,小臉還被氣得通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