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捋直了繩子,做出一副隨時可能往她身上招呼的架勢,這一刻我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心里仿佛出現(xiàn)了兩個人,一個心疼的喊著別動馨瑤,一個卻瘋狂的想抽死她!</br> “東方左……我知道你委屈,你要打就打吧,只要你打死我能開心,我無怨言……”</br> 馨瑤說完絕望的笑了笑,閉上雙眼,兩滴淚水從她眼角流了下去,這是寧愿死,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訴我!</br> 我晃了晃腦袋,正想丟開繩子,可下一秒?yún)s又握緊了繩子,一肚子不甘!</br> “打死她,她要是真的愛我們,不會瞞著我們的,打死她,給我打死她!”這聲音是從我腦海里傳來的,聽上去就如同惡魔一般,卻又隱隱存在著我的聲線!</br> “不,不能……她有她的苦衷,所有人瞞著我都有苦衷……”我心里掙扎著。</br> “只要你打死她,從明天開始,我將助你鏟除掉所有期滿你的人,呵呵呵,你不是要實力嗎,我就是你的實力,是他們,是他們所有人把我封印了,他們不想讓你擁有久居人上的實力,他們羨慕我們,嫉妒我們,拿起你的怒火,反抗吧,不要再等了!”惡魔的聲音再次傳來。</br> 我只感覺眼前一陣模糊,手里的繩子越握越緊,我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他是我的實力,是因為所有人羨慕嫉妒恨,把他封印了起來,如若不然,我不會如此艱難!</br>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身體里的惡魔就是我的實力,所有人都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存在,才會聯(lián)起手來欺騙我!</br> 迷迷糊糊的想到這里時,我揮起手中的繩子就要往馨瑤身上招呼,但下一秒一股暖流灌入腦海,我立馬清醒了,不,我在干什么,我怎么能殺馨瑤呢,她對我那么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到底在做什么?</br> “有道是邪不勝正,你內(nèi)心險惡,冷血無情,你沒有資格重現(xiàn)人世,退去吧!”這是焚邪的聲音。</br> “焚邪,你這個虛偽的死仆人,就是你,就是你讓我永世不得與愛妻相會,我恨死你了,終有一日老子會重現(xiàn)天日,殺了你們這群虛偽的人,保護我的愛妻!”</br> 那惡魔的聲音越來越小,好似被我頭上的暖流,一點點的壓縮到了腳下,直到他的聲音徹底消失時,我才晃晃悠悠的清醒了過來!</br> 看到絕望痛哭的馨瑤,我急忙丟開手里的繩子,坐到床邊把她扶起來:“對,對不起,馨瑤,不是我……一開始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br> 馨瑤淚流滿面的看著我:“我知道,是他控制了你,那個惡魔……”</br> “你知道他?”我意外的盯著她,“你知道我身體里有另外個人,你竟然知道?”</br> “我當然知道!”馨瑤委屈的看著我,“知道我為什么會那么自私嗎,知道我為什么厚著臉皮來找你嗎,因為我,愛的人是你,不是他呀!”</br> “幾個意思?”我趕緊給她松綁,同時在腦海里問焚邪,“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別等我徹底失控,把他給引出來了!”</br> 焚邪沒回應(yīng)我。</br> 給馨瑤松開繩子后,她一頭就鉆進了我的懷里,瑟瑟發(fā)抖的道:“東方左,云溪姐愛的人不是你,她愛的是你身體里那個靈魂,我沒有和她搶你,我承認我為了項家騙過你,可那些欺騙不會對你產(chǎn)生影響的,其余所有的欺騙,只不過是閻王爺?shù)拿睿绻腋嬖V你了,閻王爺會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但是我現(xiàn)在不怕了,最多就是個死,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br> 我老祖宗?</br> 當這個消息傳進耳朵里時,我頓覺晴天霹靂!</br> 卻就在這時,焚邪的聲音忽然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傳來:“馨瑤姑娘,不二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人和陰陽兩界的和平著想,您可要想清楚了,有些東西說出來,會害死很多人的!”</br> “你們?nèi)绱似鄄m著他,可是你們幫他了嗎,你們封印了他的實力,卻又對他的生死不管不顧,你們還算是人嗎?”馨瑤在我懷里怒聲喊道。</br> “馨瑤姑娘,人是需要歷練的,主人每次都能大難不死,你以為真的是他運氣好嗎?為什么白虎會幫他,為什么黑白無常會幫他,這難道不是我們對他的保護?”焚邪又說道。</br> “可是你們知道,這樣欺騙一個人,會讓他有多痛苦嗎,短短的一生幾十年,他又犯了什么錯,要為了你們的大業(yè)而犧牲?”馨瑤哭喊道。</br> “馨瑤姑娘……”</br> “閉嘴!”我閉上眼睛,沖焚邪怒吼一句,“你給我閉嘴,讓我靜會兒!”</br> “是,主人!”</br> 忽然間,除了馨瑤抽噎的聲音之外,房間里安靜了下來。</br> 我楞了好幾秒,才有氣無力的放開馨瑤,起身坐到凳子上,雙手蒙著臉一頓搓。</br> “東方左……”馨瑤坐了起來。</br> “別說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嘆口氣很冷靜的道,隨后掏出煙,點了一根。</br> “我身體里的惡魔,是云溪前世丈夫的記憶,和我的實力、魂魄混為一體的,對嗎?”我苦笑一下問道。</br> 馨瑤緩緩地點點頭。</br> “云溪愛的人不是我,是他,對嗎?”我又失望的問道。</br> “可以這么說,但也不能完全這么說,因為您和他是一個人,他掌控著您身體里的重要潛力和前世的記憶,您是他投胎后的身體!”焚邪的聲音忽然傳來。</br> “我懂,我都懂,如果他出來,現(xiàn)在的我就沒了,只剩下一副軀干和一絲不能左右任何事情的靈魂,這個世界上,我和他只能有一個,不能共存,是這個意思吧?”</br> 我說完又笑了笑,不等他們回答,深吸一口煙說:“云溪愛的人根本不是現(xiàn)在的我,現(xiàn)在的我根本配不上她,她只不過是把前世的記憶寄托在現(xiàn)在的我身上,我明白了,就連在地府的時候,她也是勉為其難……才有了孩子……所以她后悔過很久……”</br> “既然您都知道了,又何必去糾結(jié)呢,總之,他永遠不能出來,他的邪念太重,一旦現(xiàn)世,他會第一個殺了云溪,因為是云溪為了大義背叛了他,懂了嗎?”焚邪又說道。</br> “懂了。”我丟掉煙頭,回頭看著馨瑤,“那你總能告訴我,為什么幫著項家騙我的同時,卻又聽老祖宗的話?”</br> “幫項家,是因為我生在項家。配合你老祖宗,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讓你被他代替。”馨瑤埋下頭,“這是我和你老祖宗之間的協(xié)議,他不揭穿我的來歷,還替我編造一個假的身份和故事,我不讓你知道你的身世,避免你走火入魔,把他放出來。”</br> “就這些,那早告訴我不就行了嗎?”我聳聳肩,“我又不是多脆弱,我干嘛要走火入魔?”</br> “主人是有所不知,當您不知道身體里還有其它東西的時候,您即便是經(jīng)歷一次毀天滅地,您也不會把它召喚出來,因為您心里沒他。然而,當您知道了他的存在后,但凡是一丁點兒的怒火,都會讓他有機可乘,因為您知道他的存在,也等同于接受了他的存在。”焚邪的聲音緩和了許多。</br> “那以后怎么辦?”我苦笑一下。</br> “隨時保持克制,直到您忘掉他,把他當作一場夢。”焚邪又道。</br> “放屁,忘記?忘記談何容易?”我一拍手站了起來,“不放他出來,我永遠會被別人踩在腳下,放他出來,我會從世界上消失,或換一個可有可無的方式寄生在這軀干之中,我死也不行,活著也沒意義,這都造的什么孽啊!”</br> “沒事的東方左,你別那么想,你還有我啊,還有凌梓,還有云……”馨瑤笑中帶淚,起身向我走來。</br> “呵,你不是快嫁給書文了嗎,你都跟他睡了,現(xiàn)在來安慰我,你是不是欺騙我習(xí)慣了,我們還可能嗎!”我說完開門就往外面走,真的,這一刻我覺得做個人沒有絲毫意義。</br> 曾經(jīng)的善良恐怕會從這個時候,一步步的離我遠去,我不想當好人了,因為當好人,太累!</br> 馨瑤搖搖晃晃的追了出來,在我背后痛苦的喊道:“東方左,沒有,我和書文沒有任何關(guān)系,那天晚上他是被華辭接走的,你不信可以問他,你別生氣了,你相信我,你要是再生氣,他又會出來控制你的,我求求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