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雪好像已經下到了巔峰,街邊擺攤的人也陸續開始撤退了,我在巷子口走來走去,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鐘,卻還是不見馨瑤的身影。</br> 等得心里都焦灼了,甚至認為她察覺到了什么,看樣子是不會過來了?</br> 心里失落的時候,甚至感覺馨瑤她,怎么那么不講誠信呢?</br> 結果想到這兒,腦海里就傳來了焚邪的聲音:“我說主人,這就是您不地道了,來不來是人家的權力,你一個綁匪還怪受害者不主動來投網,這是啥流氓邏輯啊?”</br> 我擦了,這焚邪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啊?雖然說的有那么一點兒道理,可想到我們在寺廟里,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這家伙就特么跟瞎子聾子一樣裝死,我氣不打一處來……</br> 正要好好給焚邪上一課,要么讓它交住老子身子的房租,要么卷鋪蓋滾蛋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影緩緩從巷子里走了出來。</br> 我瞬間打起了精神,那是馨瑤!</br> 馨瑤走到巷子口,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確定我在這兒,才雙手揣衣兜里走了過來。</br> 她抿抿嘴:“就在這個地方么?”</br> 說實話,看到她那真誠的表情時,我甚至有點不忍心綁她了,但沒辦法,綁她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如果這次她回到了地府,我不敢保證還有下次見面的機會。</br> 想到這里,我才果斷地笑了笑:“跟我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br> 馨瑤笑了笑:“什么……地方啊?”</br> 說話的時候,我還發現她看了看對面的一家賓館。</br> 那眼神簡直警惕,就好像我這次約她出來,是對她圖謀不軌似的……</br> “跟我走吧,放心,不會害你的。”我真誠的說著,就朝著租房的方向走去。</br> 馨瑤扭扭捏捏的,還四處張望著,跟我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時,她就不走了……</br> “走啊。”我回頭對她說道。</br> 她撅了撅嘴,還下意識往身后退了一步:“東方左,你要是有什么正經事的話,就在這里跟我說吧……”</br> 我一楞,你說這……該怎么跟她表示,我帶她去地下室不是為了非禮她呢?</br> “就因為是正事,所以才帶你來這兒,你沒聽說過隔墻有耳嗎?”我說著就朝她走去。</br> “那……那我不去了……”她說完急忙回頭往路邊走去。</br> 我當場愣在原地,泄了口氣,心里對焚邪說:“這下好了,不著道……”</br> “這就是主人您還是太不懂女人了,您別動,就裝作很失落的在這等著,最多五秒鐘,她會主動回來的!”焚邪說道。</br> 是嗎?</br> 我雙手往兜里一揣,垂頭喪氣的坐在了地下室旁邊的破椅子上,裝作一臉失望的樣子目視著前方。</br> 用眼角余光看見馨瑤走到了大街上,不過在快要轉角的位置,她停下了腳步,隨后回頭看向我這兒。</br> 在之后的幾分鐘里,我看見她也垂頭喪氣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知道埋著頭在想些什么。</br> 而我已經把焚邪罵了個底朝天,你他大爺的不是說五秒鐘嗎,這都幾分鐘過去了!</br> “汗,有點兒偏差很正常,主人,您可要堅持住,就裝作很不開心,要死要活的樣子……對,就這眼神兒,如果能掉兩滴淚水,那就更完美了!”</br> 我心說去你姥姥的,干壞事還裝作那么煽情的樣子,老子做不到!</br> 但是你別說,就假裝抹了一下眼淚,站在路口的馨瑤還真就慢悠悠的朝我這邊走來了,來之前好像還吐了口氣,好像做了一個大決定!</br> 焚邪這家伙,好像對女生很了解啊,連馨瑤的心理活動都被它拿捏得死死的?</br> 我趕緊埋著頭,繼續裝失落。</br> 很快馨瑤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只聽她嘆了一口氣:“你別生氣了,我跟你下去……但是你不能太過分!”</br> 她說完就主動朝地下室里走了進去!</br> 我當場就愣住了啊,這……這話的意思是……</br> “還愣著干嘛呢,快去!”焚邪急忙提醒我。</br> 我一頭霧水的走進地下室,下面有昏暗的燈光,還別說,有些陰森森的。</br> 馨瑤走到里面就不知道怎么辦了,站在那兒等我,一直埋著頭。</br> 直到我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她才緊張兮兮的說:“東方左,要不還是算了吧,我走了……”</br> 她說著還真要走,我心說現在想走,嘿嘿,晚了!</br> 我一把拉住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給她強行拽進了房間。</br> 我知道馨瑤可以化為紅光飄走,把她拽進屋里時,不等她反應,就把提前準備在門后面的柳皮繩給拉了出來,順著她身子繞了一圈。</br> 三分鐘的混亂,這其中有我的緊張,有焚邪的指揮,也有馨瑤的震驚,她不是不反抗,而是萬萬沒想到我會這么做,整整楞了三分鐘…………</br> 三分鐘后,柳皮繩被我打了一個結,馨瑤這時反應過來想跑,已經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被我輕輕一推,整個人就倒在了床上。</br> “東方左,你,你想干嘛啊?”這時她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br> 我不慌不忙的坐在凳子上,把門反鎖了:“我也不想這么做,不過……從今天開始,我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br> “如果你不想讓我參加你們的婚禮,那你放我回去就是了,沒必要這么對我……”她失望的看著我,看樣子快哭了。</br> 我就知道她會這么想。</br> 但正想跟她解釋的時候,焚邪卻突然說,千萬別表現出心軟,要把綁匪的氣勢拿出來,讓她害怕,只有讓她害怕了才有可能說真話!</br> 我楞了一下,隨后就埋著頭陷入了沉默,回憶著以前的種種,回憶著這些時間,我是怎么過來的。</br> “我不參加你的婚禮了,我不打擾你和云溪了還不行嗎,放開我,我走!”馨瑤有些生氣的對我喊道。</br> 我無力的嘆口氣,隨后就冷冷的看著她:“你說吧,之前你都是怎么騙我的,當時所有人都說你是陽間的千年女鬼,還捏造了一個你闖地府救人的故事,我沒記錯的話,就連黑白無常都是這么跟我說的,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br> 這是我憋在心里已久的疑惑,當初滿世界好像都在給馨瑤做配角,都在替馨瑤撒謊。</br> 我最搞不懂的是,就連七爺八爺都沒給我說出真相,一直等到項家要馨瑤回地府時,他們才給我講了其中一些真事,但是對之前的某些謊言,沒有一個人提過一句!</br> 越想越氣不過!</br> 見馨瑤流著淚陷入了沉默,我繼續道:“七爺和八爺說你闖過地府,說你是多么厲害的烈鬼女,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今天我就問這一件事,其它的,無論你瞞著我多少,我一個也不感興趣。”</br> “你不能去問他們么,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她委屈的看著我。</br> “他們……呵呵,幾只老鬼,包括我老祖宗,沒一個是他媽跟我講實話的,我從一出生開始,被爺爺欺騙,被你欺騙,被七爺八爺,被老祖宗,甚至是云溪欺騙,你們哪個不是把我當工具,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我說著一拍椅子就站了起來!</br> “主人,過了過了,有些過了,我叫您裝冷漠,不是叫您發大火啊!”腦子里又傳來了焚邪的聲音。</br>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還有你,也他媽不是個好東西,這不能說,那也不能說,草泥馬的給我閉嘴!”</br> 罵完了焚邪,我拔出軍刀在馨瑤身上的繩子末尾,切了一段大概十厘米左右的柳皮繩,挽在手里就指著馨瑤:“你今天要不把所有事情給我說出來,我就把你抽得魂飛魄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