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別這樣,你喝多了……”云溪輕輕的推了我一下,看得出來她想用力推我,可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卻又好像怕我喝太多,不小心把我推摔倒。</br> 雖然焚邪給我分擔了后面的酒,但前面喝的十來杯,也算是在我酒量的邊沿兜圈子,我腦袋里暈乎乎的,心里很憋屈,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無論多憤怒,身邊有云溪在的時候,我總會覺得有種歸屬感,有一種治愈感。</br> “我沒有喝多,師姐,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娶你!”我咬緊嘴唇。</br> 云溪怯怯的埋著頭,臉上看不見絲毫笑容,充滿了委屈,接下來她也不反抗了,就這么任由我摟著往前走,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這就是她同意的表現,我心里感覺激動了很多。</br> 我笑了笑:“師姐,你知道嗎,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人,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前我對你的所作為所,其實那只是不想連累你,其實我早就有預感了,馨瑤她……她根本就是來欺騙我的,她是項家的人,她是我的仇人!”</br> 云溪沒有開口,但是過了沒多久,我就聽見她在我懷里發出了微弱的抽泣聲,埋頭一看,才發現她眼角掛著淚水!</br> 看到云溪的淚水,我整個人呆滯了幾秒鐘,她竟然哭了,難道,是我……</br> 我忙把她放開:“對不起師姐,我開玩笑的,你就當我開玩笑好了,別哭了,我求求你別哭了……”</br>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失態,酒精作祟,腦子里十分迷糊,但我竟然有幾分失落。</br> 每次喝醉,當看見別的男人身邊都有一個女孩子攙扶著,或嬌滴滴的噓寒問暖,或大發雷霆的把他帶回家……我很羨慕,而當云溪出現的那一刻,我彷佛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了曾經羨慕的那個人。</br> 其實我對我和馨瑤這段感情一直以來都有著無比濃重的怨氣,相愛一場,卻又沒辦法用正常人的方式來在一起,帶來的是無盡的委屈和傷痛,我自己都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br> 我早就累成了狗,可她呢,她就因為自己出生在我的對手家里,難道就真能那么狠心,讓我那么久的努力和艱辛付諸東流,讓我心里跟堵著黃蓮那么難受?</br> 她真的那么冷漠,那么狠心?</br> 見我一臉自嘲的苦笑著,云溪擦了她自己的眼淚,伸手扶著我的胳膊:“師弟,我們回去吧,你別在這樣了……”</br> 我埋著頭,冷冷一笑:“你怎么那么傻啊師姐,我剛才都那樣對你了,你還對我這樣?”</br> “回家吧,你小子別喝了點酒在這跟你師姐發酒瘋,小姑娘看著多可憐啊,你也忍心?”八爺走了過來。</br> “不是,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女人,從始至終她就沒為自己說過一句話,沒為自己做過一件事,八爺,我真的好不明白……”我鼻子一酸,看著埋頭不語的云溪,一陣心痛。</br> “你師姐要不是天生是這樣的脾氣,哪有你這臭小子耍酒瘋的份兒?”八爺嚴厲的瞪著我,“俺再警告你一次,不許跟你師姐耍酒瘋,不許欺負她,不然俺今天給你腿打斷信不信?”</br>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不過走了兩步,又立馬回頭拉著云溪,“師姐,我們回家吧。”</br> 云溪沒有反抗,被我拉著在大街上往前走去,她的手很溫暖,很讓我舒心,我決定好了,從今往后,再也不會對馨瑤有半點兒念頭,往后見了,不是仇人,就是路人!</br> 我一直不知道,云溪到底為什么在我的心里那么重要,有時候感覺是親情,有時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或許她才是那個讓我離不開的女人,她才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女人!</br>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必須追她,已經有過一次遺憾,我以后再也不想經歷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痛苦了,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云溪這種好女孩,才不會殘忍的去傷害別人!</br> 很快我們就走出了項府大街,八爺又用他的方式給我們叫來了轎子,但是他沒有進來,叫轎夫送我們到閻王居,之后又對我一陣囑咐,警告我不許欺負云溪,這才轉身離開了。</br> 轎子里就我和云溪面對面的坐著,她還是那副模樣,埋著頭,緊張的捏著手在那兒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好像生怕我對她做什么。</br> 我本來有一堆話想說,可是話到了嘴邊,想到云溪剛才哭的樣子,又憋了回去,看著轎子外的風景,心中長嘆一口,這個時候,馨瑤或許已經回到了自己家里,照顧著她那被我喝得不省人事的未婚夫了吧?</br> 自嘲一笑,唉,我吃什么醋呢,又不是我未婚妻,人家知道跟我在一起天道不容,連她都不想再堅持下去,我還胡思亂想什么?</br> 不爭氣的酒量,很快就讓我越來越迷糊,躺在轎子里就睡著了。</br> 迷糊之中自己一陣顛簸,好像下了轎子,又好像被人扶著走了……還一直在說胡話,但至于自己說的什么,也沒個清醒的頭緒。</br> 我只記得,扶我的人是云溪,因為她身上有獨特的香味,我一直在給她訴苦,然后就稀里糊涂躺在了床上,感覺到云溪要走,一把就把她拉進了懷里,之后很亂……最后就感覺臉上傳來一陣痛楚,好像挨了一巴掌,這是我徹底昏迷前唯一的記憶。</br> 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時候。</br> 陰酒效果真的不一樣,即便是醒來,還是感覺腦袋里一團亂麻,甚至一直想吐。</br> 正翻身起來的時候,清影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過來:“先生,您醒了嗎,外面有人找您。”</br> 我閉著眼拍了拍暈乎乎的額頭,問道:“誰呀?”</br> “白無常。”清影說道。</br> 七爺?</br> 這么快就從死亡谷回來了,找我又有什么事?</br> 懷著這個疑惑,艱難的從床上翻身下來,然后搖搖晃晃開門走了出去。</br> “先生,昨晚您是喝了多少啊,把您師姐都折騰哭了。”清影一看見我就在那兒嘀咕道。</br> “折騰哭了?”我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現是整整齊齊的,松了一口氣,然后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折騰,以后用詞別這么粗魯!”</br> “哦……”她捂著嘴笑了一下,“哇,您臉上還有手掌印,是被您師姐扇的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