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深吸一口氣,心里醞釀了半天,等身體舒服了些許,我才睜開眼道:“我明白了。”</br> 焚邪火的威力過于強悍,眨眼間火光擴散到周圍,背上有點火辣辣的,就連栓在路邊的馬也開始不安的四處蹦跶起來。</br> 我忙掐了一下手指上還沒結痂的傷口,用血熄滅焚邪火,可是,當火焰的聲音消失不見,山里再一次恢復寧靜的時候,我卻凝視著無盡星空,陷入了沉思。</br> 這深更半夜的陌生大山之中,人跡無尋,路雜而又漆黑,我該往哪里走?</br> 尋思了半天,無奈的吐口氣,既然云溪有了“生”的希望,今晚不打擾七爺八爺了,往回走吧,比起面對云溪離我而去的悲痛結果,如今他們三個被神秘的七煉門抓走的可能,在我眼里好像就沒那么嚴重了。</br> 只要沒死,剩下的就是希望,就按照焚邪說的,這段時間先四處拜訪一下我認識的高人,打聽七煉門到底是一股怎么樣的勢力,又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們。</br> 七煉門的實力,我覺得已經沒有懸念,敢劫殺鬼門關,那基本可以證明他們在陽間,是一股遠遠高于南洋和養鬼教等邪派的存在,而且初步判定,他們在地府也有一層很厲害的關系。</br> 我慢慢走到路邊,解開馬繩,騎著馬緩緩往山下趕,還好馬這玩意是夜行動物,不然今晚必須在這山里,找個角落將就一夜。</br> 一路上我捋了捋今晚的事情,基本搞清楚了,云溪,劍一,青玄道長,他們三人現在是被一股勢力所抓,至于這股勢力到底是不是女獄鬼口中所說的七煉門,還有待考證。</br> 這股勢力和以前我遇到的其它勢力,做事風格好像并沒有那么直接粗暴,他們知道利用啞巴女孩兒的善良形象來哄騙好人,謀略方面沒得說,我估計云溪和青玄道長來到這里時也紛紛上了當。</br> 如果對上劫殺鬼門關的七煉門,基本可以想象我將面對的對手有多強悍!</br> 不僅捋了這個問題,包括以我現在的實力,一天能用多少次焚邪決,也和焚邪溝通了一下,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以前我用焚邪決必須耗費自己的精元,是因為焚邪有形而無魂,必須以我的精元來供養焚邪火。</br> 但如今焚邪破繭而出,我用一次焚邪決,只需要耗費不到以前三分之一的精元即可,焚邪并沒有給我講太多細節,總而言之,我以前一天能用三次焚邪決,但從此以后,一天最起碼用八九次是毫無壓力的!</br> 焚邪還能作為我最后一道防線,哪怕我精元耗盡失去戰斗力,焚邪也可以在關鍵時刻為我保命!</br> 聊完焚邪火,我還趁熱打鐵問焚邪,白虎說我家不二老祖宗在這世上不過是二流實力,這句話能不能當真?</br> 不二老祖宗的實力我是看出來了的,能當上當代掌權的閻王爺,恐怕黑白無常這種陰帥,來五個在他老人家手里也活不了幾招,這么恐怖的實力竟然是二流,誰敢相信?</br> 焚邪說過,會把它知道的東西不保留的告訴我,它可是我們東方家起源時就存在的,不敢說知識淵博,但最起碼跟著我家歷代祖宗經歷的風風雨雨不在少數,肚子里還是裝了不少東西的。</br> 唯獨這個七煉門,它竟然也不知道,我都懷疑七煉門是剛出來的勢力了……</br> “主人,白虎真人的話并沒有錯,不二主人雖然已經算是巔峰,但在真正的統領級人物面前,還真只能算二流,一流實力的人物,最典型的便是坐鎮十八層地獄的地藏。”</br> 按照不一老祖宗的話來說,焚邪是從東方家起源就跟著東方家一代代傳承了,但是有很多代都是沒實力讓焚邪擺脫束縛的,不二老祖宗是為數不多的一個,焚邪跟過不二老祖宗,稱呼老祖宗為主人是正常不過的事情。</br> 焚邪的聲音繼續傳來:“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夷,而十八層地獄里,剛好關押著比鬼還可怕的幽冥聻鬼,地藏能鎮壓這群幽冥聻鬼,證明它便是夷。”</br> “照你這么說,那我老祖宗目前還是鬼,連聻都比不上,豈不該算三流了?”我眉頭一皺。</br> “主人,這樣說太片面,您是人,可您不也能輕松殺鬼嗎?”</br> “不管是人,還是鬼、聻、夷,都是相同的性質,人有巔峰,人的最巔峰甚至能和夷匹敵,這世界上的等級劃分,主人可以理解為,各界勢力的起點不一樣,但終點一樣,比方說一個普通的人和一個普通的鬼打起來,人肯定是打不過鬼的。”</br> “人中有修道著,修道著對付普通的鬼,那便是實力壓制,而更厲害的鬼對付一般的修道著,就等于降維打擊,不知道我這么說,主人是否覺悟?”</br> 我點點頭:“明白了,各有巔峰,只能說各界勢力的起點不一樣,終點的上限卻都是很高的……那照你這么說的話,白虎說的統領者,多半就是地藏了。”</br> 說到這我埋下頭:“是,我知道不二老祖宗做什么事應該要看地藏的臉色,這點毋庸置疑。”</br> “未必的,主人,其實人也有一流實力的人物,主人您是見到過的,東方不一主人就是一個例子。”焚邪忽然來一句。</br> 我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去:“什么,不一老祖宗是一流實力?”</br> “當然。”焚邪道,“雖然不二主人當上閻王,大部分原因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和實力,但,其實他的實力,是離不開不一主人在關鍵時刻給與他那些幫助的,就比如主人您,死亡谷里沒有不一主人幫您,您根本沒有機會活過那天夜里,更別談之后的事情了。”</br> “明白了!那你能告訴我,不一老祖宗和不二老祖宗的差距有多大嗎?”我已經激動無比了。</br> 不二老祖宗一直給我的感覺就是太強大了,然而,見到不一老祖宗的時候,我知道不一老祖宗還是一個人體,甚至覺得他的實力可能比不二老祖宗要遜色!</br> 因為在我之前的認知當中,人是不可能超過鬼的,更別說超過像不二老祖宗那種閻王級別!</br>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主人,不一主人和不二主人我都跟了他們很久,我知道的是,不二主人去見地藏,只能站在門外與地藏對話,不二主人至今都不知道地藏長什么樣子,而不一主人去見地藏,地藏還需親自到門口,以待客之道迎接。”</br> “那這差距就大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白虎會那么說!</br> 我其實很想再問問,不一老祖宗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我覺得在這里打聽他老人家,好像有點不太合適,除特殊情況之外,這將是一種不尊敬老祖宗的做法,畢竟焚邪是無條件服從我,知道的都會說,少了一些顧忌。</br> 可不一老祖宗跟我見面時,卻未曾提過一次關于他身份的話,證明還沒到我該知道的時候,索性就不問了,但心里好像又多了一分底氣。</br> 可焚邪能洞悉我的心靈,剛想到這里,焚邪就來了一句:“主人,到了真一流境界的人,是絕不可能有過多私心給您提供便利的,不一主人已經見過太多的東方后人因劫難而死去,但他從不會出手相助。”</br> “難道連可能都沒有?”我瞬間失落。</br> “可能當然有,得看情況夠不夠撼動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焚邪道。</br> 我仰頭深吸一口氣:“懂了。”</br> 這馬竟然還會自己找來時的路,跟焚邪聊了半天,渾然不知我們已經走出村子,進入了我之前喝水的峽谷里,銀白的月光就撲灑在我們周圍,場面很凄涼,甚至有些恐怖。</br> 還好有焚邪,不然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淡定自若的路過這里。</br> 正想再找找話題跟焚邪聊的時候,前面的月光下,忽然出現了一道黑影。</br> 陰氣很重!</br> “呵呵,這是,有鬼擋道?”我心說正愁手癢癢找不到活靶子,剛才那女獄鬼實在太弱了,不夠塞牙縫。</br> 焚邪卻說:“主人不可沖動,是鬼差。”</br> 鬼差?</br> 我仔細一看,好像還真是一身鬼差的衣服,鬼差攔我路干嘛?</br> 很快我就到了黑影的面前,黑影立馬飄了過來:“東方左是吧?我乃八爺派的信使,為你傳達陰信。”</br> 我心頭一跳,急忙下馬,像都不用想,這是八爺托人把馨瑤寫給我的信帶過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